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如此自打辛亥革命开始,张培梅就跟随阎锡山东征西杀,立下了汗马功劳。军功、资历、为人做官,无人不服。可是呢,为人过于刚烈,遇到事儿常与阎锡山有争执。而且天长日久,老大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了,张培梅和这些新进的阿谀奉承之徒,实在是搞不到一起。到了1928年,干脆不干了,解甲归里。 张培梅家世耕读,从小养成简朴的生活习惯,退居故里更是衣食住行一切从简。他还经常躬亲稼穑,春天耕地、冬天拾粪,俨然一位老农。平时除用心研读兵书外,张培梅还特别注意身体素质的锻炼。每天鸡鸣即起,绕村步行十几里,风雪无阻。盛夏,赤臂迎坐骄阳下;严冬,疾步驰行雪地中。总以军人自居,每天打熬身体,想着有一天还要报效国家。 “7.7事变”张培梅要求出山抗日,阎锡山当即委以二战区执法总监一职,三军均服。可是没用啊,形势比人强啊!没想到情况变了,当年辛亥革命胜利了你的这一套就已经吃不开了,要不然你为啥不干了?到如今,人家稳坐江山,集团利益早已绑架国家利益,你那一套还折腾啥?想杀人?哪有那么容易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圈套圈、勾连勾的,判个死缓就不错了。看如今把自己搞的都活不下去了,唉! 听见信儿,老伙计赵戴文赶紧跑来,好说歹说,求他服下解毒药。张培梅躺在床上就是闭目不答。正好张培梅的家眷也都在隰县,赵戴文又慌里慌张把张培梅的两个儿子叫来劝劝。两个儿子跪在床前,哭着求父亲喝下解毒药,张培梅还是闭目不答。 这时日军逼近隰县,大家赶紧抬着张培梅往大宁撤退,到了大宁已是第二天了。盘桓到中午,张培梅气绝! 死后,阎锡山亲自致祭。 1958年张培梅的灵柩从太原运回原平泥河村,村里所有人都在村口迎接,并有大幅标语‘抗日英雄’。可没几年,又被认定为‘反动军阀’。张培梅的一个儿子,无法忍受接二连三的批斗,自杀了。 张培梅一死,王靖国就像摘了金箍的孙猴子,这下可都由着他闹了,这不,哈哈,王靖国终于、立刻干出了一件,一直影响到今天的大事。 过了十几天,3月初,小雪天儿,王靖国第19军的士兵,朝着穿着日军黄呢子大衣、骑着马的一个人开了一枪。开枪的应该是个老兵,枪法挺准的,当下就把目标打下马来了。这位差点送命的大人物就是第115师林师长。 照例还是参谋长梁培璜去擦的屁股。又是道歉、又是要枪毙肇事者啥的。林师长和所有的其他大人物一样,躺在床上,努力说出,“不-要-处-理-他。不-怨-他。”好在巧得很,也许是林师长武曲星下凡,自有天神护体,也许是这颗子弹懂事儿,从前胸两根肋骨中间进去,又从背后两根肋骨中间出来,然后就像没干啥事儿一样,飞走了(看来过去和现在一样,都流行让子弹飞一会儿)。 一开始以为没多大事儿,就是点儿肉伤,一枪俩洞,子弹人家自己也飞走了,也就不用开刀;骨头也没事,包扎一下,过几天就好了。没成想,一辈子都没好彻底,而且这后遗症还是相当相当地厉害啊。 这没大纲码字就是有问题,这差点儿扯到“永远健康”的时候了。俺都干了几回这种事儿了?是不是得整个大纲啥的?唉!算了吧!还是瞎写吧,您就凑和着看吧。 陈长捷对这次整军也很有意见!第61军现在下辖第69、第72两个师,第69师师长吕瑞英,这还不错。阎长官又把第209旅塞进来,把第209旅长段树华搞成第72师的师长。第72师是自己的基本部队,梁春溥只好当了个副师长!这不是明摆着搞自己么! 现在张培梅又要杀自己的头,这真是没法干了! 陈长捷这个人脾气蛮横死硬,打仗确实没啥可挑的,就是不会搞这些拉拉扯扯的。在晋军这些年,早已经慢慢地把人都得罪了。这次南怀化把人家的部队都搞没了,大家意见就更大了。后来虽然升为第6集团军司令,还是在阎长官这儿干不下去了,气得自己官儿也不要了,带着警卫营跑就到绥远找傅作义去了。 和傅作义,一开始和中间到差不多最后都挺好的,就是最后一哆嗦没搞好。完事儿了,人家是座上宾,自己当了阶下囚。傅作义到监狱看他,陈长捷也是一脸怒容,而且还是横得很,阶下囚就是不搭理座上宾。傅作义觉得这事儿自己理亏,1959年第一批特赦就10个人的指标,也死活把他搞了出来。 到了1968年,蛮牛脾气再次发作!不活了!拿斧子砍死老婆,自己也自杀了。唉!还不如一直呆在里边呢。 陈长捷今天是跑出来散心的。现在自己的部队毫无战力,简直就是一触即溃。陈长捷判断这次日军出动的并不多,进攻目标肯定也很有限,再往下进行,不是南下不多远就是退回太原,不如让部队暂时让开,然后再找机会抄击、追击算了。 陈长捷一大早就带着卫士骑着马往野地里跑,一撒欢也不知跑出去多远,没想到碰见了熟人。一看,刘承业,认得,就点了点头。点罢头,眉头不展,又看向远方,愣了一小会儿,回过神来就问刘承业,“你咋跑到这儿了?” “部队昨天跑散了。” 陈长捷又看了看刘承业身后那几个背着枪的叫花子,“他们是哪儿的?” “川军第122师的。” “不是早走了吗?去了鲁南了。” “他们是在娘子关打散的。” 陈长捷又不吭气了,皱着眉头又看远处。过了一小会儿,陈长捷好像想起啥事来,又问,“你想打鬼子?” “是!” “嗯。”陈长捷点点头,沉吟一下,慢慢说道,“你把他们送回去吧。”刘承业他有印象,这个小伙子看起来文质彬彬,像是读过书的样子,还很勇敢,在忻口还好好干过几次事儿,放到这儿可惜了。陈长捷这就有心让刘承业走,也许能飞的更高些。 刘承业昨晚上一直都在胡思乱想,想得自己是晕头转向的,毫无头绪。一听陈军长的这句话,立刻想起了前几天在隰县张团长的话,“承业,要想抗日、多杀鬼子,恐怕还要再想办法。” 对呀!山西的局面就是这个样子了,晋军现在也是颓气十足,不如另想办法,杀鬼子的战场多得是! 刘承业想到这儿眼睛一亮,立刻立正、敬礼,“是!” 陈长捷也想不到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刘承业的思想转了这么多圈儿,看见执行任务的坚决劲儿还是欣慰的。问了一下番号姓名,回头一伸手向卫士要来一张纸,拧开自来水笔,刷刷刷,就在马上写了起来,写罢又盖了章,递给刘承业。 “兹有我部第208旅第416团3营7连1排1班上士班长刘承业执行特殊勤务,路过贵地,请与接洽。61军军长陈长捷年月日” 陈长捷接着又给了200块钱,抬手招了一招,拨转马头,带着人走了。刘承业望着绝尘而去的背影敬了个礼。等到看不见了,回过身来对钱班长说,“军长有命令,让俺们送你们回去。” 5个川军的战士高兴坏了,老周激动地都流下了眼泪,两只手抓住刘承业不知道说啥好。刘承业又把陈军长给的钱拿出100块递给钱班长,钱云会死活不要,刘承业就把这两张票子给了老赵,让他先拿着,路上花。这法币票子,现在和大洋等值,可以1比1兑换,不过大家还是喜欢叮叮当当的大洋。 滑头看到这儿些事儿很紧张,把老赵拉到一边,慌里慌张地问,“到底咋回事儿?这是要去哪儿啊?” “承业要去山东打鬼子。”老赵是彻底看出刘承业的心思来了。 “啊?打鬼子啊。”滑头有点儿紧张,“这、这儿还要打啊?在咱们山西打还不够啊?” “咱当兵到哪儿都是一个命,送完命拉到。” “这——?”滑头犹豫了。 “你去不去?”老赵一边问,一边伸手拍了拍滑头的背篼子,里边“叮叮当当”的大洋响了几下。 滑头仔细听了听大洋的声音,心想,咱当大头兵这些年,净受欺负了,和刘承业在一起心里舒坦,而且没干啥事儿可是钱却搞了不少,终于点了点头,“去。” “就是。哪儿的黄土不埋人。跟着承业吧。” 棍子和李大刀想都没想这个问题。刘承业和钱班长商量一下,10个人整成一个班,刘承业是班长,钱云会班付,就这样,出发! 往西南,走小船窝,过河到陕西宜川,再到西安,再坐火车往东到徐州。然后就应该找到122师了。 一路前行,2天后到了小船窝渡口。这个地方没有兵荒,小镇子还很平静。刘承业和老赵商量着买些干粮,又想办法买了一些鞋袜,给钱云会他们换上。棉衣是没地方买,只好让他们挺着吧。买了一辆小推车,把武器、弹药、行李都放上去。然后饱餐一顿,打听好过河的路线,出发! 黄河还冻着呢。一眼望去,河道漫漫,彻地连天,黄风刮来,尘土飞扬,10个人在冰面上迎着凛冽寒风向对岸走去。 (《血壮山河》第一部太原会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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