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文抱着小人儿和历杰并肩而坐地面对着这位头发花白而又在耳聋治疗方面享有盛名的老教授，他先把絮文拿来的所有化验结果浏览了一遍，然后又用一种特殊的仪器在皓皓的双耳之间照来照去，试探着各种影响到皓皓听力的声音，然后又用一种叫维迪dantec型号为keypoint肌电图诱发电位仪的仪器又重新观察了一下皓皓对于各种微弱到強声的反应，历杰看着张主任紧皱的眉头有些舒缓的样子，不禁问道；

“已经做过ASSR的测试了，是否当时的结果会有偏差”

张主任没有立即回答，直到看了看最后的结果，才沉思了片刻地说道；

“也许很少的个例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这可能的原因也许归结为由于当初孩子还太小，耳部的发育还没有完全的成熟，还处在一个待成形的状态，也许还有其它的待探索的原因，你看他的反应阈在66～80dbspl之间，他得到的率值并不算太高，这表明只为轻度的耳聋，虽然他右耳的功能不容乐观，但是他左耳的听力功能，从这个结果反应，他应该能够听到大部分的声音和东西”

絮文有些不相信似的睁大了眼睛，高兴也掩饰不住的呈现在她清隽的脸颊上，

“张主任，这个结果太让我觉得意外了，这种意外当然是高兴的意外，你这个结果一出来，我也觉得有些的贴谱，因为平常跟我儿子在一起的时候，很多的时间已经遗忘了他的耳疾，现在想来并不是我们愚笨没有注意到，只是真的感觉他和正常的孩子的区别相差不是太大，现在想想人们都说这孩子聪明，看着他的小脑袋转来转去的，也许可能这个聪明也包括他潜在的听力存在，这是我从前忽略没有想到的，我想如果聪明是只用眼睛看到的结果，是有些欺骗了他其它功能的点滴功劳”

历杰也把手摸了摸小人儿的小脸，开玩笑地说道；

“原来你潜伏得够深的，不光骗过了众人，也骗倒了你妈妈，哈哈 现在我们必须对你刮目相看了，应该摘掉近视眼镜再看你了”

皓皓坐在众人之中，看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小家伙显得格外的亢奋，看着大家嘴巴不停地讲话而又充满亲切的眼神，人来疯的小家伙不住的地做出来各种可能做出的表情，一会儿鼓足了嘴巴从里面吐出来一大堆泡沫来吸引大家的注意……一会儿又是拿起自己的小脚丫来举得高高的瞪着大眼睛看着大家的反应……刚才测试的时候他突然拽着张主任白大衣的一角，在自己毛衣的扣子处蹭来蹭去的，好像也要试穿一下，好不容易松开他的左手，却不料他的右手又及时的来“补了位”，又让他逮住了也同样伏下身子实习医生的白大衣一角，逗得一屋子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今天是絮文从德国回到北京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从知道儿子的病情开始，就好像一块躲也躲不掉的石头砸在了心头一样，每天这块大石头都让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是沉甸甸硬邦邦的，这种负罪感和悲情混合在了一起，让她这个单身母亲的眼神里时常充满了忧郁和焦虑感，肩膀上的份量也是压得她时常感叹命运的不公和捉弄，今天终于自己把这块大石头亲手搬开了，装满在心底又已经盛不下的兴奋也完全没有保留的溢满在她红润而又细洁的脸颊上，就连跟历杰在医院门口告别的时候，她好像全然忘记了在这么敏感的地带又在多少个同事们的注目下，被兴奋有些冲昏了头脑的她，一手抱着小人儿，一只手搂住了历杰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几个回合都不肯放手，直到历杰小声的提醒声音传了过来，她才松开了手，

“小姑奶奶，注意影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多么双眼睛……瞧瞧皓皓都看不下去了……”

“你看我们家小人儿现在已经闭上眼睛了，也许也算是承认了你和我的关系啦，羡慕嫉妒恨，不就是这三部流行曲吗，我的刘主仼，随他们去看吧”

这时候凑巧偏偏门口出现了一个不长眼睛的人，歪着脑袋看了半天，用半信半疑的口吻对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历杰说道；

“这是不是神内的刘主任……我没有看错吧……您忘记了我父亲的半身不遂就是被您治好的，现在康复得很不错，都可以上街上买点东西了，我们家这寻思着要再次找您登门致谢呢，正不知道去哪儿能够找到您呢，这下可好了，在这儿碰上了，现在我代表我们全家好好谢谢您，如果还能看得起我们这个不起眼的家庭，那么咱们就东来顺涮羊肉了好不好”

已经分离开的两个人显得很是拘紧，倒是历杰很快就恢复了状态，两道剑眉向上挑了挑，沉思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在医院门口拦住说话人的父亲，

“我想起来了，您父亲的名字是不是叫王家俊，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呵呵 一有空就经常跑回家的，让我们查房的医生总是抱怨的那位，现在还定期复查吗……请客吃饭就免了……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您这是……”

“我今天这是出趟公差，今天送我们领导过来探望病人，正在这门口一边转悠呢，一边等候着人出来呢……提到复査的事也是难事，老爷子总觉得自己好利落了，每次都是在备好了车催促了几百遍的情况下才肯去，这位小公子是您的儿子吗，真是小帅哥还未长成呀，看看两只大眼晴都会说话”

小人儿一看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又成了全场的主角儿了。兴奋劲儿又上来了，鼓囔囔的小嘴突然张了张，从口中吐出了三个清楚的奶声奶气的字来，

“熊孩子”

小人儿随口冒出的“金句”，让絮文笑得前仰后合，原来借助于给儿子讲的熊妈妈和熊宝宝的故事，让小人儿给“改良”到了这里，也许这里边又有郝姐的“功劳”，又把这个故事引深加助了一下，就变成了小人儿口中这个歪七扭八的称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