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剩女连载之三十六: “按摩男” “蜜蜂”网站一个叫吉姆的男人频频给菁喆献花,并且主动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发过来。出于礼貌,也出于好奇,菁喆跟他打了招呼: “嗨!你好!吉姆。” “你好玛丽,你在哪儿?”吉姆问。 “波士顿。”菁喆淡定地回答。 吉姆问:“工作?” “是的,你呢?” “你想见我吗?”吉姆没有回答菁喆的问题,而是直奔主题。 “你在哪儿?” “罗德岛。” “哟,很远。”菁喆吐了下舌头。 “哈哈……不远……相距一个多小时。” “你有时间到波士顿?” “是的。很容易。”吉姆似乎不怕路途遥远。 “你想跟我见面聊天?” “是的。你想吗?”吉姆紧紧追问。 “我不知道。”菁喆回答。 “你想跟我一起吃晚饭吗?” “我试试吧。” “你喜欢按摩吗?”吉姆问。 菁喆没听清楚对方的话,便含糊地回答:“喜欢。” 吉姆立刻眉开眼笑:“从照片上看,你长得很甜呀!” “谢谢。”菁喆很受用。 “你今天要工作到几点?”吉姆动了心思。 “6点。” “不坏。你有孩子吗?” “没有。” “这个周末你忙吗?” “还好。” “我认为,你需要一些时间放松。这个周末可以请你吃晚饭吗?” “也许。” “按摩会让你感觉舒服,你最后一次做这件事是什么时间?” 吉姆的英语有浓厚的南方口音,菁喆没有完全听懂。她问:“你说什么?你的职业是什么?为什么停留在罗德岛?” “出差。”吉姆简单地回答。 菁喆问:“你经常出差?” “是的。” “抱歉,吉姆,我这会儿很忙,有时间再跟你聊。” 挂了电话,菁喆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儿,她赶紧悄悄问栗秋,他说的“按摩”是什么意思?栗秋不假思索地说:“就是按摩呀!”菁喆一阵抽紧,“天呀,我把按摩这个单词误听成‘短信’(message)了,对方问我喜欢按摩(massage)吗?我还傻乎乎地说喜欢。” 栗秋也笑起来:“那你就是喜欢呗。咋了?” “他说周末要来见我。” “那就见呗。” “我可是很认真地跟你说这事。” “我也没不认真呀!” “真要见呀?” “为什么不?有人愿意开车花两小时从另一个州赶来请你吃饭,给你说好听的话,还让你见识什么叫massage,多么生动而负责任的老师,为什么拒绝?”栗秋调侃说。 “你不为我担心?”菁喆反问。 “如果你不见识见识这些人,怎么判别真伪?你一辈子总那么单纯呀?你瞧瞧,你刚才那紧张样,真丢人!” “我的确搞错单词了,以前也几乎用不着这个词嘛。” “见见吧,不是坏事,又没让你咋的。”栗秋鼓励道。 “那你得陪我,不然我害怕。”菁喆心里还是没底。 “那人家吉姆愿意吗?”栗秋逗菁喆。 “他必须得听咱安排。嗨,栗秋,你说你周末最想干啥?” “咱去市中心的文化酒吧看看怎样?听说那里面可以唱歌跳舞,但进门得拿身份证明。” “好呀,到时我就建议吉姆带咱去那儿。你也给我做伴了,咱也玩了,估计那种场合,他也不能咋的。”菁喆分析着。 “我看行。”栗秋答应了。 “又学了一个词,上次是‘美国大卡车’,你那里又出来个‘贞操男人’,这次是‘按摩男人’。有意思。”菁喆见识越来越多了。 这天晚上8点多,吉姆来电话了: “你好!玛丽,你在干什么?” “我在写论文。” “噢,不要。你应该放松。” “我会的。” “那么,要我帮你吗?” “嗯?” “你什么时候想要上床舒服?”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专业?” “化学材料。”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密歇根大学,你知道吗?” “是的。但你是哪一年在那里读书?” “哈哈,很久以前。你在美国多久了?” “5年。” “准备留下来?” “还不知道。” “我觉得如果你喜欢这儿,你可以一直待下去。” “谢谢你。” “你现在能去洗个澡放松一下吗?” “我能呀。你祖先是从哪里来的呢?”菁喆还是追着问吉姆的祖宗八代。 “爱尔兰和德国。” “那么你在哪儿出生的呢?” “密歇根。” “你为什么离婚?有孩子吗?” “我前妻有许多男朋友,所以分手了。我有一个13岁的女孩,她正在谈恋爱。” “你离婚几年了?” “3年多。” “你为什么想找亚洲女人?” “哈哈……为什么不呢?我希望亚洲女人更甜。” “你有过中国女朋友吗?” “没有。但我想中国女孩应该与美国女孩是不一样的。你现在干什么呢?” “我写论文呀。” “你今天可以按摩吗?” “我能呀。” “好吧,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帮你。看照片你很漂亮。”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欢按摩,我可以帮你。” “我只喜欢按摩脚。我每天站在实验室很长时间,很累。” “那么周日我过来请你吃晚饭?” “好呀。” “晚饭后,我们可以一起放松。” “你是开车来吗?” “是的。你那里有停车的地方吗?” “有。” “好的,很高兴将见到你。你那儿有洗液吗?” “没有。” “我不明白,之前你不跟男人在一起吗?” “不。”菁喆干脆地回答。 “别担心。我们在一起只是做足底按摩。” “谢谢你。如果不想来,你可以说‘不’,我没有自己的住房,我与另两个室友合租一套公寓。” “我为什么要改变主意呢?噢,你有两个室友啊,这真好。” “是的,她们都是博士。” “你们都是高学历的女人。我真幸运。” “什么意思?” “很期待周六见到你们。” 菁喆跟吉姆发这些短信时,栗秋就在身边,有些回复甚至是栗秋的意思,两人不断窃笑。到这会儿,菁喆也觉得,拿这种自以为聪明其实很蠢的美国男人开涮,也是件开心的事。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他问我有没有洗液是什么意思?” “他想跟你洗鸳鸯浴。” “哇,太过分了吧!” “跟这种人千万别认真。反正咱闲着也是闲着,他玩咱也玩。” “我资料里写得很清楚,要发展严肃的婚姻关系,他却只向往一些色情场面,又不是个好东西?” “可不嘛,但也不确定。看看再说呗。”栗秋不愿意一棍子把人打死。 周日下午,吉姆7点钟赶到33号公寓楼下。他解释说,因为去买洗液,所以晚了半个钟头。菁喆憋着笑。 栗秋要修改一篇论文,在屋里忙着,她说一忙完就给菁喆电话,让菁喆最好把时间拖到八九点钟,这样去酒吧正合适。 吉姆开一辆奔驰。他从车里走下来时,菁喆觉得他的身材略微发胖,网上的照片至少是10年前拍的,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模样;个头也不像他说的1米8,可能是撑圆了的原因,看上去也就1米75。他上下打量着菁喆,嘴里不住地称赞她漂亮。菁喆道过谢,两人上车,由菁喆指路,他驾车在布鲁克林转了两三圈,才找到一家印度餐厅,菁喆想吃那里的飞饼。 “去过中国吗?”菁喆边吃边聊。 “去过深圳,上海,广西。”吉姆看上去反而有点紧张。 菁喆随意问:“你喜欢?” 吉姆说:“非常美。” “以前你有过中国女朋友?”菁喆开门见山地问。 “没有。”吉姆嘴唇厚厚的,他说“没有”这个词时,菁喆根本不信。 她开玩笑:“给你介绍一个?” 吉姆忙拒绝:“你就很好,我喜欢。” 菁喆逗他:“中国女人好在哪里?” “她们很会按摩。” “谁给谁按摩?” “给男人按摩,也给自己按摩。” “你到深圳大概是找性工作者去了吧?” 菁喆也没想到自己可以调侃一个陌生的美国男人了。她心里明白,自己一百个没看上他,所以也就没什么负担。就是吃一顿晚饭呗,明天就不再认识他。 两人吃得还算愉快,聊得也还开心,主要是菁喆提问,吉姆回答。都是些不咸不淡的话题,比如他的父母在底特律,他在奥特兰大和罗德岛分别有公司,他的两处住房一栋是白色的,一栋是砖红色的等等。吉姆结账时,还不到8点,栗秋还没打电话来。菁喆只好提议与吉姆到湖边去散散步,吉姆很高兴。 但是走了十几分钟,菁喆就受不了啦,深秋的湖边开始起寒风,实在不适合散步。吉姆趁机来搂着菁喆的腰,菁喆对他那胖嘟嘟的手起腻,便左右躲闪。还好,栗秋及时来了电话,这会儿有空了。菁喆这才跟吉姆说,室友想约她去酒吧,去还是不去呢。吉姆慷慨地说,他可以去接上菁喆的室友,三个人一起去酒吧。 吉姆见到栗秋特别高兴。他说:“你个子真高,真漂亮,还是高学历,我真是幸运。”便兴致勃勃地打量起栗秋。 位于波士顿市政厅对面的酒吧街很是火爆,每家酒吧门前,都站着许多年轻人,有游客也有本地人。栗秋挑了一家里面空间大,有演出舞台的爱尔兰人开的特色酒吧,门口保安还特意看了护照,才允许她们入内。据说这些酒吧时常上演些成人节目,所以不让学生进去。 吉姆其实是个口拙的人,三句话不离按摩和放松,其他就没什么说的了。他点了许多小吃,也点了啤酒和红酒,却像守财奴似的守在桌台旁边,菁喆和栗秋大部分时间都在前台看表演或跟着跳舞。两人一边跳着一边聊。“怎么样,对他有意思吗?”栗秋问。 “没有。” “可惜了,他挺有钱,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坏人。”栗秋撇撇嘴,又问,“烦他什么?” “有点胖,不健壮。” “还烦什么?” “张口按摩,闭口按摩。” “我估计他在那方面可能不行,要不怎么被老婆甩了。” “也是。但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呗!” “但显然他不是认真的,他只想玩玩对吗?” “我认为是的。” “确定?” “确定。” “那就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哈哈!”菁喆笑了。 两人回到吧桌,与吉姆又聊了一会儿,称明天还要加班,不能玩太晚。吉姆便识趣地结账,然后送她俩回去。 在楼下,两人已经跟吉姆说再见了,可他还是坐在车里不动。栗秋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便重新打开车门询问。吉姆问:“可以到你们的房间里坐坐吗?” 栗秋笑着断然摇头:“不行。租房时房东就规定,不能让男人入内。” “房东是美国人吗?” “是中国人。” “奇怪,住的地方不让男人进去?中国人的思维真怪。” “是的。如果有美国女人住进来,可能会招男人来,所以我们的房东只把房子租给中国女学者。”栗秋耐心地解释。 “真的不想让我到屋里去?” “说过了不行。”栗秋摇头。 “你坚持?”吉姆心有不甘。 “当然。” “但你们平时没想过放松吗?” “想过,但跟你无关。晚安。”栗秋拉着菁喆,两人一起跟吉姆摆手道晚安,并祝他旅途愉快。 无奈,吉姆只能走。 两人回到房间笑半天,笑过了,又觉得极其没趣。这男人档次也太低了,用栗秋的话说,脑子里就那么点事,八成是个性无能,最大的乐趣就是帮着女人快乐,倒也挺高尚的,可惜他找错人了,咱自己生活能自理,不用帮忙! 吉姆回去后,给菁喆发来短信,还是问她想按摩吗,他可以让她很快乐之类的话。菁喆逗他说:“好呀,那我到你那儿住几天吧?”吓得他先是一连几天没动静,继而认真地回复:“我很忙,没有时间整天帮你按摩。” 栗秋说,一个男人连他住在哪儿都不让你知道,就说明他一点诚意都没有,对待这种人,就一个做法:删除。 月子中心 茹欣媛专门带着栗秋和菁喆参观了改建过的独栋楼。房屋总面积330平方米,总共两层半。一层是宝宝间,二层是产妇区。茹欣媛的办公室设在一层客厅, 12平方米大,放了写字台、长沙发、电视、电话和传真机。二层的产妇区,又分为待产间和月子间。总共能住9名产妇。茹欣媛把它们分成三个档次,豪华间、雅间和标准间。 “收费呢?”菁喆问。 “豪华间,5000美元左右;雅间4000美元;标准间3000美元。” “哇,为什么这么贵?”菁喆喊起来。 “怎么,你觉得这里靠公园的环境不美吗?不安静吗?我请护工伺候月子,请厨师做营养餐,联系医院和床位,交着土地税和房产税,还有收入所得税,你觉得这些都不花钱吗?还有,我为此承担的精神压力和生意风险,都没算进去呢!连刚才那个房客都说,这个费用一点都不贵。你这书呆子,你知道国内现在物价涨到什么程度了吗?我大妹,月工资3000元人民币,但孩子去吃一次肯德基得30元,进一次餐馆怎么也百八十元。她儿子上个月买了条Levi’s牛仔裤,花了400多块。他们买辆红色夏利都得5万元人民币。而在波士顿呢?我光出租房,每月净收入都六七千美元,吃一次肯德基也就四五美元吧?咱到中国餐馆吃一顿,也不过四五十美元,你身上这条Levi’s牛仔裤,最多30美元。”茹欣媛数落了半天。 “的确是这样。我刚买的尼康单反相机D3X,2000美元,还送一台彩色打印机和70张超大相纸,但在国内,这款相机竟卖到了4万人民币。越来越没谱了。现在国内一些行业的职业底线都在迅速下滑,我真很担忧。”栗秋补充说。 菁喆摇摇头说:“我出来几年了,不清楚。” “你就算在国内也不清楚。”茹欣媛说。 “她只是在学校的时间太长了。其实她心里啥都明白,对吧,菁喆?”栗秋替菁喆圆场。 菁喆憨厚地笑了笑。栗秋话锋一转,“哎,你这三个档次怎么区分呢?” “单人单间带卫生间,还有阳台的,是豪华间;两人一间共用一个卫生间的,是雅间;三人一间,共同一个卫生间的是标间。”茹欣媛有板有眼地报价。 “你这连国内的两星级宾馆都够不上,但价格却翻了几倍。”栗秋说。 “没错,可是就是孕妇住到国内的五星级宾馆,也生不了美国宝宝。这就是商机,想不赚钱都难。”茹欣媛对月子中心信心满满。 “谁能想到这就是‘美国梦’的发源地?我真想变回我妈肚子里,就从你这个屋里出生,一落地就是美国公民。”菁喆感叹道。 “变是变不回去了,但你可以把你的宝宝生在这里,我可以亲自伺候。”栗秋打趣道。 “我可以给你按照2000美元起价。”茹欣媛狠狠心说出这个价。 “我说玩笑话呢。其实,我还是喜欢中国,不稀罕美国。”菁喆声明。 就在菁喆正想念她的大西北时,茹欣媛接了一个中国长途,话毕,她激动地宣布:“搞定一个客户!明天就签约,本来我只想收客户15%的定金,既然这是个冒险的项目,我得收30%的定金。等孕妇过来,入住后,我再收取60%的费用,最后10%的余款,等客户生完宝宝,登机前再付。” 菁喆问:“那人家要是签证失败来不了怎么办?” 茹欣媛回答:“我当然要退还定金呀!我得讲究行业道德呢!” 栗秋向:“我很好奇,这是个什么人来生孩子?” 茹欣媛正色道:“我不能透露人家隐私。但跟我联系的,老公大多是企业家,老婆大多是演艺界的。像刚才这位可能有官员背景,他说本人在国内有一定的地位,收入也颇高,但他不会英语,在美国没人脉,就算过来也是生活在底层,他打算让老婆把孩子生在美国,算是留条后路吧。他老婆的旅游签证办下来了。他问我何时可以入住,我让她怀孕七个月左右时过来。天哪,我的月子中心马上要开张了,我真幸运!” 茹欣媛一高兴,摸了下菁喆的脸,又摸了一下栗秋,说:“看来我这个商机是瞄准了,一个月前我心里还没谱,可自从在网上登广告后,平均每天都有五六个人打电话或QQ咨询,看来这个市场潜力很大呀,只要我肯吃苦,按章纳税,肯定稳赚!” 菁喆问:“真有这么多中国孕妇想到美国来生孩子?” 茹欣媛说:“不只有中国孕妇。我看了一份研究报告,说亚洲、拉美及世界各地的孕妇跑到美国来生孩子的情况,开始很久了。2003年非法移民的子女中,63%是美国公民;到2008年,就升到73%。统计数字显示,现在在美国,有380万非法移民,每年有30万这种‘定锚婴儿’出生在美国。” “什么是‘定锚婴儿’?”菁喆不解地问。 茹欣媛耐心解释:“美国宪法第14修正案的主要内容是说,在美国出生的孩子有公民出生权。1965年修改的移民法规定,这些婴儿在21岁后,可以为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申请绿卡。” “可是这些孕妇节衣缩食花几十万,还受那么多罪,到美国来生个孩子值吗?这些小孩肯定得在中国长大,但没有中国户口,想到美国上学,父母又没有美国身份,等他们18岁回到美国,不会说英语,就算21岁时帮父母办了绿卡又怎样呢?”栗秋不无忧心地问。 “哎呀呀,这些问题留给政治家或社会学家去研究吧!只要市场有需求,我遵纪守法,能赚钱我为什么不赚?你俩又不想在美国生孩子,操那么多心干啥?等我的月子中心启动后,你们从护理方面给我当顾问就行。我一定会付工钱的。劳动光荣,劳动应该有回报。” 茹欣媛觉得事情进行得很顺当,最让她欣慰的是,一家人终于可以在波士顿团聚,这是母亲梦寐以求的愿望,作为二女儿的茹欣媛替她圆了这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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