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没获选参加钢琴演奏(Recital)
这周我们这个西北部的中等城市又开始一年一度的钢琴评审(adjudication)了。钢琴教师协会请周边地区的大学里的音乐教授来此地一周,五天,在不同的三四个点集中听市里400多个孩子的琴,当场给评论,手把手教授,以期提高学生对音乐内容和技巧的理解和掌握。
今年儿子弹的两首曲子,是巴赫的Invention in F Major和莫扎特的Sonata in C Major。排在周二下午4点。我送他去的。
就在我们刚要出门前,我为拿点木耳泡起来好回来时做晚饭,到地下室去,哇!水漫金山!我没想清楚一脚踏下,冰凉的水已到了小腿三分之一处。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儿子的两大袋六年来积累的画,在画画学校画的。抢救出两袋,其实已经湿掉了,就带着儿子赶紧开车去评审地。车上我给先生打电话让他赶紧找人来修爆了的水管;然后就说牛牛,别想地下室的水了,想你的音乐,做好你自己,啊?牛牛在后座认真地点点头,我心里还一阵感动。
这组五个孩子,全是同一个老师的学生。牛牛第四个,说实在的,听完你就知道,谁是在家认真练过的,谁是不够认真的了。牛牛是相对而言谈得感情最投入,注重细节的了。顺便提一句,另外四个孩子都是欧洲美国人(注1)。钢琴老师和我讲过,牛牛是她最认真和有音乐表现力的学生,“我希望别的孩子有你儿子一半那么认真。”是她常挂在嘴上的话。
我听牛牛弹时,看他那娴熟的手法,放松而投入的侧面姿势,那两首曲子也很动听,儿子学琴不觉已五年半了!那时他才五岁半,小小的身子哪象现在有半小伙子样了。还有他那两袋近一百来张的画呀,湿掉了。唉,我百感交集,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昨天是周五,傍晚时若是你被选上Recital,就会被通知到,周六就会有大孩子(高级)和初级水平孩子的两场Recital,各一小时,各10个表演者。我们去一朋友家party,朋友的孩子已接到通知要表演了;我们回来看到电话留言里没有钢琴什么事儿,牛牛问了一句,知道没有,小脸挺失望兼“气愤”的,说:“哼,不识货的adjudicator!”,我和他爸赶紧说他,他爸说你练时对付不够认真,自然不要期望太高了。我呢?先说别在意结果,尽力就行;但觉得这还不是我想说的,等他洗澡睡下后,在他床边坐下,认真说:
“牛啊,我们学音乐,最重要的是要培养音乐修养,热爱音乐,修养可不是几年就能有的,要很多年。去Recital那是别人挑不挑你,是头上的花,装饰性的东西,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要让去不去Recital改变了你对音乐的兴趣,变成为Recital而学而练了。而且应该承认,我们只是中等,你的周围这些华人的孩子都是强中强手,不是一般的人,水平有差距,选不上也不奇怪。”
我不敢说我对音乐Recital一开始就看得很开,我也曾经是看重有没有得去Recital的家长之一,从在乎到不再在乎而是在乎兴趣保持是一个过程。
人总会感悟到什么是生活中真正重要的,想开点,对Recital这种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我也在想,儿子已经跟着一个老师学了近六年,老师已是七十七八岁的人,她是我们永远仰慕的人,音乐和为人的修养都很好,但是不是换一个老师可以学到更丰富的东西?这不是因为Recital而引起,是我心中一个疑问。看到此文的文友,还请不吝赐教。(注2)
那天结束后,在走廊上看到Holy Sister Music Center 墙壁上有一块框,里面是这一段话,我抄下来,作为此小文的结尾:
I am Music
I am Music, most ancient of the arts…I am the food of love. I have taught men gentleness and peace; and I have led them onward to heroic deeds. I comfort the lonely, and I harmonize the discord of crowds. I am a necessary luxury to all men. I am Music.
All an C. INMAN
注1:欧洲美国人是我对白人的另一种叫法。因从历史而言他们也是美洲大陆的外来人口。
注2:我写着此文时,收到了音乐老师的电话,她说牛牛得到honorable mention,这是次于recital的荣誉。牛牛的这种荣誉可比recital多了去了。老师说这是个令她非常失望的决定,她认为他弹得很棒。我和老师交换了对评审人的看法,我发现我们看法一致。(这使我更难客观地想转老师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