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為人太多？

    回北京探親一個星期後我就有點兒“習慣”了。習慣什麼？就是國內的亂鬨鬨唄，得機會就為自己鑽空子唄。人們說，這都是因為中國人太多。人一多，而且是太多，人與人之間就不由自主地不講究相互謙讓啦。在美國可不成，總要有點兒紳士風度，甭管是不是裝出來的。我在美國食品超市裡購物，忽然前邊好像有點阻塞；定睛一看，前邊有個步履蹣跚的老太太。她推着購物車走得慢，所以後面的人們的步伐也都慢下來。她又沒有把道都堵上，從邊上插過去呀？沒有，後面跟着的人都慢慢跟着，一直到前邊有了更大的顧客行走空間。那咱要是說句“借光，借光”從邊上超過去呢？那邊上的人也不會說什麼，只是側目而視。你看那些個“老美”選購商品的時候，特別注意自己的購物車是否擋住了他人。人與人之間都儘量保持距離；特別是在取錢的地方和拿藥的地方；在商店裡付款，後面的人也要儘量保持距離。

    美國的公交車上一般都很安靜。如果兩個人要說話，也要儘量低聲，生怕影響他人。中國人愛大聲說話，有時在公交車上大聲說點兒什麼，邊上會有人用手勢示意“請低聲”。在美國餐館裡也是如此，醫院裡、圖書館裡更是這樣。這麼說吧，在美國的公共場合是不宜大聲喧譁的。

    在允許行人過馬路的地點和時間內，司機是禮讓行人的（法律也是這樣規定的）。因為我總在街上遛達，發現在某些情況下，美國的司機有些也並不是完全禮讓行人；比如在右拐彎或左拐彎的時候。但如果他們在拐彎的情況下沒有禮讓行人，並不認為自己就該如此。

    在美國我還總見到人們見義勇為，特別在高速公路看見出事故的時候。我在高速公路上見到好幾次過往司機停車，救助剛發生交通事故的車輛里的人們；電視裡也常見到這樣的事例（這麼說您會不會認為美國交通事故特多啊）。

    上面說到我愛上街。很多時候我是早上遛彎。以前，我散步時要在一條比較主要的街道的路肩上要走很長一段。這時總會有人把車停在我前邊的路肩上，問我是否需要幫助，問我是不是需要搭車。我謝他們的好意，告訴說我是在散步。後來我不在那條路的路肩上走了。覺得老讓人家以為我需要幫助，不好意思。

    在美國，婦女和兒童優先是習慣。我特願意給老太太們開門。她們會鄭重其事地向我道謝，一臉微笑。

    中國呢？沒告訴您，國內人太多嘛，沒我以上說的這些個“紳士行為”。就拿過馬路來說吧。國內的司機天經地義地認為行人得讓車。嗯，這樣揣測國內的司機們，實在有些貶義。那這麼說：國內的司機面對大群大群過馬路的人，神經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他們忙不迭地，一輛緊跟着一輛地把車子在要過馬路的行人面前衝過去，一不留神，“集團軍”一樣的行人突破了機動車“防線”。“肇事”司機不但嘆氣“不知要等多長時間讓行人通過”，後面的司機有機會也要掘他家祖墳，罵他“你個笨蛋”。誰讓我們中國比美國人多呢。

    一下子，有個行人差一點點就被一輛車撞到。司機火冒三丈，樣子像“爺爺”，開口就罵。再看被罵的那主兒。身子一軟癱在汽車前。司機還沒明白過味兒呢，那主兒，動作很迅速地爬到了車底下！司機哪？啊哈，一下子從“爺爺”變成了“孫子”。“大哥！對不起啦。我這實在是不小心。求您千萬別和我過不去。”看看，碰到“碰瓷兒”的，“爺爺”能立即變成“孫子”。

    遇到“碰瓷兒”的真算您倒楣。可如果您要遇到個得急病的，就是需要幫助，你是否肯搭把手？別！中國這麼多人，“林子大了，什麼鳥沒有”？你知道他在地上滿地滾是不是裝的？親朋好友一致地告誡我。“沒瞧‘老紅衛兵’們倒在地上等着訛人嗎？”人們的邏輯：壞人這麼多，壞人在變老。誰要是好心去救死扶傷，您就是找倒楣。國內的媒體不總在報道這些事情嗎？怎麼，您看見撞車了還想着趕緊去援救事故中的人們？這不是SB嘛？肇事者逃之夭夭了，結果您去“當替身”。人家問：不是你肇事，你怎麼那麼積極地來救呢？看看，張口結舌了吧？見到路上哪兒出了交通事故，趕緊過去，眼不見心不煩，跟您沒關係的事兒別管，免得到時候自己被冤枉有口難辯。

    怎麼，美國在公共場合還不能大聲喧譁了？中國在公共場合就該扯嗓子嚎。大媽們的廣場舞讓周圍住戶受到聲音污染是完全應該的。這是公共場所，不是你家地方！我確實有體會。有時在飯館裡，自己都聽不見自己的說話聲。那餐館裡人們的叫喊聲音能達到130分貝以上。我告訴您，自己在家裡嚷嚷不好，家裡不得安寧，街坊四鄰也煩。可在公共場合，你想怎麼嚎叫儘管嚎。覺得嚎的聲兒不夠大就放收錄機。廣場舞的大媽們連潑糞都不怕，誓死捍衛公共場合製造高分貝噪音的權利！怎麼，中國人這麼多，我們連跳個廣場舞的權利都沒有嗎？

    美國人還上趕子問行人是否需要搭車？中國人開車得把門鎖緊。不知道嗎？強盜們一拉車門能打開，上來就劫持啊。開車時車門不鎖太危險，會讓壞人臨時起意作案。中國的領導人有話：把一切不安定因素消滅在萌芽狀態。

    怎麼，“老美”們總希望人與人之間保持適當的距離。這中國您千萬別玩兒這套。這滿街的人，您還總要與前邊的人保持距離，那您還走不走路？你在中國，思想上要永遠有這個概念：我TMD一點空子也不能讓別人鑽。是啊，多少人千方百計地鑽別人的空子哪。

    其實啊，美國也就是人少地方大。如果讓他們到中國來，一個個都會變得比中國人更兇狠。歷史上是不是西方列強到中國行霸道來着？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回事兒似的。那位說了：美國感恩節搶購的時候，在沃爾瑪特連鎖店前還擠死人呢。人一多沒法紳士。這個…如果我們中國人有了可以紳士派頭一下的環境會怎麼樣呢？

    我回北京是金秋十月。那天天氣晴好，大清早想着應該去八達嶺長城觀光，特別是那邊有個森林公園紅葉嶺，天氣晴好遠眺長城地點絕佳。可是等我清早八點不到匆匆忙忙到了西直門火車站被告知，八點半的火車票已售一空，要想坐好車去八達嶺職能坐中午11點的火車。這要等三個小時。哎，既來之則安之。我決定等。

    因為我買了北京市乘坐地鐵和公交車的公交卡（俗稱“一卡通”），乘坐去八達嶺的火車可直接刷卡。因而像我這樣的要去八達嶺的遊客，被指引到車站外邊一個兩邊有鐵欄杆的過道里等待。在等待的時間裡，我後面開始排了越來越多的人。大家都緊緊地靠在一起，生怕有人到前邊加先。

    一個鐘頭後，西直門火車站把等候去八達嶺的人們放進了站。那時是上午9點。距離火車開車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也就是說我們還得等，只不過在車站候車室里等。有位車站工作人員告訴等候的人們，雖然不對號入座，但在候車室里等車的人都會有座。請大家在候車室的椅子上坐下來休息。沒想到去八達嶺的人們聽到後反倒有些緊張，一個個在進站口排着，緊緊地擠在一起，好像上不了火車似的。有位年紀大的車站工作人員又出來再三解釋“每個人都有座，請大家在候車室椅子上坐下來等候”；但大家“不為所動”。這位工作人員無可奈何地嘆氣。

    10點半的時候車站放人。人們魚貫而出，發現站台距離候車室有幾百米。馬上，“無名氏賽跑”開始，大家都竭盡全力地往站台上狂奔。我六十開外的胖老頭兒也跑得飛快，居然超過了一群小姑娘（她們都穿着高跟鞋呢）。跑到火車車廂里我這個喘。大家上來的時候都喘成一團。您說我們瘋跑什麼呀？火車快開的時候，乘火車的每人一個座。

    當天天氣好，我站在紅葉嶺上看到了好景色。可我早早地打道回府直奔火車站。我怕回來乘不上火車。三點多鐘進了八達嶺火車站，哇呀，人聲鼎沸，真的幾百人擠在一起排隊等候乘車。又是惴惴不安的等候後，車站放人。結果再次“無名氏賽跑”；跑得我腿軟。其實上了車每人都有座。

    看看，有了紳士風度的條件為什麼還這個德性？大家都怕嘛。怕什麼？不相信別人唄；我看還是我們中國人腦子裡缺少公德意識。您講話了“別說得那麼玄。什麼都和公德意識扯在一起”。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但我說“大家都是只顧自己”，這話沒講錯吧？唉，咱也別說他人。我一個在美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中國人，一回國立即就“近墨者黑”啦。

    這次從北京乘飛機回美國。上飛機時有兩乘客發生口角，原因是在頭頂上放小件行李。有位先到的中國女乘客，衣冠楚楚的中年婦人，她在頭頂放行李的地方放了她的行李和衣物。後到者要放自己的行李，動了她的衣物，她立即跳起來說對方“有沒有點道德，怎麼能動別人的衣物”；“孫二娘”的樣子。我暈。這位衣冠楚楚的中年婦人對公德的理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