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周來只顧得看北京奧運了,完全沒有心思來打理這個旮旯。激動人心的盛會終於落下帷幕了,讓我們回到日常的軌道上繼續生活,工作,為着個人的理想與幸福,為着祖國的富強與民主而努力奮鬥吧!
“波光灩斂晴方好,山色空朦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宋代大詞人蘇東坡的這首詩本是描寫十里西湖無邊春色的,然而我想拿來形容一下我們可愛的白水塘,似乎也未嘗不可啊.就算我們的白水塘比不得美若天仙的西子,難道連喜歡效眸的東子都比不上麼?
國興真不愧是一個景色宜人的好地方.正大門是一個高高的門坊,前面就是一個小小的湖盪,我們都叫它作白水塘.冬天是還有很多水的,甚至可以在上面行船,而到了夏天,就全種上了莊稼了,一眼望去,綠油油的一片.春夏秋冬景色各異,真是一個奇妙的所在.
據說學校坐落的這個位置是很有講究的。當年還是老校長親自出馬以重金從馬來西亞新加坡延請了一位風水大師來仔細看過算過的,大師說這兒的風水好,肯定能出很多好學生,於是就決定把學校建在這兒了.大師也許真是靈驗的,至少國興從第一屆學生開始,就一直都名列全省中學的前幾名,確實也算得上是人才輩出了.尤其是考慮到國興中學作為一所少數民族中學,少數民族學生一直占有60%左右的比例,這個成績實在可以稱得上是優異的了。所以國興這一方熱土也真可謂是物華天寶,地靈人傑了!
那時候唯一覺得不太爽的就是學校正門前居然無路可走,只有一條農家小路,是通到隔壁的村子裡去的.我們平時要出去玩兒,都必須走後門的.不過據說原來的規劃並不是這樣的,本來是打算修一條水泥大道一直通到遠處的東線高速公路上去的,還準備在正門前面學校旁邊修建醫院,幼兒園,小學,實現一條龍服務,還說要在學校附近建一所很大很氣派的東方娛樂城的呢.不過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計劃趕不上變化,後來95年前後海南過熱的房地產經濟泡沫一破,這個宏偉計劃就被無限期擱置了.上高二的時候我們在李強樓的五樓上課,課餘時間閒得沒事做了就數數遠處高速公路上飛馳而過的汽車,統計一下每天不同時間段每小時開過汽車的平均數量,以及轎車,卡車,客車等的分布,以此來打發那略顯無聊的日子.
然而我就有幸在白水塘里捉了一次鱉的經歷了.
那是一個周五的下午,不知道為什麼放學之後沒有去玩,很無聊的呆在課室里看些書――高三了嘛,馬上就要畢業會考了.
中國地垮溫帶熱帶,受溫帶季風性氣候的影響很大,夏季潮濕多雨,冬季乾旱少雨――乾旱自然就是少雨,這不是廢話麼?我憤憤地想,看這些東東真是煩人啊.倒不如出去走走.看看遠處,太陽就要落山,點點餘暉灑在白水塘上,波光粼粼的,分外可愛.一抹晚霞橫披在空中,好似一條彩帶."誰持彩帶空中舞?雨後卻斜陽,關山陣陣蒼!"我心中突然浮現出了老毛的這幾句詞.真是應景兒啊.我於是心癢難當了.
回頭看看課室,那些狐朋狗友們要麼下課後就回家了,要麼都去打球了,只有邢超一人在.找他一塊去好了,路上走走也可以說些話兒解解悶.
邢超倒是和我很臭味相投,一受到邀請馬上就點頭了,"走走?好啊.看書正煩呢!同去同去!"於是我們就下樓去了.
我們兩人只是毫無目的的在科學館前閒逛,於是走着走着就往正門口去了.
"站住不許動!繳槍不殺的說!"
突然從路邊的花叢里傳來了一聲怒喝,是一個女孩子尖利的嗓子.着實嚇了我們一跳.
"誰呀誰呀?竟敢嚇唬我們!快出來!要不然我們就開槍啦!"我故作恐嚇地說.
"呵呵呵呵..."花叢里探出一個腦袋來,鼻子上架着一副大大的眼鏡,笑眯眯的說:"你們兩個要去哪裡啊?"
是阿朱!原來是自己班上的女生,這倒讓我有點不好意思了,只好嘿嘿的笑.
"阿朱你這個傢伙躲在這裡作什麼?"邢超奇怪地問.
"不幹什麼啊,在這裡看書而已.教室里好吵好悶耶,這兒多安靜啊!而且可以看看夕陽啊聞聞花香什麼的,多好啊!"阿朱揮揮手裡的一本地理書說.
"霍霍,你還真會享受啊!學習很積極嘛."我插話說,順便恭維一下她,開始恐嚇了人家一下,現在要趕緊修補修補一下啦.
"哪裡啊!我要是有你們這麼厲害就好了,那我就不用學得這麼辛苦了..."阿朱翹起了小嘴,"你們現在要到哪裡去啊?"
"出去走走而已啦!我們也覺得在教室里學習很悶很沒勁的."邢超說.
"我們到白水塘捉鱉去!阿朱你來不來?"我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想故意騙騙她,尋尋開心嘛.
"啊...捉鱉去?好呀好呀!我也去!"阿朱簡直就是一副樂壞了的樣子.一下子就從地上跳起來,拍拍屁股,很興奮的說.
"阿朱,你別聽他的,哪有什麼鱉抓啊?有條死魚就差不多啦."
"沒有鱉啊?...那我們就去捉魚嘛!"阿朱興致倒是很高的.
我和邢超都無話可說了,於是就去了.
外面真是一片好景色!莊稼都綠油油的長得很旺盛,幾個農人正在地里干着活兒,顯見又會是一個豐收年.
我和邢超盡情的呼吸着這混雜着泥土芬芳的清新空氣,只覺得真是太心曠神怡了,在教室時的那種煩躁感立刻就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哇!..."這聲慘叫又嚇了我們一跳,阿朱她在搗什麼鬼啊?
"你們快來看!真的有魚耶!"阿朱很興奮的說.
魚?真有人喜歡抓魚啊?!我既好笑又無奈的看了邢超一眼,看見了他臉上也是一副既好笑又無奈的神情,似乎還在取笑說,呵呵,你倒霉了.
"當然會有魚啊."我斯調慢理有氣沒力的說,"根據我20年的江湖經驗,在水稻田的水溝里,肯定都會有魚的.沒有才怪呢!"
"嘩...Michael你好厲害喲,真的有20年的經驗?"阿朱傻傻的問.
我和邢超都笑了起來."阿朱你別傻了,他今年還不到18歲呢,哪來的20經驗啊?就算是從娘胎里開始闖蕩江湖,也才18年經驗啊!"
阿朱於是臉都羞紅了,不好意思的笑着說:"Michael你這麼喜歡騙人的?"
"哪裡哪裡...阿朱你千萬不要冤枉好人!不信你問邢超,我是宿舍里最老實的孩子了."我趕緊聲明說.
"好啦咧,你既然自吹有20年的經驗,那就下去捉幾條小魚給我看看啊?"阿朱其實也蠻狡猾的,一抓住機會就打蛇隨棍上。
我立刻就傻眼了,這不是逼我出絕招嗎?"阿朱,你別小看我!雖然沒有工具,我可是空手道的黑帶高手,空手入白魚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我心虛虛的,但是嘴裡卻絲毫不示弱.
"阿郎你別儘是吹啦咧,給我們示範示範你的空手入白魚啊!"邢超這小子到了這節骨眼上就火上加油了,把我又往火坑裡推了一把.
好你個小子,一點兒都不配合,誠心想讓我出醜嘛,回去一定要好好修理修理你!我恨得牙痒痒的."碧海連天遠,瓊崖儘是吹!這麼有名的詩句,難道你們都不知道麼?"
唉,女孩子跟前,我怎麼好意思玩賴啊?只好硬着頭皮上陣了.我把鞋子一脫,就爬下了圩堤,兩腳踩在一坨爛泥里,一下子就陷了下去,都沒到小腿肚了,只覺得冰涼冰涼的,一股股水泡從腳邊"咕嚕嚕"的冒上來,弄得腳心痒痒的好舒服."噢,好涼爽好舒服喲!"我故意喊得很開心的樣子,引誘引誘他們倆.
"真的麼真的麼?"阿朱一副很嚮往的樣子,"可惜我穿了襪子了,不能下去了."語言中滿是失望的口氣.
"阿朱你別傻了,他又在騙你了.踩在爛泥里就好像踩在一坨Dai(屎)裡面一樣,粘粘糊糊有什麼舒服的?"邢超這小子倒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咦...邢超,你也太粗俗了吧?居然說出Dai這麼噁心的話!"我FT了,他居然在女孩子面前這麼形容我,真是太敗壞舍水了.
"呵呵..."阿朱輕輕的掩口而笑.
"嘿嘿..."邢超撓撓腦袋陰險的笑.
不過牛皮歸牛皮,抓魚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就一個一尺見方的小水坑裡,就時不時的從石頭縫裡鑽出幾條小魚來,搖搖擺擺着尾巴很快活的游着.水裡淤泥很厚,輕輕一震動,攪起淤泥,水立刻就發渾了,於是又得等水清了才重新開始.我先使出了"以快打快"的招數,然而完全不頂用,我快魚更快,屁股都沒有摸到.於是我又使出了"守株待魚"的辦法,兩手靜靜的放在水裡,等候着魚兒的主動上鈎.這下倒好點,雖然也沒有捉到.但至少已經可以摸得着他們的屁股了.阿朱在岸上不停的說可惜可惜,為我加油.
我彎了一會腰,就覺得累的慌了.於是直起來休息一下,一抬頭就看見邢超滿含嘲笑的臉.
"怎麼樣?你的空手入白魚,看起來真的是很空嘛,到現在一跳都沒有抓到."
"媽的,盡說風涼話!你也下來試試!"
"呵呵,終於還是要看我師傅的了.師傅出馬,當然是手到擒來啊."邢超一臉得意的樣子.
其實這傢伙比我蠢多了,完全不講究戰略戰術,一下來就把一潭清水全攪渾了.
"呵呵,邢超,你也不行啊!你們都是半斤八兩啊."阿朱笑着說.
"是啊是啊,阿朱,看來只好你老人家親自出手了."我也笑着說.
路旁走過幾個收工回家的農人,好奇的看了我們幾眼,然後又走了.只有四,五個小孩子,一直蹲在旁邊看熱鬧,這時候大概也覺得很好玩,心癢難耐,也都砰砰砰的跳了下來.大家十幾隻手就在那個小水潭裡摸來摸去,也不知道是在摸魚,還是在摸手――要是有小MM的手就好了.
這麼瞎弄了老半天,一點進展都沒有,魚兒也早被我們全嚇跑了.
"阿郎,你帶錢了沒有?"邢超突然來了一句.
"錢?帶了啊.怎麼?你想去哪兒買條魚來鞭屍發泄發泄?"我笑嘻嘻的說.
"去你的Dao Ding(發神經)啦咧,口渴啦,既然你帶錢來了,就去買兩塊地菠蘿來吃啊!"邢超很陰險的說.
"嗯?怎麼又是我這麼倒霉啊?"
"因為我沒有帶錢啊..."邢超嘿嘿的笑着.
"我這裡有錢,我去買好啦!"阿朱說.
"不用不用!"我和邢超異口同聲的說."怎麼好意思讓你去呢?阿郎你還不去?"邢超加上一句.
"我當然去!"我一下子跳上了圩堤,光着腳丫就去了.
那天心情極好,幾個小孩子也一同分享到了菠蘿,他們都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啊.
"咦,邢超,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塊菠蘿特別甜啊?"
"嗯...好像是有點耶..."阿朱沉吟着說.
"沒有啊,我覺得一點都不甜."
"奶奶的,花的是我的錢,你當然不會覺得甜啊!"我裝着惡狠狠的說.
大家全都笑了,笑得很開心.幾個小孩子也都呵呵的笑着,真是很可愛的孩子.
吃完了東西,大家都覺得很盡興了,於是洗乾淨了手腳就回去了.
那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夜幕馬上就要籠罩整個大地.然而校道上的路燈是已經亮了起來的.不管有多漫長的黑夜,我們都會擁有光明,擁有希望,擁有愛.
那時候的光明就是,我在星期天上午的時候就約齊了邢超肥龍老烏龜等八,九號人馬,帶上幾個臉盆啊水桶啊之類的,全副武裝,再次殺到白水塘去報仇雪恨了.
仗着人多,我們就專門挑了一個特大的水塘,然後採取圍欄排水的辦法,把水全都排幹了,來了個瓮中捉鱉.那天真是戰果輝煌大獲全勝.光是那種紅尾巴的漂亮魚兒就捉了十好幾隻.然後一人分幾條,弄一個小玻璃瓶子養着,還從女生宿舍那兒弄了好些魚食來仔細餵養着.那些魚食是符紅勛以前養金魚時候用過的.每個人都心滿意足的美滋滋了整整一周時間呢。
唉,只不過後來就一直在想,那個水潭好像是隔壁村子裡的大媽用來澆菜用的,就這麼無端端的遭此飛來橫禍,被我們全弄幹了,隔天大媽看見了會不會把我們這些個土匪狠狠地臭罵一頓呢?其實真應該出去轉轉,看看有沒有大媽在罵街的.
現在想想這事,倒也挺可笑的.
那真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少年時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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