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曲波老炮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他,台湾?不可能。湖南?也不像。总之那年他身着一皮夹克在台上作报告,老炮坐在下面给他鼓掌一边心里头骂,说你为啥给少剑波的女朋友取那好听的名字叫白茹,实际上她长得明明象块胖嘟嘟的白薯,眼睛鼻子分不清楚。俺的漂亮女友却非被喊成蝴蝶迷。当然,细分析起来前两个字还可以后面那个字也没大错,女人不迷还叫女人?不过,说是这么说,那个“迷”字听起来就不带劲,俺得为她正名叫小蝴蝶、小蝶蝶,或小蝴仙。。。正在胡思乱想俺的衣领子被人拽着直提了起来罚站,说是不认真听报告。又吃了这曲波的亏。
言归正传。
那天,俺从北京来到某市。刚进那单位大院就被栾副官和党委书记少剑波等一行人截住了,随即被拉进停在林荫大道边的一辆黑色小车里开到一濒临倒闭的工厂。那工厂将原来高大的厂房改成了羽毛球和其它的运动场馆,专供栾主任少书记之流来玩球,居然维持住了厂子没让工人全面下岗。
一番激烈的打斗后,这帮家伙又将老炮拉到农民开的土鸡店然后打电话将离休干部座山雕从附近的老干所邀了出来共进晚餐。可怜我老炮在美国穷途潦倒之时吃足了那26美分一磅的鸡边料,从此见鸡就倒胃口。昔日的土匪朋友们说这土鸡和你那边的洋鸡冒得法子比,香脆且嫩得很。听说你在美国餐馆留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学,后来还发明了一个啥子的三炮鸡。啥子菜?不会是对着鸡连发三炮吧?众人大笑。
这帮人还是当年的土包子习惯没变。怎么说也应该先洗了澡再来吃饭喝酒,俺强调现代文明和洗澡的重要性,座山雕居然连揭发带批判地说以前你小炮在山上时一年洗过几次澡?如今到美国打了几十年餐馆工你他X的和小女人一样了。俺三炮被老雕这么一揭底,冒得法子了,只能到哪山唱哪山的歌了,于是就拿着卡拉OK的麦克风嚎起当年最喜欢的歌叫男人花什么的来了。
那土鸡真还是好吃。老炮是好多年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鸡,于是掏出相机就要打像,众人说这也要照相?你在美国学的摄影专业是不是,你寒碜不寒碜?俺说你们不知道,那边有个78大三元,三个老板撑着,叫猪头顶小壶穷开心。手下聘了几个大厨,三刀斩蚊子毛娃娃,尽是些搞花架子哄那些单身电脑民工的假厨师。菜做得和花一样的好看那没假但吃在嘴里全是豆腐渣,俺照他/她们的方子做菜锅烧穿几个,救火车开来几回。这桌上的菜我带回去PK他们。一撮毛听不懂,问为什么要“劈开”他们?老炮俺没好气说这叫洋金班,汉语夹带鸟语100年前在上海滩就时兴,瞅你土成这样。
正划拳吆喝灌酒唠科之间,一行人进来直奔旁边的贵宾包厢。栾主任指着那被众男子簇拥着的少妇对俺说老炮你这滚犊子的快看看她是谁。俺不看不要紧,“夹丝的鸡丁!卖糕的,”这不是花蝴蝶、蝶蝶嘛!
岁月逝去老炮如今塌腰弓背啤酒肚,头上稀发几根从东半球搭到西半球。可花蝴蝶依旧那么迷人,只是比窕窕淑女之时略微显得丰满。高跟鞋,波罗牌高领细羊毛衫,配深红绣花旗袍,加上珠光宝气更显得雍容华贵。俺冲上前去套磁激动地喊小蝴蝶,可她两只美丽的蝴蝶大眼整个地迷茫。栾主任和少剑波都上前去求认,格老子的小蝴蝶最后把他们都认出来了,就认不出俺老炮。栾平和剑波急了,使劲地点拨,小迷迷终于认出了俺是谁,她说:“哦,你是杨子荣”。
俺的老妈!老炮受到了生平最大的打击。蝴蝶迷你什么人都记得就连那老得缩成一团的三爷你都两眼就认出来,为何偏偏将昔日你最亲近的人给忘了?俺伤透心,最后花蝴蝶眨巴眨巴眼睛,说“哦,我听出声音来了,你是三炮吧?”俺赶紧上前拽住她的小手说“蝶蝶,你好吗?俺想死你了,这么多年来你知道俺老炮就等着你啊。”
蝴蝶迷轻轻而坚决地抽回她的小小手说你撒谎说她生平最不能原谅的就是你三炮撒谎,当年你为了自个逃命丢下她不管,还哄她,说先去探条路回来接她。接你个头,接你个摆子!从此你就象枪镗里打出去的子弹无影无踪。说完话蝴蝶迷板着脸头也不回直往外奔,众人拦不住。
老炮悻悻尾随而去,想说心头一直有她所以至今未娶仍老光棍一条,但哪有张嘴的机会?只见蝴蝶迷钻进高级轿车不朝老炮望一眼就绝尘而去。俺老炮无语伤心又无奈,被栾主任拉回店里,就木木地瞪着炮眼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
栾主任安慰俺说你这个滚犊子的,几十年过去了还这个德性,天涯何处无芳草?等下我带你去开眼,旁边剑波说要得要得,让老炮去开开眼,他在美国就是一个土农民,脖子红通通的农民还是黄皮的。俺问开什么眼,栾主任坏笑地说,送你去个好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