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參加工作時,一個姓余的主任特別“喜歡”我,向“全世界”宣告,NINI是我的人,誰也不許碰。這不許碰,包括找對象和合作課題。他喜歡我的結果就是“全世界”的人都孤立我:讓你是主任的紅人! 後來他調到科技處當處長。我們室來了個新主任,姓鄭。副主任姓付。姓氏和職務掛鈎的也非罕事,就和如今的主席,總理似的,挺常見的。 話說鄭主任出差一個多月,付主任將室里的閒散人員組成了一個課題組,開發民品,讓我負責。我這兒摩拳擦掌地還沒把手搓熱乎呢,鄭主任就出差回來了。也不和付主任商量一下,就把課題組解散了。為了撫慰我那稚嫩的無處安放的,其實我根本就無所謂的心,把我發配到青島學習倆星期,其實就是去玩兩星期,大夏天的,海邊是挺舒服的啊。挨了一巴掌,得了個甜棗。其他人就作鳥獸散,各司其職去了。 有一天,鄭主任交給我一張報表,讓我去科技處取錢。當時我在室里就一小兵,和主任的關係就和村長和中央首長的關係差不離。村長,縣長,省長,中央首長。我是小兵,之間隔着組長,副主任,主任,差着三四級呢。怎麼也輪不到我親自為主任效勞。就問主任為何讓我去,這表上的錢批了嗎?我拿不到怎麼辦?主任淡淡的說,你甭擔心,都弄好了,到那取錢就是了。我稀里糊塗的到了科技處,一問人,說這表要處長簽字才有效。我找到老主任,將單子遞給他。余主任,現在叫余處長的接過單子看了看,對我說,你們鄭主任真是個老滑頭,知道叫你來,我不得不簽。我又傻又天真地問,我們主任說已經手續齊全了,怎麼是我來你才簽呢。余處乾笑了一下,說你不懂,以後我再找這老鬼頭算賬。出了科技處,我心裡挺膈應的,覺得不帶這麼玩兒的,利用人,也該給個明白話不是? 後來我們室的付主任禁不起鄭主任的排擠,憤而跳槽,到另一個研究所去了。沒成想,三混兩混的成了那研究所的副所長,之所以沒成正所長,皆因他的姓。或曰,正副都叫付,不如做個人情,給那不姓付的正職吧。 鄭主任畢業於哈工大,業務能力挺強。誰知正處在年富力強的階段,突然得了急症,住院搶救四天不果,歸了西。 我們所長陪着我們室的人坐大巴,去八寶山開追悼會。我們在廣場正列隊準備時,一輛小轎車停在我們身邊,我們的前副主任,現在XX所的副所長,優雅地從司機拉開的車門裡鑽了出來,後面緊跟着一個秘書。他先和我們所長握手寒暄,然後依次和他的老部下們拉手拍肩的。到我這兒,來了句“節哀順變”!老子真想打人了!我又不是他的家人,我節的哪門子的哀?他們怎麼都那麼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沒得到的,肯定在他人手裡。什麼事呀。 事後大家議論說,付主任哪裡是來弔唁,分明是來示威的: 當年你站着攆的我四處逃竄(離開工作了二十年的研究所,擱誰心裡也不是滋味),如今我坐着小車(那時我們一個部級直屬所才三輛小車)看你躺着去西天。那應該是一個復仇者的狀態。 其實正副主任都不是壞人,都是老實的知識分子,為中國的航天事業做出了很多貢獻。就是為人處世上差着火候,聰明沒用到地方。如今想來,人,還是憨厚一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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