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妹叫幸儿,未婚,当年认识时候刚过三十,但长得嫩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样子。幸儿这名听起来小资其实是个农家女孩,父母取这名也是讨个吉利,希望女儿永远幸福快乐,俗得不能再俗。 幸儿,不算非常漂亮,但胖瘦适中,脸型长得不错,虽然出身农家却有一张城市现代女性轮廓分明的脸庞。不知道是是什么遗传,眼珠成很淡的茶色,像是在旷野里被耀眼的日照漂白了似的,凝神看人的时候有种虚无缥缈的神秘。 幸儿是个安静的女人,没事的时候上网看看时装流行,工作起来专注认真,一副知性高端白领丽人气质。 幸儿以未婚之身,相貌端庄,言行得体,自然惹得一班未婚老中,老美帅哥,丑哥的瞩目。但她总是不苟言笑地冷淡,倒不是她自视高贵,实在是性格使然,形体动作隐隐地现出拒人千里的气息,但也因此引人注目。虽如此,几年下来竟然没有一个男人敢表示特殊的亲近,渐渐地成了个大龄剩女。 每到周末,幸儿照例早早离开办公室,急匆匆地在rush到来之前开车离开,想必是出城的。因此大家猜测一定有个情人在那里等着她,一众男人免不得心里泛酸,可也无话可说。日久,便也无人再打她主意。本城的中国人聚会她也很少参加,虽然是个外表靓丽,不容忽视的存在,却总是郁郁寡欢,一副言之不清的孤独样子。特别是每次渡完周末回到办公室的上午,常常有点神不守舍,孤寂落寞的可怜相令人看了心疼。 因为是直系师兄,工作上的协作频繁,我和师妹接触比较多,几年下来还是很有感情,但始终是比较要好的同事关系。当然面对这样的美人我也有过非分之想。有年去加州某地开会,我们住在一个酒店的隔壁房间,10点过的时候,幸儿来敲我房间门,说隔壁有个男人不停击打墙壁,还大声吼叫发神经,正好好是对着她的床头,吓的不行。我帮着她给前台打电话,服务员上来查房发现是个没毛狗熊似的白人老头正在发酒疯。因为已是已经很晚,把个醉汉赶出酒店也不是个事,服务员要求那房客不可骚扰,催他睡到床上后就离开了。幸儿也回自己房间睡觉。 11点过,我刚咪咪呼呼要睡去,又被轻微但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是幸儿,打开门看见她头发湿漉漉的站在门口,大概刚刚洗过澡。怎么啦,我明知故问,胸口小鹿乱撞。那老头还在闹,我害怕/。。。。。/我能在你房里待会吗?她问,我双目逼视过去,幸儿两眼清澈,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和羞涩。我让她进屋,心里鬼鬼祟祟地欣喜要努力克制才不至于失态。 我们东拉西扯坐了很久,看她实在没有离去的意思,又睡眼磕充起来,真好屋子里有两张床,我建议她干脆在另一张床上睡了。明天还要和几个同行谈事,再不睡觉我也吃不消。可身边有个美女在黑暗的那头如何能够安然就寝。安哥。。。幸儿从床上欠起身子叫我。嗯,我回答。我能睡到你那里吗?/。。。。我的爽子象被堵住了似得发不出声音。她钻了过来,黑暗中感觉她像个小女孩似地笑了。我把你当哥哥哦,今晚我怕的要命,那老头不停地敲呀闹的/平时你一个人怎么过的?/每到打雷,闪电我就害怕,我常常一个人在夜里哭。她说的可怜,不由我不生怜悯,我转过脸把她朝怀里搂了搂,她那纤瘦的双肩微微颤抖。这是我的可爱的小师妹,一个孤独的女孩,我一个已婚男人虽然很难抵挡色欲的诱惑,但那个晚上我的身心被一种清澈而圣洁的感受充填。我和师妹在一张床上相对而卧,等着她发出丝丝轻微的鼻息,在我臂弯里安然入睡,我随后也沉沉睡去。
那次出差回来后,师妹跟我的关系亲近了很多,有空的时候我们会到中心的咖啡厅,我喝咖啡,她则要杯绿茶慢慢聊天。其实她是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只不过当时深陷在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纠葛里无法自拔。每次我们都是先谈一个话题,但很快谈话内容就转到了她的男主角的世界里。幸儿说起那男人,常常话并不多,但每当那时候她的眼神仿佛失去了焦点,我简直成了一团透明的空气,她的眸子里放出幸福的光芒,透过我的存在,在我身后碧天白云的某个角落里聚会,激动地战抖。 师妹的大学生活是在I州的州立大学度过的。在那里她遭遇了一个已婚帅哥,系里的一名AP,此人精力充沛野心勃勃。师妹当时孤身一人受过她不少照拂,按她描述此君时的眼神当真是深深陷入无法自拔。那天晚上当幸儿第一次提起他时那种欲罢不能的表情,絮絮叨叨,无可言表的遗憾深深刺痛我心底的自尊。 让我就称这男人为M吧,M和幸儿认识时已经结婚数年,但他对幸儿撒谎是独身。其实他的家虽然不在本城也就在一小时车程以内。那是个在洋人堆里也算是能来事的主,那种西方男人风流倜傥的个性和张扬的爱情表达方式,很快把幸儿摆弄的晕头转向,幸儿象根小树枝被M那热情澎湃的激流卷得几乎失去本性,再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纸是包不住火的,不久有人提醒师妹,M已经是有家室的人。幸儿失落了,她很愤怒地去指责那个骗子,埋怨她为什么骗人。M对幸儿说自己和太太关系很糟糕,太太非常神经质,两人常常吵架,婚姻生活痛苦不堪。M还说他和太太已经很久没有夫妻生活,他真正爱的就是幸儿。幸儿决定结束这段缘分,她想离开了那个城市,但很快她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M了,没有M的日子对幸儿来说生不如死。
女人的心理是琢磨不透的迷宫,很难解析,有时候发现她们非常理智,有时候智力低到近似白痴。幸儿和M冷战了一段日子,她数度拒绝为M打开寝室的门,自己却在门内暗暗流泪。 毕业后幸儿选择了离开,搬来了我所在的城市。起初她有过西海岸的欧筏,但最终选择了我们这里,离开原来的大学城百多码尔里程。问她为什么不去西海岸那家赫赫有名的公司时,她总是羞涩地一笑似乎回答不出什么理由。在我成为她的男闺蜜,倾倒感情垃圾的对象后,我才知道,她其实从来没有能够从那场感情纠纷里解脱出来。来我们公司工作后不久,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M突然造访,当时他全身淋透(不明白为什么需要这样),幸儿没有一点犹豫地开门,扑倒在M的怀里。她说她根本无法抵挡M的诱惑,短短一个月的分手,再遇之时那种火花电击般的强烈感觉差点把她身体焚烧起来,所有的怨恨都在那次激情之后烟消云散。 M向她倾诉爱意的一言一语幸儿都牢记在心,居然能够原原本本地回忆。在我面前再现那些爱的情节时的痴迷程度,令我暗暗嫉妒却又无计可施。幸儿曾经对我说,M答应她,等他老婆情况稳定点就和她离婚,她妻子最近在服用一些药物并接受心理指导。言下之意是离婚后一定要娶幸儿为妻,白头到老啥的。她对此深信不疑,因为在两地不能每天见面,事实上距离的远隔反而助长了两人感情的发展。幸儿几乎每星期都要去M哪里共度周末,而M从来也不来我们这个城市探望,幸儿说M不喜欢开车(NND,这是tmd神马理由!!!)。这样持续了几年,M始终也没提离婚,和再娶幸儿。公司的中国人之间也开始有了风言风语,事情明摆着,那傻丫头太痴心了,真心的,连我在内都怕她吃亏。但师妹似乎是铁了心,有次她说,心里只有M,自己相信她就是为M而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么M是不是为了你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呢?我反问了她一句,她一愣,但随之回答,应该也是的吧。 那年的年末,M在高速公路上出了场重大的车祸,伤的很重,当时都以为救不回来了,但第二天M奇迹般地醒了过来,他立刻就给幸儿打了电话,说身体到处都是伤。。。幸儿在办公室里接的电话,当时关切的声音都在发颤。她不管不顾地请了假去了大学城医院,一个礼拜后才回来上班,脸色憔悴,心不在焉。好在我们的supervisor人挺好,也不多语。 幸儿在过去的一个礼拜日夜守护在M身边,扮演了一个妻子应该担当的角色。她说那个星期很累,晚上睡不好,但是觉得很幸福。我很奇怪美国这里都有专职的patient companion,有什么必要让自己女朋友放弃工作,来做全职陪伴,太矫情了吧。
转眼到了2009年秋天,认识师妹的第四个年头。 那天我刚从国内腐败回来,带着一包小师妹喜欢的零食兴冲冲地去公司上班。到办公室不见幸儿人影,一问,说是小师妹已经病了两天请假在家里休养。下班后我去了幸儿的家。幸儿给我开门的时候,我大吃一惊,才几个星期不见面,她人几乎瘦了一圈,双目无神,眼圈发黑,头发乱蓬蓬地象死过去的样子。怎么啦?我刚一问,她就像爆发似地哭出声来。 看官,我只能说,M这个烂白垃圾真的不是人。原来就在两个礼拜前,M突然告诉师妹,他已经和老婆离婚,幸儿正高兴着,M后面的话如一瓢淋透全身的冰水把他浇醒回残酷的现实。M恬不知耻地告诉幸儿,他爱上了一个在他实验室工作,来自英格兰的女研究生,他们的爱情使他感受的从来没有过的绝顶幸福,很快他们准备结婚了。。。这是什么事啊,幸儿痴痴呆呆的有几分钟说不出话来。那么我们的爱情呢?幸儿无力地抗议。我们不合适,即使结婚了我也看不到将来,M直接了当地回答,那种甜言蜜语的嘴脸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什么?为什么?幸儿无助地问M,也在问自己。其实有什么为什么! 幸儿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想到自己曾经在他的卧榻上为他敞开自己曾经年轻的肉体和心灵,受他凌辱,不由得一阵阵的恶心。她痛恨M更痛恨自己浅薄无聊,这么多年的爱情付出,最后换来的的居然是这样一种赤裸裸的背叛,她,恨不得立刻从酒店的窗口跳下去的心都有了。 幸儿回到了我们中间,她没日没夜的工作,或则是无精打采的发呆,虽然仍然是衣着光鲜的每一天,但她的眼睛里没有了生气,根本不想和任何人说话。那些天,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心疼,但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和隔壁办公室的几个中国同事为她专门举办爬梯,或则拉她去郊游,她都提不起兴趣来。有次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是不是找个心理医生看看,我有认识的。还没等我把话说话,她的眼泪就涌出眼眶。。。 幸儿,最后离开了我们回了国。我送她去的机场,我陪着她一直到过安检,心里实在不忍要和她从此天涯分手,那种伤感像是跟恋人诀别一般的难受。但她必须离开这块伤心地,幸儿的选择是正确的。我帮她拉了拉双肩背带,嘱咐她一路当心,她像个小女孩似低着头看着地上的carry on,撒娇似地说她拿不动。我帮她提起了,放到几步外的安检入口。退后几步看着她离去。幸儿突然回身过来紧紧地抱着我,“我舍不得你,你一定要回来看我。”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视线模糊起来。。。 幸儿走了,不久我也找了新的工作离开了那座城市,偶尔和那里的老朋友们通话,大家也提起幸儿,之后我回国几次却从来没有去找过幸儿。虽然我也很想念这个可爱的小师妹,但我知道她心有别属,我不过是她可以倾吐内心的闺蜜而已。
当记忆的门扉被拉开 你离去的背影 在夕阳下孑孑独行 回家的路遥远的思念 曾经的深情眷恋 在分手的一刻 已化做痛彻心肺的虚幻 无以弥补的今生 爱的祭礼尚未开始 却已到了尾声 无数个晨昏中的守望 我能为你做的 只有真诚的祝福 和一声轻轻的叹息
2014.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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