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哎,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打电话老找不到你呀?” 10月15日晚,方方电话直接打到了你的家,终于逮到了你。 “我正吃晚饭呢,一会儿我打给你。” 你嘴里嚼着东西,含含糊糊地说完后,就立刻放下了电话。 才放下没几分钟,电话铃声又再次响起。 “唉,吃饭也让人吃不痛快。真烦。” 你嘴里嘟囔着。 “对人态度要耐心,没那么满不着调的。” 你奶奶看着你脸上流露出的似乎不屑一顾的表情,赶紧叮嘱了你一句。 “我刚才都说了,我吃完饭再打给你,你没听见呀?” 拿起电话,你一张嘴就甩出几句。 你说完后,电话那边却传来了银铃般地笑声,一下子把你笑晕了。你立刻明白了,这次来电话的不是方方,是她,你的“皇家顾问”。 “你找我有事?” “你那天不是和我说想出国吗?正好明天来个团,我给你介绍了一个老美,可以当你的经济担保人,我想让你和我一起陪他们跑两天,加深了解呀,OK?” “那还用说。Thanks。” “好吧。明早七点你到香格里拉饭店大厅里等我,什么也不用准备。你和家里说一下。” “好吧。明早七点准时见。Kiss you。” 晚饭后,回到屋里,你就开始浮想联翩了: 第一步找经济担保人,第二步发申请材料,第三步…… 直到你奶奶喊你早点睡觉时,你才想起来还没给方方打电话。 一看表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了。 你打着呵欠,接通了电话后对着方方说: “我明后天有事,要出去陪团两天,挣点外块。” “啊?一下子就两天。也就是说十?一期间,我见不到你了?” “我也想体会一下挣钱的辛苦。你那天生日家宴怎么样?” “哦,你终于想起关心一下我了。我一进家门就立刻换上了你给我买的那条大红裙子,气得我妈脸都快青了。一晚上,只要有人夸我的裙子美,我就说是我的同学给我买的生日礼物,让他们自己猜去吧。嘿,我妈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真的?” “那还用说。” “那个三十年代呢?” “他呀?嘿嘿,他傻乎乎地一个劲儿夸我的裙子漂亮。他那老妈用卫生眼珠翻了他几次,他都没看出来。你说逗不逗?” 听完她这么说,你立刻心里感到很尴尬,一股难以形容的懊恼和后悔的情绪在你的内心中正在滋生着。 “我怎么了?我干了什么了?我是该立刻刹车,还是该继续前行?尚措佳贡,我的前世,那个著名的老喇嘛,你的灵体现在在哪里?在我身上,还是在那神秘莫测的雍和宫?告诉我,快告诉我……” “哎?你这么半天怎么不说话呀?你想什么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只是,我只是……有点头疼。” “是感冒了吧?那你明天还去什么呀?我不缺你这点钱。别去了,听我的,我们去广场看花,再好好照几张我满意的照片。” “都说好了的事,临时改主意不大好吧,再说……” “再说什么?你那家史写得怎么样了?最近见了郧老师了吗?” “这几天一直忙别的事。” “你看你正事不干,那你老瞎忙什么呢?” “唉,过几天再说吧,我有点累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10月18日周一。 一大早,你骑上自行车,从家到香格里拉饭店,你骑了约半个多小时。临出门前,你还特意洗干净了头发,又穿了身新衣服。 走进饭店大厅,你在那里转了一圈,找个沙发坐下来,看看表,离七点还差十几分钟呢。你在设想着和那个老美怎么谈话才能更好地切入主题: “不要以为我想花你的钱。没这意思。” “不要以为我们家很穷。没这回事。” “不要以为我是你的佣人。没这规矩。” “不要以为我喜欢美国。没这可能。” “不要以为我想懒着不走。没这想法。” “我只不过是按照你们美国政府的要求,请你给我当一下名义上的经济担保人而已。洋哥儿们,帮个忙吧?对,其实也就是请你给我帮一下忙而已。” ……………… “咦?这都七点一刻了,她怎么还没下来呀?” 你看了看表,走到服务台前,给她的房间打电话。 “你上来吧,我和你说。” 电话那边,接到你的电话,她懒洋洋地说。 你马上乘电梯来到她的楼层,走到她的房间门口,一推门,里面没锁,她已经为你打开了门。 “皇家顾问”正靠着床头看CNN的新闻节目呢。从她那裸露的肩膀和胸前裹着的被子来判断,你立刻就明白了她一定是喜欢裸睡的,至少她昨夜到现在肯定是裸睡的。 “真不幸,我那团飞了。‘飞了’,你明白吗?被同行抢走了。” “那你怎么昨晚不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呀?” “都下半夜一点多了才发生的事。怎么告诉你呀,那么晚了。再说,我也想见到你呀。” 你听了这话立刻就没了脾气。 “可是—” “担保人是吗?” “别急。实在不行还有我那美国老头呢。” “天哪!你该不会也给我当妈吧?我真希望他没有女儿?” “我给你当奶奶。他可有孙女,才十五岁,你想要吗?” 她的话刚一说完,你就“腾”地一下立刻产生了强烈的想要强暴她的欲望: “好你个姑奶奶的,竟然敢取笑我。只要是美国女孩,多大我也……” 你心里这么想着,人已经就扑了上去,把她连被子带身体一起紧紧地抱着,对着她那性感迷人的嘴唇就狠狠地吻上了。当你的手顺着她那光滑的后背往下直接摸到了她那性感而富有弹性的臀部时,你终于得到了印证:她果然是裸睡的。 “给我当奶奶?叫我‘爷爷’,现在就叫。” “才不呢!” “你不叫,那我的胳臂就使劲勒你了?” “勒呀,使劲儿勒呀。快点,快点强暴我吧,我的小哥哥。” “强暴你?你喜欢吗?” “是的,我喜欢。女孩内心里都喜欢。” “真的吗?” “真的!” 得!听完这话,你没脾气了。 上次像只受伤的小鹿的你,乖乖地成了她手中的猎物。这次是正在裸睡的她,成了你手中的猎物了。而且还是那是猎物主动邀请你的。 “来呀,快来呀,强暴我呀,眼下我是你的。” 你的脑子里开始如此这般的设想着。 “对呀,正好利用这两天的时间,我可以对她每一寸平方厘米的身体进行上下左右各个角度的观察和了解。直到我腻了,再批准她去嫁给那个美国老头。嘿嘿,他要是敢不当我的经济担保人,我就不放她走。哈哈,美国佬,你憋着去吧,自慰去吧!要不,你就花钱逛妓院去吧!你不是他妈的有钱吗?!” 当你这样想着的同时,已经伸出了舌头,从她的脑门起,开始了吻遍她全身“每一寸平方厘米”、给老美结结实实地戴顶绿帽的“绿化美国工程”! 一想到成为美国媳妇的她,躺在美国老头家的新床上,去接受着那个够当她爷爷的美国老头对着她的身体展开第一次、第二次到第N次的吻遍全身的过程的情景,你就越发来了情绪,吻得细腻极了,生怕那美国老头会从她身上找出一寸平方厘米被你漏吻的部位,那你就亏大发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你感到有些累了。 舌头发酸,腮帮子发麻,脖子发硬,肩膀发涨…… 腰酸腿疼的,人像散了架似的。 再看“皇家顾问”,她正呼吸急促,胸乳起伏,满脸潮红呢。 “你给我背首诗好吗?我特喜欢一边听音乐或着诗歌,一边make love。” “什么诗?” “英文的,你会吗?” “够时髦的呀,我还以为你让我背《长恨歌》呢?” “Sorry,我不喜欢古诗。你忘了我是英语系毕业的,不是中文系的。” “可是我又不是英文系的呀?这样吧,我背中文的,你背英文的。” “是翻译吗,我对翻译古诗一点也不懂。” “不是。是一首英文诗,我背中文,你背英文。” “好呀。什么诗?” “全世界的面目,我想,忽然改变了, 自从我第一次在心灵上听到你的步子 轻轻、轻轻,来到我身旁--穿过我和 死亡的边缘:那幽微的间隙—” “啊,你也喜Elizabeth Barrett Browning的诗?你最喜欢哪一首?” “第七首,你呢?” “我?我用英文背出来,你猜吧。没这本事,你就别提留学美国的事了。 Yet, love, mere love, is beautiful indeed And worthy of acceptation. Fire is bright, Let temple burn, or flax. And equal light Leaps in the flame from cedar-plank or weed. And love is fire. And when I say at need _I love thee ... mark! ... _I love thee_ -- in thy sight I stand transfigured, glorified aright, With conscience of the new rays that proceed Out of my face toward thine. There's nothing low In love, when love the lowest: meanest creatures Who love God, God accepts while loving so. And what I _feel_, across the inferior features Of what I _am_, doth flash itself, and show How that great work of Love enhances Nature's. 你说,马上说是第几首?不许瞎猜!” “我服了你了,不!我服了英语和英国,懒得再答理美国了。美国有自己的语言吗?没有!可是你有这么好的英文素质,为什么非要嫁个美国老头呢?在国内你也可以有个很好的前途呀?就是真喜欢美国,你也可以找个美国帅哥呀?” “My Dear,我想去个好单位,可代价是我得和管毕业分配的那老色鬼睡呀。” “啊!那么严重?我觉得你很开放呀,还怕什么?” “开放?开放也是练出来的。以前我不这样,那时我刚上大二,那老色鬼就多次暗示我,毕业分配要先过他这道关,出国也罢,进国家外事机关也罢,他有权力决定我的一切。我正是因为想脱离他的魔爪,才豁出去了,只要是个长大鼻子的,管他多大呢,我都敢嫁!我一上了外教的床,他立刻就吓傻了!再也不敢惹我了。” “现在那个外教呢?” “他?就在我上大二那年的学期末,那个老色鬼以‘多次诱奸中国女生’的罪名,把他告到学校,提前解除了聘期,给开回去了。后来,我找到那老色鬼,求他‘放了外教一马,是我先勾引外教的’。他却说‘你现在才想起我就太晚了,学校不处理你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那他回国前为什么不带你走呢?” “他那边还没处理完呢,怎么带?” “哦,现在呢?” “我不一直在等吗?移民所需要的结婚材料全交上去了,快了,过不了今年年底就该批下来了。” “那你怎么又到了旅行社呢?” “为了方便出去呀,我也想多挣点钱,报答一下我父母。” “唉!什么世道!” 听完这些话,你又傻了! 刹那间,你愤怒了! 那是男性的愤怒,那是无能的愤怒,那是软弱的愤怒,那是悔恨的愤怒。 我操他奶奶的!为了元元! 我操她奶奶的!为了方方! 我操他奶奶的!为了“皇家顾问”! 如今北京的文化界和教育界怎么冒出来些什么东西,从“默哈穆德同志”到邢总编辑,再到管毕业分配的那老色鬼…… 唉,祖国大地一改革开放,以前是“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的大好河山,却在不知不觉之间怎么冒出了那么多“春眠不觉晓,处处性骚扰”的事件呢? 想不明白所以然! “别生那么大的气!你上次不是和我自称你是什么转世灵童吗?过来,先对我face enjoying happyne吧。我喜欢你的才子气和一见了漂亮女孩就立刻掩饰不住的、那色迷迷的小色鬼样儿,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大男孩儿。” “你说我坏吗?色吗?” “你不坏,也色点有限。” “刚才我还想着要给老美戴绿帽呢。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很对不起他了。” “哦,是吗?你真可爱。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今后老美不给你戴了绿帽就行。来,你给我洗澡吧。你给你女朋友洗过吗?有这机会和条件吗?除了你的热吻,我最想接受的就是男孩对我的这点温柔了。” “哎,我有个问题特想知道。” 你一边给她往身上打浴液,一边和她说着话。 “什么?” “要是现在你们学校那老色鬼找你,你会答应和他上床吗?” “你觉得和一个大肚子蝈蝈上床,对我有什么美好价值和回忆吗?起码来说,性首先要能给我带来快感和审美的享受,我可不想让我的下面成了别人的发泄筒。” “可是他能让你出国和进外事单位呀?” “可是我要是对这些不感兴趣了呢?我可以和大街上任何一个我看着顺眼的帅哥或猛男上床,但我不会答理他。” “就是说你也很好色?” “当然。” 她这时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下体,接着对你说: “它不喜欢金钱交易,我不是谁给钱就可以上我的Prostitute。而且,我从来也没用性器官挣过一分钱。对于上床,我有选择的权力。” “那你到现在已经和多少个帅哥或猛男上过床了呢?” “Individual privacy,Do you know?你真是个大男孩。你为什么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呢?你去故宫、八达岭和十三陵的时候,你是欣赏它的美呢,还是想调查究竟有多少客人到此一游了?” “这恐怕是中国男人的老毛病吧,我以前探讨过这个问题了,这叫‘洁癖’。” “Secret,记住了,那可是女孩子们的Secret,千万别再冒犯了。这些事情知道了只会增加你的烦恼。哎,你给女孩洗澡的时候,不用给她洗头。再懒的女孩,再喜欢享受的女孩也想自己洗头。该你洗了,喜欢我给你洗吗?你还记得你妈妈最后一次给你洗澡,是在你几岁的时候?” “你别再问了,我都想叫你‘妈妈’了。” “我没看错你!你不是那种只喜欢交配和发泄的牲口。交配之外所得到的性的快乐,是金钱买不来的。” “姐姐!不,妈妈,谢谢你。” “你再多动点感情就该叫我‘奶奶’了。” “我现在也可以叫,只是叫你‘姑奶奶’!” “去吧你,别得了便宜卖乖了。你想好了怎么和她解释这两天你的去向了吗?” “我昨晚就告诉她了,陪团出去两天,练练外语,挣点外块。” “回家时从我这里拿点钱走吧,省得她起疑心。” “那么体贴?谁娶了你谁都会感到很幸福的。” “哈哈,你的嘴真甜!要不,我怎么会二十几岁就成了美国人的奶奶了。” “哎,你说,爱情和婚姻在今后的中国是否还会合二为一呢?” “哦,你真可爱。不但爱情和婚姻不是一体的,连性和爱情、婚姻二者在今后的中国也不可能是一体的。” “真的,你敢确定?” “国际大潮流,中国大趋势。” “我前些日子听一个来访的华裔哲学家说,‘中国今后二十年会成为全球最大的性病发病国,会出现上千万个性工作者。’你怎么看这一预言?” “那你怎么看我呢?在你心里,我是Prostitute吗?看着我的眼睛,马上回答我。” “没想过你,真的。我只是觉得你特时髦特前卫特成熟,还有,特漂亮。” “唉,中国男人呀,本质上都是喜欢Prostitute的,尤其是那些特时髦特前卫特成熟的Prostitute。” “对呀!要不怎么在古代中国连个卖油的小贩,也想着要独占花魁呢?!” “我只想用性来谋乐,不想用性来谋生。” “我特赞同你这观点。因为快感是属于自己的。” “真的吗?可是没有生命又怎么会有快感呢?那我再问你一次,在你心里,我是Prostitute吗?” “至少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你是什么无所谓的。” “是爱吗?” “模糊。” “为了性?” “还是模糊。” “要是在我内心里把你看成个色鬼或者强奸犯的角色,这两个之间请你选一个,你更喜欢哪种角色?” “太深刻了吧!我从来没有那么深刻或者尖刻地审查过我自己。你把我看成个猎人吧。” “猎人?” “对,猎艳是男性的本能。” “错了,应该说猎艳是人性的本能。” “对了,你说对了!在我内心里,你不是Prostitute,是个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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