中国悍匪排行榜之十九:1998年香港张子强案下
进了珠海市区的张子强好像并不急,开着那辆黑色奔驰车在街上慢悠悠地转,这就给跟踪带来了很大的困难。但珠海市局不停地变换着车辆,轮流跟踪,一直没有让张子强发觉。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张子强突然将车开到了珠海拱北海湾海景花园,在一幢楼下停了车。他和胡济舒进了这幢楼的38室。很快查明,这套房子还是以张子强用罗艳芳妹妹的名义买的。张子强和胡济舒进去后再也没有出来。
这里靠近珠海的拱北海关,离澳门很近,指挥部和一线指挥的张政委、珠海市局的张局长都很担心,张子强和胡济舒随时都会逃往澳门。
第二天,张子强的奔驰车依然是不紧不慢地沿着海边公路往市区开,很快张子强将车停在一家商场门口,和胡济舒下车走进商场。可能是天气冷,他们首先去买了几件御寒衣服马上穿到了身上,然后又到了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包括洗涤净、卷纸等。跟踪的同志不敢掉以轻心,也装成买东西紧随其后。
商场里的人也不太多,跟踪的同志为了防止被张子强发现,跟了一会儿就退出来了,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张子强停在门口的那辆车上,等他买完东西出来。
当门外的跟踪人员透过商场的玻璃盯着仍然在商场里买东西的张子强时,突然来了一个青年,打开张子强的那部黑色奔驰的车门,将它开走了。由于事情发生得突然,跟踪人员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大家决定仍然盯住商场里的目标时,这才发现商场里的张子强、胡济舒也不见了。
丢失了目标,指挥部十分着急。指挥部命令控制所有进出关口和珠海的二线关口,包括机场、车站码头。由于事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目标很快又发现了。张子强和胡济舒没有回到他们昨天住过的珠海拱北海湾海景花园,而是开着车往珠海郊外的高尔夫山庄去了。办案人员又紧紧地盯上了他们。
原来,张子强、胡济舒并没有发现自己被盯梢,只是出于一个职业罪犯的防范心理,才玩了一手“金蝉脱壳”。开车的那个青年是胡济舒在深圳已经见到的侄子,他们让胡的侄子把车开走后,胡济舒和张子强也立即从商场后面乘的士离开。
当张子强的车开进高尔夫山庄后,珠海市局跟踪的车立即上来,但被保安以“私家住地,需出示本山庄住户的证件或者经本山庄住户的同意才能入内”为由拦住了。
由于事前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跟踪的办案人员没有找到一个进山庄的理由。为了不暴露目标,也不便向保安亮明自己的身份,只好先退了出来。
等到办案人员设法进入山庄的时候,张子强已在山庄里失去了踪影。办案人员再次失去了目标。
山庄里有几十幢别墅,不知道张子强和胡济舒住进了哪一幢。珠海市局的同志立即到山庄物业管理处查找业主名单,但没有查到张子强或者胡济舒的名字。正在查找中,办案人员发现了张子强那辆黑色的奔驰车,接着在一幢别墅的窗口,发现了张子强的影子。
透过窗户,何涛看见胡济舒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张子强穿着一个大裤衩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此时,“9810大案”指挥部里,正在讨论是否立即抓捕张子强与胡济舒这一问题。抓,证据还不十分充足,原来计划也没有这么快就收网的;暂时不抓,他们这样大范围地流窜,目前又在珠海,随时都有可能脱逃了,那简直是放虎归山了。最后,大家一致决定“收网”。正当指挥部准备向盯梢的人员下令抓捕张、胡二人时,突然接到报告:二人又失踪了。
原来何涛他们进了山庄以后,把车子停在山庄的门口,山庄值班的保安看见路边停了一辆车,车里又没有人,不知道车主是谁。保安有点不放心,于是就往别墅里一一打电话查询。他问了好几家,都说不是他们的车,保安就把电话打到了张子强的别墅里。
胡济舒听到保安的电话后想了想,就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他看见了那辆停在路边的车,然后立即关上了窗户。
胡济舒对张子强说:“我觉得不对劲。”张子强也感到了异样,两人决定马上逃跑。于是他们拎了包,故意不关灯,还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大,然后打开厨房的后门,悄悄地溜了出去,也不走大路,而是朝山庄的后山跑去。后山有山庄的一道围墙,他们俩爬上了围墙,跳到了围墙的外面,在夜幕中,又从围墙后顺着山路偷偷摸摸往公路边走。两人逃得匆忙,只穿着汗衫和大裤衩,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包,边跑边朝后面看,非常狼狈和慌张。
张子强喘着粗气又问:“蝠鼠,难道真是香港警察为那800公斤炸药追到大陆来了?”
胡济舒比张子强喘得更厉害,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什么可能都有,先脱身再说吧。”
两人从后山走到公路上,正好来了一部出租车,招手拦下。在出租车里两人仍然惊魂未定,胡济舒不停地回头,从出租车的后窗朝后看有没有人跟踪。
出租车进城,两人下了车。
胡济舒说:“这么冷的夜里,我们俩穿着一个大裤衩在街上走,更引人注意。车又留在山庄里,咱们走不远。”
张子强不愧是久经沙场,立即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对胡济舒说:“拱北旁边有一家桑拿浴室,我们先到那儿去,在桑拿浴室不会有人注意你穿多少衣服,到了那儿再想办法。”
说着,张子强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朝拱北那间桑拿浴室开去。
车到拱北后,张子强和胡济舒下了车,门口的迎宾小姐看见两个衣衫不整的人,正诧异时,他们却朝桑拿浴室走来。没有等小姐开口,张子强就对小姐说:“要一间贵宾房。”张子强、胡济舒随着迎宾小姐一头扎进了桑拿间,进了贵宾房后就没有出来。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指挥部接到珠海方面的电话后,立即果断命令:珠海拱北和深圳各口岸严密控制张子强和胡济舒出境。请珠海市局动员更多的警力,扩大搜索面,务必找到这两个人。
就在广州省厅指挥部与珠海一线的同志紧张地搜索着张、胡踪迹时,广州海珠区吉丘下道的金惠花园里却显得格外宁静。在这个住宅区的某栋楼下,办案人员正在监视着张子强犯罪集团里的另一个重要人物张志烽。
晚上约12点多,负责监视人员突然发现从楼内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从胖胖的身影看很像是张志烽。中年男人走向那辆张志烽停在楼下的丰田小车,把车开出了金惠花园住宅小区。办案人员马上开车跟上,发现张志烽上了广州至珠海的高速公路。办案人员一边继续跟踪,一边立即向指挥部作了汇报。
指挥部认为这是一个重要线索。张志烽是张子强犯罪集团里的三号人物,在张子强和胡济舒逃跑的时候,他突然深夜开车去珠海,极有可能是去与张子强、胡济舒会合,这样,张子强、胡济舒的藏身之地就会暴露出来。指挥部让跟踪人员紧紧盯住,随时和指挥部保持联系,同时也通知了珠海方面。
原来,张子强和胡济舒在贵宾房商量,必须要离开珠海才能脱离危险,要离开就要有交通工具,而他们的车还停在高尔夫山庄,要找一个人从山庄里把那辆奔驰车开出来。这时,他们决定让同伙张志烽到高尔夫山庄里把车开出来。
张志烽开车到珠海时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他将车一直开到拱北桑拿浴室,下车走了进去。
张志烽走进去的时候,迎宾小姐迎上来问:“先生,就一位?”
张志烽摇摇手说:“我找人。”说完径直走了进去。
张志烽在一间贵宾房里找到了张子强和胡济舒,当时正有两个按摩小姐在给他们按摩。
张子强看见张志烽进来,挥挥手让按摩的小姐出去。
张志烽问:“什么事,深更半夜里把我叫来。”
胡济舒说:“我们被‘皇气’(皇家警察)包围了。我和大富豪虽然逃出来了,可车还留在高尔夫山庄,一下又走不了。你能不能进去帮我们把车开出来。”
张志烽想了一下说:“你们逃了出来,车留在山庄里,肯定是被人监视着的,让我去取车,我不是往死里撞吗?我不敢去。”
张子强、胡济舒见张志烽不愿去,也无奈。
此时,天近黎明,办案人员已经发现了张子强和胡济舒的藏身之地,一边把情况立即报告了指挥部,一边把桑拿浴室严密地监视了起来。
张子强、胡济舒、张志烽在桑拿室里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才出来,三人钻进了张志烽的车。
不远处,何涛他们和珠海市局的同志正紧盯着这间桑拿浴室。张子强他们一露头,立即被发现了。他们马上报告说:“目标出来了。”
说话间,张志烽的车已经迎面开来了。珠海局的车马上悄悄跟上去。
这天,虽然珠海街头的人比平时要少,但酒楼和商店都照常开门营业,商店还在做着年货的促销活动,因此有的商店反而比平时开门早。
张志烽的车在一间商店门前停了下来。张子强和胡济舒进去买了衣服很快就出来了,又上了张志烽的车。车朝拱北宾馆方向开去。
拱北宾馆里仍和平时一样,有不少人来这儿喝早茶。张志烽将车开到拱北宾馆,三人都下车走进宾馆餐厅,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张子强隔着宾馆的玻璃,注视着街上的行人。
珠海公安局的车跟踪到了这儿,将车悄悄地停在一个街角,在街边找到一个餐厅作掩护,密切注视着张子强的一举一动。
在拱北宾馆的餐厅里,惦记着儿子的张志烽简单地吃了一点东西就要走,张、胡也没有强留他。就在张志烽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张子强突然又喊住他,他打开了自己的包,拿出护照、身份证和回乡证递给张志烽要他保管。
张志烽拿着张子强的这些证件出了拱北宾馆的门,上了他的那辆丰田小车就朝广州方向开去了。
而张子强和胡济舒则突然站起身,蹿出餐厅,跳上一辆出租车开走了。
在拱北宾馆对面餐馆里监视张子强、胡济舒的办案人员都大吃一惊。他们立即从隐蔽的地方冲出来,但由于宾馆门前车多,张子强所乘的出租车立即没有了踪影。
所幸训练有素的办案人员立即记下了出租车的牌号:粤C-25475,并马上把情况报告了省厅指挥部。指挥部立即下令珠海、中山、江门、顺德、番禺、广州等地的公安局即刻上路拦截一辆红色的出租车。
这时,张子强和胡济舒又在哪里呢?
与香港警方打了几十年交道的张子强,有很丰富的反侦查和反跟踪的经验。张子强和别的罪犯不一样,他发现警方跟踪后,不会溜走,而是对警方进行反跟踪。他依仗着自己高超的车技和开的名贵跑车,会在公路上与警方玩老鼠戏猫的游戏。有一次,他在开车时发现后面有警察在跟踪,就利用在等红灯时,突然给车加速,冲过黄灯迅速摆脱警察的跟踪。等到跟踪他的警察为失去目标而丧气的时候,他又会出现在马路的另一边,对警察做着挑衅的手势。他后来被拘捕后,办案人员从他在深圳地王大厦的住所里搜出了两副美国产的窃听器。这两副窃听器都是张子强去美国时买的,每副花了1000美金。后来在审讯中,他说,买这两副窃听器,就是专门用来反跟踪的。他将窃听器装在汽车上,可以侦测到有没有人窃听他的讲话和跟踪他。
上出租车以后,张子强才发现开车的是一个女司机。他跟女司机说,出关。刚开始女司机还以为他要去澳门,因为珠海与澳门的拱北海关,澳门人习惯于叫关闸。张子强说,不不不,出二线关。女司机才明白了,马上向二线关开去。
一路上,张、胡很少说话。出租车出了珠海后就上了105国道,开了约50多公里就到了中山市,在中山市的一个收费站交了费以后,又从105国道拐上了高速公路。这辆红色的捷达
出租车刚离开,中山市公安局的一辆警车就赶到,收费员说,有辆红色的捷达出租车刚经过,但没有注意车牌号。这就使干警犯难了,根本没有办法估计经过收费站的那辆红色出租车里是不是坐着张子强和胡济舒。
中山市的前面,就是江门市。江门市公安局也接到省厅指挥部的命令:有两个重要疑犯乘坐粤C-25475号车牌的红色捷达车从珠海逃出,请你们立即上路设卡,封锁要道。发现目标,马上扣人,不准审问,立即报告省厅指挥部。
这时时间是1998年1月25日中午11点48分。
从珠海方向开往江门的车,都要经过江门的外海大桥。江门市公安局局长接到电话后,马上发出命令:“立即在江门外海大桥收费站设卡检查。”
11点50分,由江门市公安局的刑警、交警组成的队伍迅速到达江门外海大桥收费站,值勤干警立即拦起了路障。头戴钢盔、手持微型冲锋枪、肩戴执勤袖章的特警也火速到位,认真地盘查着每一部来往车辆。
突然,江门公安局现场指挥的一位干部看见远远地一辆红色捷达出租车开来,车牌号正是粤C-25475。他叫了一声:“注意!”
守桥的干警立即严阵以待。收费站前站着身穿防弹衣手持微型冲锋枪的警察,气氛显得很紧张。说话间,红色捷达出租车开到了收费站前。开车的是一个女司机,她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看见有停车检查的标志,就按着现场执勤警察的示意,将车缓缓地停在桥头。
车刚停稳,行动队员就冲了上来。就在张、胡二人佯装愕然之际,两副锃亮的手铐将其手腕反铐起来。此时张子强还故作镇定地说:“你们不要锁得这么紧,我们是正当生意人。”
一般来说,刑事案件抓住了案犯,案件也就基本进入尾声了。可是对于张子强犯罪集团来说,由于这个犯罪集团犯罪时间之长,人数之多,案值之大,涉及之广是前所未有的,目前得到的所有线索又都是不完全的。而且在抓捕现场,从张子强身上搜出的香港居民身份证上的名字是“陈庆威”,胡济舒的柬埔寨护照上的名字叫“陈树光”。
因此对张子强、胡济舒的审讯一度陷入低谷。预审组发现,从张子强的口供矛盾中寻找
缺口,虽有些效果,但很难突破,必须寻找新的突破口。
专案组调整策略,决定加紧外围取证。于是广州警方迅速逮捕了张志烽,并重点跟上了一个叫“大个D”的人。当时总指挥部提供的情况是,此人会开车,涉嫌参与1997年绑架勒索郭炳湘案,并用分得的巨款在广州某地购了房,一直住在广州,行踪诡秘。
根据有限的情报,要在广州查出一个不知真名的会开车的人,其难度可想而知。几天后,侦查员将侦查范围缩小到芳村花地湾红棉苑某幢楼房,发现房主陈某的父亲叫陈树汉。侦查员将情况报到省厅指挥部,指挥部立即反馈了最新情报:陈树汉就是“大个D”。
4月10日深夜12点左右,几名侦查员敲开了陈家的宅门,侦查员冲进铁门的一瞬间,立即判断出身着白色老头衫年近半百体态稍胖的男人正是“大个D”!“大个D"束手就擒。
“大个D”供认,他于1971年偷渡香港后,成为香港居民。他在做厨师期间,认识了同一年偷渡到香港的广州青年张志烽,并一直保持联系。前两年,他因涉及一宗毒品走私案,被香港警方通缉,逃回广州。1997年的一天,张志烽找到他,介绍他参与张子强团伙绑架富商前的密谋活动。临行动时,他因被香港警方通缉,未能直接到现场参与绑架。绑架作案成功后,他分得1700万港元。
“大个D”的供述使侦审工作开始走出低谷。4月初,深圳侦查员在外围调查取证过程中,盯上了一对形影不离的神秘男子——刘国华两兄弟。
香港800公斤炸药案公之于众后,涉嫌参与此案的犯罪嫌疑人如惊弓之鸟,纷纷东躲西藏。刘鼎勋和刘国华两兄弟更是心惊胆战,为逃过香港警察的视线,潜入深圳避风。
总指挥部决定“动动”他们,并指示深圳专案组选好时机,利索解决。
4月10日下午,刘氏兄弟从台山老家扫墓后,折返深圳。像往常一样,他们约了几个朋友,躲进富华酒楼吃饭。7点多,正当刘氏兄弟拔腿走人时,早在附近设伏的侦查员冲了上来……
面对预审民警的攻势,刘鼎勋开始招架不住,交代出800公斤炸药案的某些真相。
刘鼎勋供认:1998年1月7日,一个熟人叫他第二天早晨6点左右驾车到香港大老山隧道搬炸药。第二天,他按时来到此处,看见一个叫“阿成”的人驾驶一辆货柜车赶来,然后跟着“阿成”来到水响村里的一幢平房里。张子强与一伙人早在这里等着,将“阿成”车上的炸药搬下来。后来他们感到这里不安全,又将炸药转藏在新界的一幢两层楼房里。
刘鼎勋的供认,使800公斤炸药案现出端倪。
与此同时,从审讯张志烽的口供中得到一条重要线索:张子强和一个叫“阿七”的人曾纠合一批人,在“9•29”绑架案之前绑架过一名富商,并勒索到20亿港元。总指挥部立即电告香港警方,旋即获得对方传来的准确情报:“阿七”真名陈智浩,香港居民,有过重大犯罪记录。此人涉嫌参与1996年5月23日绑架勒索富商案。
粤港警方再度联手,开始秘查“阿七”的行踪。4月26日晚上,香港九龙深水湾营盘街某幢豪宅走出一名年约30岁的高个男子,司机将其接上车后,直奔罗湖海关。正当他等待安检时,一名检查人员把他带到一个特别的房间里。几个人表明警察身份后,立即给他上了铐子,押上一辆警车,往广州方向急驰而去。此人正是“阿七”。
同伙的大量供词使张子强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1998年6月底的最后几天,张子强竟然一连三天不说话。6月29日值班的管教干部觉得张子强今晚的行为有点异常,从监视器里看到张子强仍然在地铺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值班干警看看值班室墙上的钟,已经是12点33分,马上就要交班了,他就坐下来写交班日记。写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看监视器,看见张子强又坐了起来,两手抱着双腿低着头。他准备继续把交班日记写完,没写几笔,发现张子强仰躺着一动不动。他突然感到不对,立即拔腿朝806仓跑去。
他急促地跑到806仓门口,“哗啦——”一声打开监视窗,对着监仓里其他人喊道:“快快,把张子强扶起来!”
同仓的人都惊醒了,大家七手八脚地上前把张子强扶着坐了起来。
张子强想以自杀了之,以逃避法律的制裁。但是,他的这个企图在一开始实施的时候,就破灭了……张子强终于交代了自己制造的一系列惊天大案的经过。
在攻审张子强前后,“9810”专案组再次撒出一张巨大的缉捕之网,钱汉寿、张焕群、叶继欢等同谋相继落网。这一震惊中外的特大严重暴力犯罪团伙终于被彻底摧毁。
1998年的11月12日,在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大法庭,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张子强案做出一审判决。《判决书》厚达48页,这恐怕是世界上最长的一份判决书了,审判长王敏用了很长时间才把它读完。
宣读完判决书后,案犯仍被押回看守所,36个案犯一长溜走出了法庭,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当然,走在最前面的仍然是张子强。
一路上张子强一言不发。囚车一直开进了看守所的院子,张子强被从车上押了下来,教导员看到他满脸苍白,精神恍惚。
1998年12月5日,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开庭,对张子强犯罪集团案做出终审判决。
一早,张子强等一行36人,又被押到仓边路26号的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大法庭,在法庭里站了长长的一溜。所有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法庭的最后判决。
判处上诉人张子强、陈智浩、马尚忠、梁辉、钱汉寿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上诉人李运、原审被告人朱玉成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二审审判长在宣读判决书时,张子强脸色煞白,面无表情,不知道在听没听。
宣判结束后,判处有期徒刑的人被押回看守所。
被终审判决死刑的张子强、陈智浩、马尚忠、梁辉、钱汉寿等五名案犯押进了法庭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验明正身。
验明正身时,突然,陈智浩激动地朝着张子强喊道:“张子强,你可把我害死啦!”
张子强低头不语。
钱汉寿直叫:“我要揭发!我要揭发!”
法官上来问他揭发什么,他想了半天,才说:“我要揭发盗版光盘。”显然钱汉寿紧张得语无伦次。
法官在验明张子强正身后,问:“有什么遗言?”
张子强摇摇头。
五名死刑犯验明正身后押出房间。鱼贯而出时,死刑犯之一的梁辉走到张子强的身边,说:“你好啦,我们这么多人陪你。”五名死刑犯被押上囚车前都戴上了黑色的面罩,在警用摩托车的引导下朝刑场开去。一声令下,枪声同时响起,害人者最终以害己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