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無 浪 戲 婧 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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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豹、臘梅處理了家務，帶著洞兒坐火車來到無浪市，轉乘公交汽車直奔李秋山家。下了車，正好碰上李秋山下班回來，老戰友重逢，高興勁兒就不用說了。李秋山向屋內喊道：

“秋玲，快出來，來稀客了！”

秋玲是李秋山的妻子，聽到喊聲從屋裏出來，一看是雪豹帶著女人和孩子來了，笑著迎道：“喲，是丘主任！這位是臘梅嫂子、這是洞兒吧，快進屋裏坐！”她從臘梅手裏接過提包，把他們領進屋裏，端上茶來，說：“俺家秋山整天念叨你們呢。”

李秋山對雪豹說：“正想給你打電話呢，給你平反的通知下來了，市里把補發的工資也準備好了，想問問你是派人送去呢，還是你來一趟？大家都希望你能來一趟，到一起聚聚。”

雪豹說：“沒上班還補什麽工資呀？”

李秋山：“這是老首長特意關照的。不上班又不是你的錯，按理該補！”

雪豹：“我原打算下車後去軍管會的，後來想想，還是到你這兒好。”

李秋山：“這你算來對了。軍管會已經撤銷了，去了也找不到人。”

雪豹：“人都分到哪里去了？”

李秋山：“除了少數回部隊的，大多轉到市委、市政府和對口單位了。”

雪豹：“你呢？”

李秋山歎口氣道：“別提了。自從你走了以後，上邊看咱軍需部的人就不順眼，軍管會撤銷時，都分去搞後勤了。”

雪豹：“具體叫你搞什麽了？”

李秋山：“市政府機關後勤處副處長。”

雪豹：“這樣安排也太不象話了。他們不用，我用！跟我到青龍市怎樣？”

李秋山：“老首長已給王主任——噢，現在他已是市委書記了──在電話中說了，說你要從無浪市軍管會裏挑些人，叫他大力支持，要誰給誰。原來軍需部和老一旅的幾個同志，都盼著你早點來把大夥兒帶走呢。”

雪豹：“好，你給我拉個名單，能帶走的我都帶走！關於你的工作，我在北京老首長家就有考慮，到青龍市還給我當副手──常務副市長，你看怎樣？”

李秋山：“我幹得了嗎？”

雪豹：“幹得了。你的能力我知道。”

秋玲在一旁對李秋山說：“你看你，見了丘主任就說個沒完，也不說說吃啥飯，我好準備呀。”

臘梅說：“不急，不急，在火車上我們已經吃過了。”

李秋山：“吃過了也得再吃點。”對秋玲說，“你看著辦吧，多炒幾個菜，弄點酒，今天兩家團聚，咱們好好喝兩盅。”

秋玲答應一聲正待要走，臘梅把洞兒交給雪豹，說：“秋玲，等等，我跟你一起做。”

秋玲高興地說：“好的，他們說他們的，咱姐妹倆也聊會兒。”

兩人走後，李秋山問雪豹：“嫂子知道這邊的事兒嗎？”

雪豹：“我全告訴她了。”又低聲對李秋山說，“月梅那事沒提。”

李秋山：“沒提好。”又問：“嫂子對你怎樣？”

雪豹：“好，挺好的，這不，主動提出跟我來，把孩子接回去一起過呢。”

李秋山：“你平反了，該把孩子接回去了。”

雪豹：“他們在這兒過得怎樣？”

李秋山：“不怎麽樣。你走了沒幾天，婧梅就同市文化局的一個副局長勾搭上了。兩人結婚後把肚裏的孩子打掉了，那兩個孩子一直放在姥姥家，吃沒吃的，穿沒穿的。”

雪豹：“這個破貨，怎麽把孩子打了呢！臘梅還一直以爲這裏有三個孩子呢。”他問李秋山：“我這次接孩子，會不會有什麽阻力？”

李秋山：“阻力不會有多大，估計會提出要點錢。”

雪豹：“要點錢，給她。”

李秋山：“給也不要給婧梅，直接交給兩位老人。”

雪豹：“你說的對。這事兒，你出面好，還是我出面好？”

李秋山：“交給我吧，說不成了，咱再商量。”

雪豹：“就這樣，你先跟她交涉。”但馬上又改了口，“算了吧，還是我直接找她談吧。你給我找一身舊軍裝就行了。”

李秋山開始有些不理解，想了想，明白了，爽快地答道：“舊軍裝有的是，要多舊的都有。”

第二天，李秋山打發秋玲領著臘梅母子去逛街了，從衣櫃裏找出一身打補丁的軍裝讓雪豹穿上，然後騎著自行車，馱著雪豹來到無浪市歌舞團，對門衛說：“我們找何婧梅，麻煩你喊她出來一下。”

門衛出了屋，扯著嗓子喊：“何婧梅，有人找！”

何婧梅應聲答道：“來了！”

何婧梅來到門衛室前，問道：“誰呀？”

門衛說：“在裏頭坐著呢。”

婧梅推門一看，見是雪豹和李秋山，站在門口冷冷地問：“你們來幹什麽？”

李秋山說：“婧梅，進來坐，有話要說會兒呢。”

婧梅：“有多少話你們說吧，我就站著聽！”

李秋山：“這回丘主任特地從老家來，跟你商量接孩子的事。”

婧梅朝雪豹望望，說道：“狗屁呢！早被‘雙開’了，還主任、主任的，也不知害臊！我早就跟他說過了，接孩子的事――免談！”

雪豹：“爲什麽？”

婧梅：“就你這窮酸相，孩子跟你去喝西北風呀！”

雪豹：“跟我要喝西北風，跟你這幾年過得就好嗎？”

婧梅：“不好也比跟你強！”

雪豹：“強到哪里去了？你光顧自己風光了，孩子扔到姥姥家，你一年去看過他們幾次？在他們身上花過多少錢？”

婧梅：“你也有臉提錢？你走時說了，按月給孩子寄生活費來，我問你，你寄過幾次？”

雪豹：“我不是寄過好幾次嗎？”

婧梅：“就那三、四次頂屁用？別的時間孩子就封了嘴了嗎？”說完，狠勁地把門一關，轉身要走。

李秋山趕緊上前攔住道：“婧梅，別走，雪豹同志老遠來一趟不容易，你讓他把話說完了再走也不遲。”

婧梅：“我還有事，沒有閑功夫在這兒跟你們磨牙！”

這邊拉拉扯扯，吵吵嚷嚷，驚動歌舞團許多人都跑來看熱鬧。正巧秋玲同臘梅從歌舞團門前經過，見雪豹和李秋山正在同婧梅理論，秋玲指著婧梅對臘梅說：“她就是何婧梅，野著呢！”

臘梅說：“咱們進去看看。”說完，抱著洞兒，同秋玲一起站到人圈外面，一眼望見雪豹那身穿著，臘梅嘟囔道：“出啥洋相呢！”

就聽雪豹對婧梅說：“你不讓接孩子，叫我看看總可以吧？”

婧梅：“看看也不行，不夠丟人現眼的！”

臘梅這才明白，雪豹是在搞惡作劇耍弄婧梅，心裏不禁埋怨道：“都這麽大的人了，還小孩子家氣量！”她撥開人群走到雪豹跟前，責備道：“你這是搞啥呢！”又轉身對婧梅說：“你就是婧梅妹子吧，消消氣，別跟他一般見識。”

婧梅愣住了，問道：“你是誰？”

秋玲上前道：“她就是臘梅，特地從青龍市來接孩子的。”

婧梅再看臘梅，見她穿得衣褂整齊，懷裏的孩子更收拾得乾乾淨淨，特別是臘梅說的話兒有禮有貌，聽著順耳，也就少了幾分傲氣，說道：“接孩子可以，只要能養得住就行。”

臘梅道：“這你儘管放心。養不起我們也不會來接的。”

婧梅道：“你這話叫我怎能相信？”

秋玲道：“我可以擔保，孩子如果受了一點委屈，你拿我是問。”

婧梅：“你又憑什麽叫我相信你呀？”

臘梅說：“難得婧梅妹子這樣呵護孩子。就憑你這份心兒，我也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已經計劃好了，替孩子請個保姆，孩子跟了我們，保險受不了罪。”

婧梅吃驚道：“你們給孩子請保姆？那得花多少錢呀？不會是蒙我吧？”

李秋山道：“她蒙你幹啥？實話告訴你吧，丘主任，噢，不是丘主任，應該叫他丘市長，已經平反了，現在是青龍市的正市長，臘梅同志也是我們一零一旅的老同志，你到市里去打聽打聽，像他們這樣的人家，誰家雇保姆、請廚子，要自己掏錢的？你還愁孩子跟他們沒有好日子過？”

婧梅狠狠地瞪了雪豹一眼：“你這個騙子！你爲什麽跟我說瞎話，把我當猴子耍啊！”

雪豹：“誰騙你了，我剛才哪句話是瞎說了？”

婧梅：“你爲什麽不告訴我平反的事？”

雪豹：“你一見面就劈哩啪啦地把我數落了一頓，我想告訴你，你給我時間了嗎？”

婧梅自知沒理，羞得無地自容，還想強詞奪理，但“我、我、我”了半天也沒有“我”出話來。

臘梅見狀，拉著她說：“走，妹子，到你屋裏，咱們慢慢說去。”

婧梅無奈，只得低著頭走在前面，臘梅、雪豹等緊跟其後，到了婧梅辦公室，支走屋內其他同事，很快談妥，由雪豹給婧梅父母一百塊銀元，把孩子接走。

臘梅對婧梅說：“妹子，你什麽時候想孩子，什麽時候就到青龍去，我們隨時歡迎你。”

婧梅嘴上說“有機會一定去”，實際上，她自覺汗顔，那還有心思再踏上丘家大門。

雪豹、臘梅在李秋山家住了數日，原來青龍部隊的老戰友聽說他來了，紛紛登門造訪，排著隊請他們到家裏做客。雪豹、李秋山乘機把調往青龍市的人員名單一個一個地敲定停當，臘梅也同小龍、小英兩個孩子混的熟了，這才辭別李秋山等，一家五口高高興興地回到青龍市。

28、新 官 上 任 三 把 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