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住了十天的医院,前两天刚回Nursing Home,按惯例谢太晚饭后带孩子们去探访。听Nursing Home里的护士讲,米尔乐先生在谢先住院期间过世了。听到这个消息,谢太心里十分难过。虽然知道按米尔乐先生的病情和近况,这是迟早的事,但谢太仍希望有机会能和米尔乐先生默默地道个永别,给米尔乐太太一个安慰的拥抱,毕竟大家都是正在经历患难的人,不免兔死狐悲。
米尔乐一家是印度裔美国人,是属于较富有的白印。忘了米尔乐先生生病前是做什么的,只知道米尔乐太太在一家小公司担任会计主管,家里有三个小孩,大女儿在日本上大学,二女儿是刚刚进大学的新鲜人,小儿子还在初中念书。
米尔乐先生年约六十,是谢先最初的同房病友。所谓的同房病友,其实总共也才三天。谢先最初从医院移到Nursing Home时,不是太适应,加上米尔乐先生也刚在一星期前从纽约长老医院乔迁至此,印度访客从早到晚络绎不绝,甚至在病房里开party,大摆百家宴,载歌载舞。谢先根本无法好好休息,所以在第三天就因为呼吸道感染引起吸入性肺炎又被送回医院。
谢先这次在医院住了大约一个月才又回到Nursing Home. 因有前面的经历,Nursing Home给谢先安排了单人病房,当然也因为当时谢先还在享用的谢太上班的公司提供的员工家庭医疗保险愿意支付单人病房的费用。公司提供的员工家庭医疗保险一般比政府提供的残障老人保险或贫困家庭保险在支付Nursing Home的账单上宽松一点而已。
米尔乐先生在谢先住院期间又有了新的同房病友。这次的病友是个植物人,似乎是个孤寡老人,从来没见家人朋友来探望。米尔乐先生从此高枕无忧,天天歌舞升平。不论是印度的少数民族音乐,或是刺鼻的印度料理,植物人病友都通通一起享受。只是苦了值班护士,因NursingHome规定病房的门永远都要敞开。似乎那一阵子值班护士都自觉戴口罩,每当音乐响起,甚至戴上听筒。
米尔乐先生的坏脾气在NursingHome是有名的。在病人用餐时,经常会听到有人摔东西的声音。不用问,肯定是米尔乐先生又在发脾气。似乎病人有发脾气的权利,大家也就见怪不怪。
米尔乐的家离Nursing Home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米尔乐太太白天要上班,只有周末才能来探访老公。他们的小儿子也常来陪妈妈来探望父亲,有时和谢太的小儿碰上了,还会在一起切磋一下电脑游戏技术,这也算是苦中作乐吧,毕竟在他们需要父亲陪伴的年纪,父亲都病重垂危。
米尔乐太太看起来比米尔乐先生小许多,英文没有什么印度口音,应该是从小在西方受的教育。也许因为同病相怜,再加上米尔乐太太十分和蔼可亲,谢太倒是和她很有话讲。每次在Nursing Home遇见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她们会聊各自老公的病情,Nursing Home里的医生护士,孩子们的教育和各自的工作,也会互相交流和保险公司打交道的经验。据米尔乐太太说,米尔乐先生几个月前突然间没有食欲,几个星期内消瘦了几十磅。继而昏迷不醒,在纽约长老医院一直查不出是什么病。不得不气切插管,维持生命,医院也下了病危通知。可几个星期后突然醒来,开始吃喝,身体也慢慢恢复。所以才转到Nursing Home 来继续康复。
后来看到米尔乐先生可以慢慢行走,有时去起居室看电视,参加病人party。遇到不满意的人和事也经常到护士长或院长办公室提意见。过了几个星期,米尔乐先生竟然可以回家过周末。每次回家前还会特意来和谢先再见,把谢先羡慕得牙痒痒的。
米尔乐太太没有打算把老公接回家,毕竟米尔乐先生还没有完全康复,加上米尔乐太太也要上班,无法全时间在家照顾老公。所以米尔乐先生就一直住在Nursing H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