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脑子里的文革语言异常活跃,它们总是恰到好处的蹦出来,让我措不及防,不由地有些佩服自己潜藏记忆的强悍。 儿子不知从何时起非常计较他倔强的头发,每次洗完澡之后,总是用一条浴巾披在头上去压服那些冲天的头发。我常常嘲笑他,“你日子过得挺滋润的,瞎玩什么怒发冲冠呢”? 儿子对我这种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查遍google也查不清爽的莫名其妙的评论总是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他要么耸耸肩表示“so what?”,或者挑挑眉毛对我的non sense不予理睬。 上个周末,他踢完球回来,洗完澡,头顶一条白色的毛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很空洞且略显呆滞,无聚焦地落在远处的一个盲点上,一副很茫然的酷样。 我看着觉得面熟,脱口而出,“喂,儿子,你怎么搞的像陈永贵一样”,儿子体会到陈永贵这个词有特殊意义,他翻翻眼皮,“who is 陈永贵?”,我走近他,把白毛巾稍微整理成山西农民的模样,并在心里赞许了片刻,“嗯,他是一个中国农民,大字不识一个,居然成为中国的副总理。他就长的象你现在的标致模样”,儿子继续保持陈永贵开中共八大座谈会的姿势,咕噜了一句,“weird”。我继续我的话痨本质,一边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一边唠叨: “这个陈永贵呀,他的主要任务就是vote的时候举手,开心的时候喊口号“毛主席万岁”。。。。。”,半个小时之后,发现儿子已经逃之夭夭。 后来的几天,我常常喊“永贵,永贵,陈永贵,下来吃饭”,他欣然的答应,一点不含糊。 (写于2013年)
************************************************************** 我平日里是一个比较爱乱放东西的人,拉开的抽屉总是忘关,用过的东西总是不放回原处,所以常常处在“疯狂找寻失物”的状态。我出门前总是在家“徘徊”良久,因为找东西,老公为此常嘲笑我,“半小时前就嚷嚷着要出门,怎么到现在还在这里转悠”。 儿子和我的秉性一样,只是,我还常常自觉得“大扫除”一番,让所有东西各自归类, 恨不能给每件物品都贴上标签,和做生物实验一样精准。我一直希望能有一种机器,可以根据自己的归类,自动回到自己的location里。儿子只负责添乱,你让他把东西各就各位,没有这个sense。他屋里的衣物全在地上,而且还不止一层,去他的房间,就是踏在“衣毯”上, 一不留神,以为是摆地摊卖衣服的。 每次帮他收拾完,顶多第三天,恢复原来的地摊状态。儿子的“天女散花”本事是一流的,从他进屋脱衣服,便是一路“洒脱”, 洒下他的鞋子,袜子,脱去他的衣服,帽子。 于是,hallway上,他的“印记”一字排开,像是欢迎他的队伍,挺壮观的。 不愧是狮子座的孩子,到哪里都留下他的“印记”。 儿子在家与否,基本从我家是否有序便可知晓。现在是暑假,儿子回来了,我们家的“熵”值急剧上升。 每当我把家里收拾整齐时,心里便有了一种有序的感觉。 有序的确是令人愉悦的,但有序的确也是有些违背物理世界的自然规律的, 这让我想起热二律来,熵增是自然的趋向,如果想使一个系统熵减,那是要付出努力付出能量的。可又来,这个世界显然是很有序的。。,我一阵脑风暴,想把“热寂说”以及普利高津的“耗散结构”理论调动出来,来和儿子白活一番 让他明白无序有序的关系,从有序到无序是多么的不负责任,像他一样的不负责任,从无序到有序是多么的艰难,需要多少微小的“涨落”累积起来才可以。可是我脑风暴东南西北风乱刮了一气,只留下“热寂说”和“耗散结构”这两个词,还是中文版的,如故要长篇大论给儿子解释,必然是落到孤家寡人田地,想想儿子好不容易回家,我不能烦他到抱头逃窜,只好悻悻然把这场脑风暴压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