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亲历记》二十四、赠送一头大水牛
初秋的谅山省山区,山路两旁野生的八角树,果子正在成熟,散发出一阵阵金香。我和另一位同事,办完公事后,正在兜山路,找捷径回营地。一路上,心情十分舒畅地边行边拾八角果玩。转过几个山坡后,突闻鸡鸣犬吠之声,原来在这深山野沟里,住着一户高脚茅屋的侬族人家。该户男主人看见我们经过,走出大门口观看。从他的脸庞上,看见他既喜悦,又带着几分愁容。我趋前用越语同他打招呼,他看到我懂越语,就高兴地把我们请到屋里坐。
他兴致勃勃地拿出家谱给我们看,说他的祖先是中国人,现在居住在广西的壮族,就是北越的侬族,并表示他能看到中国部队很高兴。在谈话中,我看见他的右手不够灵活,敬水、递烟都用左手。于是我好奇地问:“您的右手腕好像有些问题是吗?”他听后,仰天长叹了数声,痛苦地说:“这几年来,我的右手几个手指一直在麻木,冷冰冰的失去知觉,不能拿重的东西。儿子到南方去打仗,女儿又被抽调去当什么妇女冲锋队,去修桥筑路,家活全靠我和妻子承担。现在,我的手又成了半残废,不能干重活,今后的日子不知如何过?我曾花了不少的钱,找遍名医都无法医好,实在很痛苦!”他说着说着,眼眶都湿润了。我看到这情形,心里像刀割似的,只好对他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向他告辞了。
一回到营地,我们马上去找军医,问他有没有办法医好这种病?军医说,可用针灸试试,但他心里有点顾虑,怕吃力不讨好,因为还没有远离营地出诊的先例。于是,我们向群众科汇报,提出让医生出诊为越南民众治病的要求,科长欣然同意,并说此提议很好。第二天,我们带着军医冒着美机轰炸的危险,步行五、六里,去找那位侬族病人了。
那位病人听说我们用一根银针来替他治病,有点不相信。他说:“这几年来,我曾公开声明,如果谁能治好我的手,我就把家中唯一的一头大水牛送给他,但始终都没有人能治好我的手。”这说明病人不了解中国针灸技术。我们只好向他简略地介绍中国针灸的作用,并没明说银针刺下是不会痛的。他看到我们有这样的一番诚意,而且远道而来,上门行医,拒绝就医不好意思,只好勉强地,而且有点害怕地给医生进针了。针后他觉得很舒服,面有喜色。第二天,我们一到,他就冲出门口对医生说,有效果了,他觉得病指开始转暖了。经过一星期的针灸,他的手基本痊愈了。这时,他真的走到屋下,解开绳索,将一头大水牛送给医生,以作报酬。医生再三婉言谢绝,表示中国军队援助越南是无私的,为民众看病是不收钱的。今后,如果越南人民有病,尽管到营地来,我们乐意免费代医。
从此,这位越南侬族老伯,就以他的实例,逢人便赞扬中国医生是神医。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地宣扬开去。越南老百姓都不顾越南当局的阻挠,纷纷到中国部队驻地来求神医神药。这样,群众工作就广泛地开展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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