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冰姓冯,我一直习惯叫她冯若冰。
冯若冰这个人,和她的名字并不像,她待人十分温和,一点也不若冰。她中等个儿,一张普通、略带苍白的脸上总是带着和气的笑容,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样子。
说起我和冯若冰的认识十分好笑——她的儿子是我女儿的初恋对象,真正的初恋。我女儿在两岁半时进幼儿园,刚好和他儿子同班,他儿子比我女儿大两个月。
不知道为什么,我女儿就看上了她儿子。小朋友排队时一定要和她儿子手牵手,中午休息时两人也要挨着睡。我女儿还一本正经地对她儿子说,我们以后要结婚,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此情报来自幼儿园老师)。
奇怪的是,冯若冰的儿子对我女儿也非常好,两人在一起从不争吵,而且他也不和别的女孩子玩,使老师们啼笑皆非。
我和冯若冰在幼儿园老师的报告下很快地知道了他们俩的恋情,于是两家大人不得不当起了亲家,开始了往来。
随着交往,我和冯若冰逐渐熟悉了起来。
首先,知道她是一个大学本科生,因患有严重的肾病而未出去工作,他先生是个生意人,经常在外奔忙;
其次,冯若冰在家务之余对股市的操作颇有心得,还教会了我如何买卖股票。那时我的工作非常忙,忙里偷闲,在股市上居然还赚了不少钱;
再就是冯若冰做得一手好菜。记得一次周末我有事,把先生和女儿送到她家,后来,一大一小都把肚子胀得圆滚滚地回家,对冯若冰的厨艺十分满意。
闲暇时,我们两家会外出游玩,带着一双儿女。唯一让我稍为有点别扭的是,随着时间流淌,我女儿长得比她儿子整整大了一圈,而且还有继续发展的趋势。但这丝毫不影响两个孩子的感情,他们在一块儿总是玩得兴高采烈,我们给他们俩拍了许多照片。
如果生活一直这样下去,一切该多么美好!可我知道冯若冰的肾病不那么容易治疗,我劝她打消找工作的念头,并帮助她介绍了一个中医。
后来,我搬了家,孩子也换了幼儿园,两家人也联系得越来越少。
直到几年后的一个周末,在一个超市门前遇见了她和她儿子,我十分兴奋。
她说她带儿子去学剑桥英语,还告诉我她已经换了肾。她说先生为她换肾托了很多人,也花了不少钱。我听了这个消息后,久久说不出话来,心里一阵阵的疼痛。
我连声问她,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她低声说,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我不知该怎样回答她,只好说,最起码我可以去看看你,还可以在经济上给你一点帮助。后半句话我没说出口,因为我知道她的个性十分要强。
冯若冰看见我很难受,赶忙说,我现在很好,至少可以再活五年。我叫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才这么短的时间?她马上又安慰我,医生说如果情况好,可以维持到十年,好像我才是那个患病的人。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到过冯若冰,她家的电话,她先生的手机号码都变成了空号。我也曾在她居住的那个小区内徘徊,却记不起她家的门牌号码,问了人,她好像也搬了家。
慢慢地,我觉得没有她的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她把最美好的回忆留给了我。可是,我骗不了自己,我知道再也见不到她了!我欠了对她说一句话,那就是——
冯若冰,对不起!
希望她可以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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