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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的夏天 (上) (小说)
   

公元一九八零年春的北京提前进入了夏天的节奏。

来自太平洋上空的强大暖气流篦头发似的把京城篦了一遍又一遍,随后就安营札寨了。似乎一夜之间,短命的春天就上路了,肃杀的冬天更成了遥远的记忆,气温就像我体内骚动勃发的男性荷尔蒙一样节节上升,终于在五月初的某一天升到了摄氏30度,创了当月高温的记录。那时候空调还是稀罕东西,只在涉外宾馆和某些大商店里有。大院里的游泳池还关着,下饺子不到时候。怕热的主儿除了躲家里开着窗户大汗淋漓地狂扇扇子,就是等太阳下了山感觉有点儿凉意的时候身上挂几块儿布在外面转悠了。于是,大院外面那条僻静的街道天黑以后开始有人气儿了,或者说变成一盘色味俱全的荤菜了。昏暗的路灯下,光着膀子的老爷们抠着脚丫子吆五喝六地扎堆儿敲三家儿拱肥猪;腋下森林一览无余的半老徐娘晃着扇子东家长李家短地嚼着永远嚼不完的舌头;满脸青春痘的半大小子混在中间起哄架秧寻衅闹事,发泄体内多余的精力。卖冰棍汽水的老头老太太也来这儿凑热闹,高一声低一声的吆喝着,抓紧一天最后的商




 





这种赤裸肆意的喧闹总是莫名其妙地吸引着我。说真的我对这种坐地炮式的市井娱乐并不感冒,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对我来说档次太低了。我没兴趣看他们打牌听他们胡扯。我的需求是更高层次的,是上层建筑的。或者说白了吧,我他妈就是要来点儿刺激,肉体的刺激,对下半身的刺激,而这些肥瘦不均的肉制品和释放出来的气体总能给我带来我需要的感觉,一种喷薄欲出的冲动和快感。这段时间里,我会在晚上回家的路上绕到这条街上,假装漫不经心地在尽收眼底的肚脐和半遮半掩的乳房中穿过。我用闲散的目光,扫过干瘪老头前胸的排骨和少男脸上错落的疙瘩,最后落在那些时隐时现、不甚丰满的乳头上。“怎么长的!真他妈邪性。” 我嘀嘀咕咕地感叹人体的多样性和各部件之间奇妙的组合。然后.....没有然后了,我感到股沟间一阵兴奋的骚动,感到无法抑制的肾上腺素在体内疯狂地奔腾。我屏住呼吸,加快脚步,以太监接旨的速度逃离此地。


激情过后是脑死亡级别的虚脱和茫然。不过,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很快,我的强迫症就发作了。于是,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令我又恨又爱欲罢不能的一亩三分地:一摞摞课本和各种复习资料。我赤条条地坐在那间密不透风的小屋里,对着电风扇的热风,一遍又一遍地往大脑里填塞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名词,力图一网打尽五千年的历史和文字、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地理和英特纳雄耐尔的洋文。一年以来,这些令人讨厌的东西已经像晚期癌症一样在我的脑细胞中扩散,几分钟的大脑缺氧不会产生任何的副作用。国父说什么来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瓦西里也说了,面包会有的。他妈这该死的高考也会结束的。




在距离一九八零年的高考𣎴到一个月的时候,我荡漾的青春期翻开了新的一页。我十七了。我自认已经成年,发育正常,有充足的IQ和荷尔蒙来支持我一天24小时疯狂的智力和生理活动。白天,我像个高速运转的马达,穿梭于各种补习班之间,最大限度地挖掘大脑的潜力。夜深人静之时,我终于能够安静下来,在男性荷尔蒙的渲泄中寻求片刻的解脱和遗忘。




我,北京人氏,性别男,职业学生,姓赵名凯,大家叫我小凯,也有人叫我凯子。我面临肉少狼多的高考。不过,我自视甚高,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坚定不移地相信“天降大任于斯人”、“天生我材必有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类阿Q式的至理名言。我报考的第一志愿是北大,第二志愿还是北大。我不将就,因为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去耗掉四年的青春。

我是家里的独苗儿,过生日必须要庆祝一下,也就是说要开嘬了。那时候不讲究晚会蜡烛蛋糕礼物这类小资的俗套,过生日就是一家人凑一起吃一顿,至于吃什么在哪儿吃,那就得掂量掂量钱包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了。那还是大锅饭的年代,绝大部分人属于穷得叮当响的无产阶级,虽不至于饿死,但也要为一日三餐绞尽脑汁地精打细算。好在当时实行计划经济,物价便宜到以分计算,一般京城居民还是有财力到外面下馆子开开荤。钱包不太鼓也不讲究吃喝的工农兵们可以到街头巷尾的小吃店饱餐一顿猪下水加大碗面;有行政级别的政界知识界人士工资较高也讲究点儿口味,到高档餐厅亨受一下可以称得上是美食的大餐,也贵不到哪儿去。



我最喜欢去的馆子就是北京展览馆边儿上的莫斯科餐厅。我爸是洋派人物,爱吃西餐,这爱好传到了我这儿进一步发扬光大了。我隔三岔五地惦记着去那儿开洋荤找饭局,另外也偶尔光顾一下新侨东方等距离较远的餐厅。北京人称莫斯科餐厅为“老莫”,即是爱称也省了那个不招人待见的地名。“老莫”和北京展览馆一街之隔。沿着北展西边儿那条僻静的街道一直走下去,到头儿就是“老莫”的入口,雕着花纹的大圆柱子顶着个高高在上的半月形穹顶,典型的俄罗斯牌楼,和北展那个克里姆林宫式的尖塔遥相呼应,形成一片俄式建筑群,乍一看以为老毛子圈了个租界。“老莫”的菜式是地道的俄罗斯大菜,罗宋汤鸡蓉汤法猪排烤杂伴都是它的招牌,在京城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西餐风味餐厅,感觉盖过有点儿不伦不类的新侨。


生日前二天的晚上,我坐在屋里盘算着怎么去打通我妈的关节,借生日到“老莫”嘬一顿。我妈是一家之主,一切她说了算,绝对独裁,我叫她斯大林分子。我呢,己经想当然地把“老莫”列入了计划,急不可待了。咱北京人特别注重脸面,讲究的就是个档次。在“老莫”过生日那绝对是件又排场又体面的事儿。我甚至拉了个晚餐清单:鸡蓉汤、土豆沙拉、法猪排,罐闷牛肉和奶油烤杂伴。都是我百吃𣎴厌的最爱。对达拉斯兔肉有点犹豫,没吃过,但听说有补脑的作用,记下来算个选项。写着写着,心情逐渐兴奋起来,浑身燥热,于是又感到了那种熟悉的骚动。我推开桌子上那些讨厌的课本,转身斜靠在沙发上,挺直了身子,看着我那小朋友如旭日东升般徐徐升起,渐渐地从一个松驰无形的软体变成坚硬挺拔的圆柱。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种由小到大由软到硬的变化带来的快感,想象着“曼娜回忆录”里的场景。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几年前看了那个手抄本以后。不过我承认我在这方面仍然是个白痴。我曾经试图和一个据说很有经验的发小儿探讨一下,学习学习,结果遭到当头棒喝,“别动那玩意儿,” 这平时嘻皮笑脸的孙子突然人模狗样得变得很严肃,“越动越小,最后没了。这叫阴缩。”

我他妈还没白痴到相信这丫挺满嘴跑舌头的鬼话。

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锁上屋门。

“老莫”的生日宴计划到我妈那儿搁了浅。她说给我好好呆着准备考试;她说我要是考不上就成了没人待见没前途的待业青年。姥姥说考不上“就去街道工厂糊纸盒”。姥姥是大户人家出身,虽然一辈子没上过班,但知书达礼,识文断字,一直对表姐初中毕业后被分到街道小厂去糊纸盒耿耿于怀,时不时唠叨唠叨吓唬吓唬谁。由此“糊纸盒”成了家里的忌讳。我表示异议,强调我为考试准备充分,认为去“老莫”补充营养对考试是非常必要的。我妈恼了,脸绷成了扑克牌,死盯着我问是不是半个月前刚补充过了。她指的是我和补习班的海洋、小尹和何子上月底在“老莫”聚餐,给何子送行。本来想瞒着她,以免落下话把儿,后来不知怎么说走嘴了,她就记住了。

海洋、小尹和何子是我在补习班的哥们儿。何子为高考从西北来京借读。补习班结束,何子即将踏上归途,回家待考。临走前,我、海洋和小尹凑钱请他吃了一顿他没吃过的西餐。何子在班里是我的同桌。第一次见面时觉得挺纳闷儿,这小子五官倒也端正,可这脸蛋上怎么总是一幅东方红太阳升的景象?红彤彤得像是涂了胭脂,皮肤也透着糙点儿。后来才听说这是气候的原因,那地方风大干燥日照强,人人都这模样,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了。何子人挺厚道,学习也非常用功,可似乎总是不得要领,模拟考试的分数一直上不去。为此,他走时显得很忧郁。小尹来自京西某大院,是个温文尔雅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他是二进宫的老手,显得很从容很有经验,慢条斯理磨磨蹭蹭得让人窝火。我俩的共同爱好是逛街。在补习班进入走火入魔要死要活的最后阶段前,哥儿俩不时结伴出游,到西单王府井大栅栏去压马路。海洋和我交往最多,时间也最长。我俩都以外语为主。他的目标是国际关系学院,我是北大,所以经常结对练习英语口语。海洋是复员兵,有身板有长相。说到海洋的形象,那绝对是王新刚那档次的。没见着他之前,我坚信世界上的美男子除了八一厂的王新刚就属我了。一见着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有点自形惭悴的感觉。如果把岁数算进去,王新刚也得后面稍着去了。大概是走过江湖当过兵的缘故,海洋为人老成稳重,或者说老奸巨滑,看你怎么理解了。和海洋混在一起,除了饱眼福之外,脑子也歇了,因为他手脚脑子都勤快,我也乐得清闲。

那天饭局上何子吃了不少牛排,算是开了洋荤。我照例点了罗宋汤和罐闷牛肉。哥几个胃口不错,风卷残云般把能吃的一扫而光。闲聊中,我们都心照不宣地避免提到高考,顿觉语言贫乏,除了打哈哈的废话以外就没词儿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君子之交”吧。走岀了考场,我们又会成为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陌路人。

有了这次聚餐的话把儿,“老莫”的生日饭局彻底泡汤,胎死腹中。生日那天在家吃的炸酱面加上我平时喜欢吃的几样菜。这酱是我姥姥和我妈的绝活儿,据说秘方是从我太姥姥那儿传下来的,到我姥姥那儿又加了几样调料,从五花肉改用里肌肉,将就我不吃肥肉的偏好。这样炸出来的酱就一个字儿,“香”。我虽然不喜欢吃面条,但对这祖传的炸酱面还是情有独钟的。饭桌上狼吞虎咽一通海塞,这生日就算是过完了。

随后的那个星期只能用“走火入魔”来形容了。那是考试前的最后一周课,各个补习班都进入总结押题阶段。老师们纷纷拉出清单,划出重点,进行最后的指导。我也豁出去了,吃喝拉撒睡除外,其它时间都在死记狂背所有的重点考题,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和“小朋友”亲热了。或者更确切点:我确信我他妈阳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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