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複 婚 (原创小说,版权所有,谢绝转载) 今天恰好是魏家集逢集的日子,店鋪早早開了門。臘梅惦記著雪豹和洞兒沒吃早飯,趕緊到肉鋪買了二斤肉,到酒店打了一瓶酒,又到早點攤上買了燒餅、油條,就匆匆往回走。剛出魏家集街口,迎面碰上王媽。 王媽:“喲,臘梅,家裏來了什麽稀客,買這麽多東西?” 臘梅走近前,低聲道:“什麽稀客,雪豹回來了。” 王媽:“他回來了,怎麽沒見車沒見馬的?” 臘梅說:“還車、馬呢,被開除回來了!” 王媽:“真的?你不是騙我吧?” 臘梅認真地說:“你都多大歲數了,我騙你幹啥。” 王媽:“雪豹犯了什麽錯誤,叫人家開(除)回來了?” 臘梅:“無浪市的奸商在送往朝鮮前線的藥棉裏摻了假被查出來了,雪豹在那兒就是管這些事的,中央說他負有領導責任,一句話就把他雙開了。” 王媽:“這事兒,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誰碰到了誰倒楣。”又問臘梅:“就他一個人回來的?” 臘梅:“可不是嗎,婧梅那個小妖精一聽雪豹被開除了,就一腳把他蹬了,當天就同他離了婚。” 王媽:“孩子呢?” 臘梅:“一個也不讓帶回來!” 王媽:“活該!當初他同你離婚時,我就罵他沒有好報應!”又問臘梅:“他回來還好意思見你?” 臘梅:“他說他後悔了,央求我在家裏暫時落落腳,等找著地方了就搬出去。” 王媽:“你答應了?” 臘梅:“當時我沒吱聲,他提起行李就要走,我一看,心軟了,天這麽晚,叫他上哪里去,就把他留下了。” 王媽:“臘梅,不是我說你,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心腸太軟。” 臘梅:“也不都是因爲這個。我當時還想,這房子,這地,都是丘家的祖産,理當有他一份,我要把他攆走了,我爸我媽在地下也不安生呀。” 王媽:“你說的也對。不過,我還想問你一句:你們兩個還有沒有和好的意思?” 臘梅紅著臉說:“我還沒想這些呢。” 王媽:“要不要我找雪豹打探打探?” 臘梅:“先別,過一段再說吧。” 王媽:“晾他一段也好,誰叫他沒心沒肺的,一句話就把你離了!” 王媽一句話又勾起了臘梅對往事的回憶 ,臉色突然變得陰泠起來。 王媽趕緊說:“不過,細想起來,這事兒也不能全怪雪豹一個人。當時嫌家裏的老婆土而離婚的男人可不少。退回來說,要是這次他真的能認識錯了,我看你就饒了他吧。畢竟你們兩個從小在一起,青梅竹馬,夫妻一場,中間還有個洞兒嘛!” 臘梅:“謝謝你老人家的關心。究竟怎麽辦,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王媽:“這樣也好。不過,王鄉長那頭,我看就告訴他,另外找人吧。” 臘梅:“好的。” 雪豹雖然躲在家裏怕見人,但是他被開除回來的消息還是很快傳遍了全村。人們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有的說他貪污了,有的說他受賄了,有的說他逛窯子了,有的說他是被人押回來的,有的說他是從牢裏逃出來的……臘梅怎麽解釋大家都不信。她回到家裏對雪豹說: “越在家裏躲躲藏藏的越不行。現在謠言越傳越離譜了。你乾脆大大方方地走出去,挑水,種地,打柴,割草,該幹什麽幹什麽,時間長了,自然就把他們的嘴堵住了。” 雪豹聽臘梅說的有理,從此以後,每天跟著臘梅,一起上山,一起下田,吃飯的時候還端著飯碗蹲到場邊、樹下,跟鄰居們邊吃邊聊。漸漸地,人們瞭解了真像,也就不把他的錯誤當成多大的事兒,雪豹的心境也逐漸好了起來。 這一天,雪豹、臘梅帶著洞兒到村北小溝邊放羊、割草,雪豹觸景生情,對臘梅說: “姐,我問你一個事兒。” 臘梅:“什麽事?” 雪豹:“你先答應我,我問了不生我的氣。” 臘梅:“多大的事,問問就生氣了?你問吧,我不生氣。” 雪豹:“我來家那天,你就說你正談著對象,怎麽這麽多天過去了,也沒見到一點動靜?” 臘梅心想:你終於又提出這事來了。回答道:“正談著呢,有什麽動靜能讓你知道?” 雪豹:“我不信。咱倆白天黑夜沒離開過,你的臉色有一點變化我都知道,可就沒有見著你同哪個男人在一起過。” 臘梅:“我托給別人了。” 雪豹:“你托給誰了?王媽吧,是不是?可我問過王媽了,她說你根本沒有再找男人的意思。” 臘梅笑道:“喲,我的身邊藏著敵人特工呢,白天黑夜監視我,到處打探我的隱私。” 雪豹也笑道:“誰叫你是我姐,我是你弟呢!” 臘梅:“這樣說來,我還真要謝謝你這個弟弟對我的關心了。” 雪豹:“你不要閒扯,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臘梅:“王媽也沒有鑽到我的肚子裏,我想不想找男人她怎麽知道的?她的話不能聽。” 雪豹:“你到底找了還是沒找?” 臘梅:“你先別急,過幾天我把他帶來給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雪豹聽她這麽一說,一下子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草地上。 臘梅心裏暗笑:“這樣不經逗啊。”對雪豹說:“你怎麽了?快點割呀,咱們還要回家做飯呢。” 雪豹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嘴裏說著“沒事兒”,手裏的鐮刀卻怎麽也揮動不起來。 臘梅說:“看你蔫不唧的樣子,還說沒事,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又有什麽心事了?” 雪豹:“沒有,沒有,我還能想什麽心事。我只是後悔當初……” 臘梅:“後悔當初什麽?” 雪豹:“後悔當初鬼迷心竅,同你離了婚。” 臘梅:“我倒想聽聽,你被什麽鬼兒、怎樣迷住心竅了的。” 雪豹:“要說鬼兒,就在我自己心裏。” 臘梅:“什麽意思?” 雪豹臉紅地說:“在部隊長期過單身,憋的受不了,産生了‘腐化’思想……” 臘梅:“還有呢?” 雪豹:“就是婧梅那妖精,她看我有權有勢,千方百計來勾引我。” 臘梅:“人家好多人也遇到過你這樣的情況,都頂住了,爲什麽唯獨你──?” 雪豹:“全怪我意志薄弱,經不住階級敵人的糖衣炮彈。” 臘梅:“你也說得太嚴重了,婧梅這人雖然不怎麽的,但也算不上階級敵人、糖衣炮彈呀!” 雪豹:“對,她家過去有錢,後來也是自食其力的小資產階級,算不得階級敵人、糖衣炮彈。但是我經不住她三天兩頭往我屋裏跑……” 臘梅:“於是你就動心了?” 雪豹:“是。” 臘梅:“不只這些吧?還有一條,你要不願說,我替你說出來──她比我年輕漂亮會風流,是不是?” 雪豹的臉羞得更紅了,囁嚅地承認道:“那時候部隊裏不少人都有這思想,嫌家裏的女人土,不如城裏女人好。” 臘梅:“別說人家,說你自己。” 雪豹:“我也這樣的。” 臘梅:“雪豹呀雪豹,你叫我說你什麽好呢!咱爸咱媽省吃儉用,供你在學校念了那麽多書,算是白念了!古書上有多少像你這樣南征北戰的將領,比方說薛平貴,他離家十八年,後來還當了皇帝,人家也沒有扔掉糟糠之妻王寶釧呀!” 雪豹:“姐,你提起薛平貴,叫我也想起一個人──” 臘梅:“誰?” 雪豹:“陳世美!” 臘梅擺手道:“快別同他比,你同他不一樣。” 雪豹:“你不讓比,我自己也要比,我同他都是得了富貴就忘了家中同甘共苦的妻子!” 臘梅見雪豹真的動了感情,說的話也是發自肺腑,就把原本打算向他傾訴的一肚子苦水和怨恨全都咽了回去,回過頭來安慰他道:“算了,算了,別提那些往事了。” 雪豹:“不說憋著,我心裏難受。姐,你知道嗎,那天晚上我一回來,就準備挨你罵,挨你打,可你見了我,一句怨言都沒有,還對我那麽好,我躺在床上一直沒睡好,我就把自己比成陳世美,罵我自己不是人。” 臘梅:“認識錯了就行了,別再自己糟踐自己了!” 雪豹:“這些日子跟你在一起,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使我感覺到,像你這樣好的人,是婧梅根本沒法比的。” 臘梅:“真的?我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 雪豹:“我說的全是真心話,這也正是我後悔不及的原因。” 臘梅:“這就怪了,我這麽好,你還後悔什麽呀?” 雪豹:“我後悔當初不該跟你離婚,後悔永遠失去了你!”說著說著眼淚流下來了。 臘梅上前安慰道:“別這樣悲觀好不好,比我好的女人有的是呢!” 雪豹:“再好的女人我也不稀罕,我心中只有你!可是你很快就要嫁人了!” 臘梅:“誰跟你說我很快就要嫁人的?” 雪豹:“你自己說的,過幾天把他領到家裏來。” 臘梅笑道:“傻東西,虧你還當了多年的領導呢,連句真話假話都分不清!” 雪豹聽了,扔下鐮刀,騰地一下跳了起來,兩手往臘梅的肩膀上一摁,“好啊,你騙我!” 臘梅:“不是騙你,逗你玩呢。” 雪豹高興地伸出兩手,一手托住臘梅的後背,一手摟著她的兩腿,抱了起來,來回使勁地悠蕩說: “我叫你逗我!看我怎樣整治你!” 臘梅:“快鬆手,別嚇著孩子。” 雪豹望望洞兒,真的被嚇得在一旁發愣,也就放下臘梅說:“等晚上找你算賬。” 第二天,兩人就抱著洞兒到鄉政府辦了複婚手續。 25、 升 官 青 龍 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