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文革话题又热了,高伐林先生转载一篇文字《“文革”该肯定还是否定,关键看什么?》。文中谈到体制内肯定与否定,反体制之肯定与否定。Robert也有一文《文革必须全面否定》。在我看来,文革之否定是没什么可说的,那是一定的。但是否定文革,到底要否定什么,如何否定,才是需要讨论的问题。
关键的问题是怎样认识文革,文革到底是什么?邓小平的版本,所谓彻底否定文革,他把文革定义成由领导者(毛泽东)错误发动,被反革命集团利用,给党和人民带来深重灾难的内乱。
他这个说法还是有些市场的。但是在我看来,他这个说法也不是那么准确的。而毛的文革结束这么多年来,在中国社会还是有不少人怀念文革,甚至有人有地区在搞文革还魂,对文革的态度还是停留在文革期间两派的争执上,即“文化大革命就是好”与“文化大革命好个屁”,没有超出这个。这说明了中国社会对文革缺乏反思,当然,这与当局阻止公开讨论文革反思文革有关。
其实,我们思考文革,思考文革发生的原因,否定毛泽东,清算毛泽东,这些固然是必须的。但是我们也需要问这样的问题,即使没有毛泽东,会不会出现文革或者类似文革的政治动乱?其实,不用问,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在毛的文革发生之前,中国社会,历史上就有太多类似文革的事情发生,太远的不说,大清末年的义和团运动,太平天国运动。清朝灭亡之后,民国初期的五四运动打倒孔家店,等等。毛死后,邓小平掌权时期的清除精神污染运动,反自由化运动,直到六四全面镇压,等等,甚至包括台湾的“二。二八”事件,哪一件不是类似文革?
其实,中国人身体里,血液里,都有文革基因,无论是所谓的左派,还是所谓的右派,都有文革基因,轻重程度不同而已。薄熙来唱红打黑,人们说他在搞文革,他是文革余孽。可是把薄搞下去了之后,习近平呢?习近平的反腐败打老虎,清算政敌,先用舆论把人搞臭,然后再抓再打,法律只是走过场,只是工具,其实也同样是文革手段。要知道,习近平,薄熙来,他们都是毛文革的受害者,他们的父辈都是毛文革的受害者。可是,等到他们上台之后,照样使出文革手段。
再看现在国内网络文化,海外中文网络也是差不多,每一个人心里其实都驻着一个文革。文革基因已经成为中国人的基因的一部分。无论什么人上台,都有可能使出文革手段。
文革基因到底是什么?归根到底,就是专制基因,就是对人的生命的冷漠和蔑视。义和团的拳匪拿生命当儿戏,文革中毛泽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拿他的大臣与老百姓的生命当儿戏,文革造反派同样拿生命当儿戏,邓小平镇压六四,还是拿生命当儿戏。薄熙来的黑打,也还是拿生命当儿戏。习近平的打老虎造成大量贪官自杀,同样是拿生命当儿戏。而这些贪官污吏在台上的时候,同样拿老百姓的生命当儿戏。
最近有网络才女青兰写的文字《敬畏、珍惜生命篇--同神对决之硬闯生死门》,我是认同的。但是敬畏生命,珍惜生命,不仅仅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更要珍惜他人的生命。不能随便拿生命当儿戏。
我看到人们在谈到文革的时候,总是在讲毛泽东,在讲别人,毛泽东固然罪大恶极,但是每一个文革的参与者,受害者,他们身上都有文革基因。即使是后来出生的人,包括我们网络上的许许多多的中国人,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里,都存在文革基因。
过去我们总讲“以史为镜”,“以人为镜”。其实这些都还不够的,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一个内窥镜。而且看别人的错容易,看历史的错容易,看自己的错则是最难的,当然,这里包括我自己,解剖别人容易,解剖自己难。
但是问题是,如何才能彻底清除文革基因呢?有人讲抛弃儒家文化,有人讲抛弃共产文化,有人讲引进普世价值,等等,这些都对。但是最关键的是要走出第一步,就是需要一个宽松的环境,让人们能够反思文革。所谓的宽松环境,就是不要设置任何人为障碍,没有黑名单,没有敏感词,也无须翻墙,不担心说了什么话被抓,等等,要让人们在一个自由的环境中生活和思考,要能够远离恐惧。
但是问题是,就是这第一步就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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