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到1960年我在山东莱芜一中读初中。一天,老红军战士魏厚恩来校做报告,讲述他亲身经历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师生们个个兴奋。因为这是大家第一次听老红军讲革命传统。以前的印象是红军战士都是南方人,想不到魏厚恩是山东老乡。
魏厚恩说,他是山东平原县人,1898年出生。年龄稍大,就离家到北京混穷。四处揽活做短工,沿街叫卖竹笛。亲眼见到 “五四” 运动学生上街游行。与此同时,他听说济南和青岛的学生和市民罢课罢市,支持北洋政府出席巴黎和会的代表拒签凡尔赛 和约。魏厚恩觉得,自己年龄渐大,在北京混不出名堂,非但自己不能成家,也不能接济老家父母。必须另谋出路。回来他听说江西有了红军,打土豪分田地,并建立了井冈山根据地。于是决定南下投靠红军。
魏厚恩身无分文,沿途乞讨为生。来到鲁西南时天寒地冻,一个烧饼铺老板可怜他,让他做帮手,管他吃住。魏厚恩看到天气渐暖,开始准备上路。一天,老板外出赶集,留他看家。魏厚恩打开钱柜,数了数只有几块银元。他装入口袋。又把案板上的十几个烧饼打进包袱。他不识字,于是用香炉上的香灰在纸上画了个人,跪在地上,又画了几个圆圈代表烧饼和银元。意思是不忘老板的大恩大德,将来报答他。
魏厚恩来到井冈山不久,就听说要打仗。蒋介石命令张辉瓒率兵围剿红军。魏厚恩是新兵,没有武器。就去山下村子里寻摸。好不容易找来一个缺齿的粪叉子。他在磨刀石上磨了又磨,刺耳的声音使得乡亲们捂紧耳朵。战友们看到他手中的新武器,无不大笑。有人说这玩意只能吓唬孩子。他们不知道魏厚恩学过拉架子(武术)。
红军利用大雾,埋伏在树林里。眼见得国民党兵进入 包围圈。魏厚恩一听到出击的命令,立刻跳出去。短兵相接,拼起刺刀来。魏厚恩左冲右突,连续痛死敌兵好几个,自己毫发未伤。从此,人们开始佩服这个北侉子。
长征开始了,魏厚恩随中央直属团行动。直属团女同志多。魏厚恩像个大哥哥,照顾她们。一天,要过一条大河。河深天冷,魏厚恩要把十几个女同志背过河去。河水流急,穿衣蹚水太危险。可是赤身裸体太羞臊。正举棋不定时,文艺演出队的队长危拱之说,你是我们的大哥哥,快脱衣服吧。魏厚恩把女同志安全背负过河,自己冻得几乎失去知觉。
红军到达陕北,刘志丹为中央红军准备了羊肉小米干饭。饭前,毛泽东劝大家第一餐少吃。大家一路上饿坏了,狼吞虎咽一顿,结果几十个人撑死了。追悼会上,毛泽东很难过。听说,大家千辛万苦来到陕北。本来革命胜利以后,大家都会有官做。这样死了,太可惜了。
魏厚恩在平型关战役负伤,建国后转业到地方工作。每次到北京,危拱之总要接他到家里去玩。她已于叶剑英结婚了。危拱之忘不了感谢魏厚恩:老魏呀,长征路上,多亏了你呀。魏厚恩笑笑:当初不好好照顾你,今天哪能受到这般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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