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省 立 三 师 (原创小说,版权所有,谢绝转载) 两人如胶似漆般在一起过了三天。第四天早起,丘光宗提醒雪豹∶“我只给你请了三天假,今天该上学了。” 雪豹这才想起上学的事来,回屋给腊梅说了,腊梅笑道∶“这几天你也睡晕头了。”她到厨房煮了几个鸡蛋叫雪豹吃了,帮他把书放到她亲手爲他缝制的书包里,递给雪豹说∶“去吧,上学时别走神儿。”雪豹又搂过腊梅,在她头上、脸上狂吻一番。腊梅推开他道∶“再吻,又走不动了。”雪豹这才恋恋不舍地 开腊梅,还没走到学堂,上课铃已经响了。 这天放学後,雪豹夹起书包准备回家,乔老师叫住他道∶“雪豹,你到我屋里,跟你说个事儿。” 雪豹跟著乔老师来到教室旁边的一间小屋里。乔老师把门关好,叫雪豹坐下,轻声地对他说∶“雪豹,我问你,对时局有什麽看法?”雪豹想了想说∶“小日本太坏了,咱们中国人应该团结起来跟他拼,把他们 回东洋去!”乔老师又问∶“你对现在的社会又是怎样的认识?”雪豹说∶“贫富不均,穷人穷得要死,富人富得流油。”乔老师又问∶“你家的日子过得怎样?”雪豹说∶“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我这一结婚,日子过得更紧巴了。”乔老师∶“你在我这儿念了好几年,眼看快毕业了,毕业後打算怎麽办?”雪豹∶“正犯愁呢。想上中学吧,家里供不起;在家种地吧,我又不甘心。”乔老师∶“有个学校不知你愿不愿上?”雪豹∶“什麽学校? ”乔老师∶“最近省立第三师范学校招收新生,你要愿意,我介绍你去,考上了,公家包吃包住,不收任何费用,三年毕业後当老师,比种地强得多了。表现优秀的,也可能到政府、部队里当官。”雪豹听了满心欢喜,道∶“这样好的条件,怕我达不到。”乔老师∶“我有个朋友在三师工作,我给他写封信,不会有多大事的。” 雪豹一听有这样的好事哪能不愿意去,但一想到要 别腊梅,不免有点犹豫,他问老师∶“学校在什麽地方, 这儿远不远?”乔老师∶“第三师范就在东边一个县城里, 这儿也就百十里路远。学校一周上五天半课,星期六下午 回来,星期一不误上课就行。”雪豹说∶“要是这样,我愿意去,我报名。”乔老师∶“光你自己说了不算,你回家再跟你父母、妻子商量商量,有了消息立即告诉我。” 雪豹答应一声,夹起书包快步走回家里,在饭桌上把老师推荐他报考省立三师的事对父母、腊梅讲了。 丘光宗和徐氏正爲交不起雪豹的学费犯愁,听说上师范学校包吃包住不要钱,毕业了还能教书、做官,当然高兴,就怕小俩口结婚没几天,他们不愿意,反问雪豹道∶“你自己的意思呢?”雪豹说∶“我觉得这是好事,就不知腊梅愿意不愿意?” 腊梅见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红著脸说∶“书上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问我愿意不愿意干啥?”丘光宗说∶“还是俺闺女说得好,好男儿志在四方。雪豹,你就给老师说,咱全家都愿意。” 吃了午饭,雪豹早早来到学校,在小屋里找到乔老师,对他说∶“我同全家人都商议过了,他们都支持我去投考三师。”乔老师说∶“那好,我就给你开介绍信。”他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在上面写道∶“高主任,今有丘雪豹同学来报考三师,请洽谈。” 乔老师把信叠好,交给雪豹说∶“回家去缝到贴身衣服上,别丢了。到了三师,直接交给教务处的高钧主任,他会爲你安排的。”雪豹问∶“什麽时候去?”乔老师说∶“你自己安排,越快越好。”雪豹说∶“我回家准备准备,三两天就去。”乔老师∶“好的。” 雪豹回到家里,对父母和腊梅说了三两天就要起程,腊梅虽然心里舍不得,但是想到雪豹每星期能回来一趟,也就高高兴兴地爲丈夫整理行装。对雪豹的性生活更是有求必应,无论白天夜里,只要雪豹想玩,她就立马脱衣解带,侍弄得周周到到。 临行的头天晚上,雪豹说∶“今天夜里咱就别睡了,玩个通宵吧!”腊梅说∶“不行,不行,你明天还有百十里路要走呢!”雪豹说∶“你别担心这个,我越玩精神越足呢!”腊梅坚持不肯,玩过之後,就钻进了另一个被窝,谁知雪豹跟著也钻了进来。 第二天,腊梅早早起来,准备爲雪豹做饭,到厨房一看,母亲已把饭做好了──白面馒头、小米粥,白菜炒肉,另外煮了二、三十个鸡蛋,让雪豹带著路上吃。腊梅回屋叫醒雪豹,给他打了洗脸水,雪豹洗漱完毕,丘光宗、徐氏、腊梅三人围著桌子看著雪豹吃饭。送行时,丘光宗夫妇把雪豹送到村头就回去了,剩下腊梅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拎著鸡蛋,直把雪豹送到另一个村口方才回来。 雪豹走在路上,心里盘算著,这省立三师是省里有名的学校,不知到了那里都要考些什麽科目,出题难不难?丌一考不上,一家人不是白忙白欢喜了吗?考上了,一定好好念,争取考个好成绩,到政府当个官,腊梅可就是名符其实的官太太了,一家人搬进城里,那该多好呀!想著想著,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晌午时已经走了一多半路。他放下行李,坐在路旁,剥了几个鸡蛋吃了,又继续 路,太阳没落山就到了省立三师。 雪豹向门房打听教务处高主任,门房告诉他,穿过中间一溜房子到後院,顺著甬道往东走到头,再往北拐,第四间房子就是他的办公室。雪豹谢过门房,来到高钧门前,果见门上方钉个“教务主任室”的牌子。雪豹用手拢拢头发,理理衣服,轻咳两声清清嗓子,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门,喊声“报告”後,退到门旁等候。 不一会儿,听到屋里有人走动,门开处,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探出头来问道∶“你找谁?”雪豹道∶“老师,我是从丘家庄来的。”那人问∶“你叫什麽名字,来这干什麽的?”雪豹∶“我叫丘雪豹,乔老师叫我来找高主任的。”那人说∶“进屋吧,我就是。” 雪豹撕开贴身衣服,取出乔老师的介绍信双手递给高钧,高钧看过後,摘下煤油灯罩,对著灯头把信烧了。高钧问∶“你是什麽时候从家动身的?”雪豹说∶“早上。”高钧赞道∶“好个飞毛腿,一天走了一百多里路!”说完,叫雪豹坐到床上,倒了一杯热水给他∶“你先喝著,我去打饭,咱们一起吃。” 雪豹站起身来,说∶“我跟您一起去吧。”高钧道∶“不用,不用,你走了一天,累了。”又把雪豹拥回床上坐下。 高钧出去不大一会儿,领著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端来一盆小米粥,几个玉米面窝头,一碟酱萝卜条,摆到桌上,高钧对雪豹说∶“这里比不得家里,条件艰苦,不知你受了受不了?”雪豹说∶“在家还吃不上这些呢。” 高钧向雪豹介绍年轻人说∶“他叫王治国,也刚来不久,一年级甲班班长,你就到他那个班吧,同他住一个宿舍。” 雪豹觉得很奇怪,怎麽入学考试没有考就分班了?他问高钧还考试不考了,高钧说∶“有了乔老师的条子,不用考了。” 乔老师、高钧都是地下党员,他们在这一带以教书做掩护,发展党员,源源不断地向青龙山八路军输送军政骨干。王治国原是一名中学生,入党较早,爲了开拓三师的地下党工作,从家乡中学调了过来。高钧、王治国经过一段时间考察,认爲丘雪豹出身贫寒,思想进步,对现实不满,不久就介绍他参加了共产党。 5、 投 笔 从 戎 此时,经过日本鬼子一次大扫荡,当地的抗日力量损失很大,高钧接到上级密令,选送一批共产党员和爱国青年到青龙山某部集合。雪豹来校时日行百里、膂力过人,尤其是对党忠诚老实,给高钧留下了很深印象,把他定爲进山的第一人选。 这天晚饭後,高钧把雪豹叫到办公室,关好门,对他说∶“现在抗日前线急需一批骨干力量,组织上决定从咱们三师选送一批党员和进步青年到前线去杀敌立功,你愿意不愿意去?” 雪豹原以爲到了三师就是念书学习,毕业了教书、当官,没想到来了没几天就派他上前线,不免有点犹豫。又一想,眼下国难当头,作爲一名热血青年,怎能无动於衷?还想到自己入党宣誓时,表示一定要无条件地服从组织需要,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这才过了几天,怎能出尔反尔?更想到,历史上那些出将入相的开国元勋,哪一个不是从枪林弹雨里钻出来的,自己要想成就一番事业,也就不能贪生怕死。他对高钧说∶“高主任,我愿意。” 高钧拍著雪豹肩膀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顾全大局,服从组织需要。这次咱们三师一共选了三十几个同志,他们的态度都很好。但是你们也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沿途要经过敌人的三道封锁线,敌人对过往行人盘查很严,爲了不使目标太大,组织上决定,你们这批同学分成三个行动小组,由你负责第一组,走在最前头,爲後续人员探路子、摸经验。你肩上的担子更重,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了。” 雪豹说∶“我怕担不起这副担子。”高钧说∶“组织上相信你,才把这担子放到你肩上的。不过,你也放心,你们这一路上都已安排好了,前面有人接,後面有人送,还有县大队武装保护。” 雪豹问∶“什麽时候出发?”高钧∶“就这一两天。”雪豹∶“我能回家看看,给家里人说一声吗?” 高钧∶“这事要绝对保密,就是自己的亲娘老子也不能让知道;而且这两天,你们还要接受一些简单的训练,一点空闲时间没有的。”雪豹∶“我出来一两个月了,没给家里一点消息,我怕他们焦急。”高钧∶“这你不用担心,有些什麽事情,我都会让乔老师告诉你家里的。” 雪豹从高钧屋里出来,深感不安和责任重大。马上就要同层层设卡、真枪实弹的日僞军交手了,稍有不慎,就有被抓和丢命的危险。回到宿舍,他二事不干,掀起枕头,从下面取出《孙子兵法》就研读起来。这是他最爱读的一本书,对孙子兵法中的三十六计,他都能倒背如流。如今弃笔从戎,正是用得上的时候,他想从这本书中寻找一些冲破封锁、安全进山的诀窍。 正看著,王治国悄悄地走来告诉他∶“刚接通知,你马上出发, 在关城门之前出城,到城北树林里集合。”雪豹问∶“你去不去?” 王治国∶“我下一批。”说完抓住雪豹的手说∶“一路保重!” 雪豹听从王治国指点,从学校出南城门,走出一里多远,绕了一个圈子来到城北树林边上,见到高钧和一个四十多岁的长者。长者把雪豹引到树林深处,这时已经到了二十多人。不一会儿,又陆续来了几个。高钧按名单将他们分了组,宣布组长名单和沿途纪律後,对那长者说∶“出发吧。” 约摸走了个把时辰,长者站下,向前方拍了三下巴掌,从暗处走出两个人来,他们之间嘀咕了几句後,长者对学生们说∶“你们跟他们走吧,别出声。” 两人领他们进了一个村子,分组住进了几户老乡家,睡了一会儿,天没亮,又被喊起,简单地吃了点菜汤、窝头,集合到了村西的芦苇荡里。这时天已亮了,十几个穿灰色军装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一个带路的走到挎著盒子枪的军人跟前说∶“大队长,全到了,一共三十四人。” 大队长点了点头,擡步来到腥嗣媲埃档馈谩拔蚁茸晕医樯芤幌拢医卸ǎ卮蠖拥摹! 向他报告的那个带路的对大家说∶“他就是县大队赫赫有名的大队长董铜川。” 大家一听,不禁肃然起敬。在家在学校,董铜川这个名字,哪个不知,谁人不晓,他曾多次率领游击队化装闯进敌人点,炸碉堡,烧军粮,在火车上活捉敌酋丰田茂。有他带领大家进山,真是放心多了。 董铜川说 ∶“我代表上级首长欢迎同志们参加我们革命队伍。大家在这里要住两三天,由我同县大队的同志们教你们怎样僞装隐蔽、应对敌人盘查,以及使用武器的基本常识和技能,之後再护送你们进山。” 大家听了又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从今天开始,自己已是抗日队伍的一员;担心的是,前面就是层层道道的封锁线,到处是敌人的明枪暗堡,要想通过它定然困难重重,丌一被敌人抓住了,那可就┅┅ 董铜川把县大队的人叫过来,每个战士带两个学生,给他们讲解枪的腹造、装拆方法、故障排除、瞄准射击等基本知识。 雪豹学得手 了,找到董铜川说∶“大队长,能不能每人发一枝枪,叫我们亲手练一练?” 董铜川苦笑道∶“一人发一枝,哪来呀?我们的战士一人还划不到一枝枪呢。” 雪豹说∶“没有枪,咱们现在学这些有什麽用呀?”董铜川∶“当兵的,不懂一点枪怎麽行,丌一路上缴了敌人的枪械呢?”雪豹问∶“这样的机会多不多?”董铜川∶“不多。”雪豹说∶“这就是说我们现在学的这些东西马上用不著?” 董铜川∶“你说的不错。”雪豹∶“既是这样,我看还是不学的好。你想想,咱们这次几十人进山,举动不小,在这里学这些没用的东西,学几天,就怕消息早就传到敌人那边去了,敌人有了准备,再过封锁线,岂不更加困难?” 董铜川听他说的有理,问道∶“你的意思呢?”雪豹说 ∶“古语云∶兵贵神速。我的意思是拣急用的学,有枪学枪,有刀学刀,更要学好隐蔽藏身、应对敌人的本事,这些东西学好了,趁敌人没防备,咱们抓紧通过封锁线。” 董铜川听完,大巴掌往他肩上一拍∶“好,好小夥子,聪明!咱们就照你说的来,用啥学啥,这就快了,学不了半天就行了,下午睡觉,今晚就过封锁线!” 省立三师几十名学生突然不见,消息很快传到敌人耳里。接著又有探子报告,这些学生正在某地一个村里集中训练,准备三天後通过封锁线。敌人 忙调集人马夜袭学生驻地,并在他们可能通过的道路上增设卡哨,加强巡逻,布下“天罗地网”,意在把他们一网打尽。谁知等他们的部队到达时,学生们和县大队早己按照新的计划拔营起寨,不知去向了。日僞军向前急追了几十里,也没见一个学生的影儿。 原来这天上午练习过路技巧时,雪豹又向董铜川献了一计。雪豹说∶“我分析,敌人一定认爲咱们这次进山要从陈家寨经南李堡,在三岔口通过铁路,直插东山口,这是一条直路、近路,这条路上咱们‘地线’多,群谢『茫俏揖怂透徒錾匠W叩穆废撸潜囟ㄑ霞臃朗兀勖亲哒馓趼防押芏啵O蘸艽蟆! 董铜川对雪豹兵贵神速、用啥学啥的提议已深有好感,如今听他这麽一说,更觉得有理,问道∶“你想换个路线?” 雪豹说∶“正是。兵书上说,行军打仗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请你考虑一下,是不是换条路进山?”董铜川说∶“好。” 经过商量,进山小分队往回绕了一个大圈子,穿过敌人碉堡比较集中的来马镇後,分组过铁路,直奔张家岭,再从张家岭北面攀越登山。这就使得按照常规路线追击堵截的敌人扑了空,进山人员没费一枪一弹,没伤一兵一卒,顺利地到达八路军青龙山部队一零一旅。 旅长陈世德听了董铜川介绍雪豹两次出谋划策,使大家得以摆脱敌人封锁、安全进山的事迹後,也非常赞赏,觉得他年纪虽小,但熟读兵书,善於应用,是棵好苗子,特意把他留在身边,用心栽培,从做自己的警卫员开始,不久就提升爲警卫班长、警卫排长、警卫连副连长。 受到领导如此重用,雪豹更加恪尽职守,时时不 陈世德左右,有仗打仗,没仗练兵,不仅自己练成了“攀山虎”、“神枪手”,所带的警卫连也被评爲青龙山部队的先进连队。 6、驾 云 山 救 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