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中某年的正月初一,新年。
天亮前下了一場雪,積雪不多,三四寸厚。頭晚是新年除夕,我守歲,睡得晚,所以初一早上起得也晚。
人們常說,瑞雪兆豐年。新年第一天就下了雪,是個好兆頭,這一年一定是個好年頭兒,不僅麥子會豐收,說不定還會有什麼喜事臨門呢。
我喜歡雪,從小就喜歡。早上起來,開開門兒,院子裡一片白茫茫,不由地心情格外舒暢。我穿戴整齊,走到院子裡,拿起竹子掃把,開始掃雪。
我爹和我的幾個哥哥早已起床出去給長輩們磕頭拜年去了。那年我不到十歲,給長輩們拜年對我來說還不是一定要做的事,可以去也可以不去,沒人怪罪。我本來想去的,但看見雪,我又改變主意了。
當院子裡的雪掃了一半的時候,大門口兒突然出現了一位陌生人。他推着一輛半新的自行車,身上穿着綠色棉大衣,頭上戴着藍色棉帽子,手上戴着黑色棉手套,腳上穿着雙嶄新的黑色皮鞋。儘管他被捂得嚴嚴實實的,從他的身高,露出的眼睛,鼻子,嘴和下巴,可以看得出他是個高大的帥大哥。
我停下來,拖着掃把,走上前去,問:“你好,你找誰?”。
陌生人回答:“這是柳永瑞大爹的家嗎?我從村西一路打聽着過來,都說大爹的家在這兒。”
他的話帶着濃重的外地口音,我沒太聽懂。但我爹的名字我還是聽懂了的。但他為什麼稱我爹叫大爹,我不明白。無論怎麼樣,先把客人讓進屋裡再說。我接過陌生人的自行車,在院子裡支好,然後帶他進正屋。跟我娘引薦之後,我娘也弄不清他的來歷。
陌生人聽我叫我娘後,便問候道:“大娘你老人家可好?”。
我娘儘管不知道他是誰,還是很熱情地回答他:“好,好。孩子你坐,你喝水。” 說着倒了一杯茶水端給陌生人。
既然他口口聲聲找我爹,他一定跟我爹有關係。我想也只有我爹能告訴我們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轉身出門兒,忘掉了路上的積雪,腳下一滑一滑地在村子裡的大街小巷飛跑着去找我爹。顧不得摔倒的危險,只想儘快找到我爹,好儘早解開這個陌生人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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