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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1/2008 - 09/30/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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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下的小鬼儿(上-22)
   

我和蓝平已跑出来三个多月了。刚跑出来时还穿着棉衣,此时桃花已谢,百合、牡丹、月季争相开放,明媚的夏日笑嘻嘻地走来。我们俩虽已换过一季衣裳,可温暖的花季又让我们脱下蓝制服换穿白衬衣了。

        这天我们来到西单商场,每人买了件儿白的确良衬衣,黑色的三合一毛涤裤子,买好后蓝平塞给我说:“你拿一下儿,那儿有一份儿挺肥的。”

        他向一个穿灰制服的中年人凑了过去,原来他早看到那人买东西时亮出了一沓儿钞票。谁知他刚把那钱拿在手里就被两个人一人抓住他一只手倒背着飞了起来,那钱撒了一地。我正想该怎么办时也被两个人飞了起来,我们在买衣服时就被瓶子盖(警察)儿盯上了。我们一前一后被押进了商场派出所儿,问清我们是学习班儿跑出来的后分别关在两个屋里,等着学习班儿来接。

        快傍晚时我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有人喊:“那小兔崽子跑了,快追!”

        几分钟后又听到有人说:“哪儿追去呀,早没影儿了,谁让你放他上厕所的。”

        “他说憋不住尿了,我看他一个小崽子,就没注意,谁知他他妈人小鬼大。”

        好,蓝平跑了。我也得想法儿跑,就算跑不掉回学习班儿一个人也好说话。不然两个人的话对不上老得挨打,我为蓝平免了这毒打庆幸着。

        门儿开了,仇头儿,高头儿和赵警察走进来,什么也没说先给了我一顿儿见面儿礼。好歹他们从不打脸,不然我在22路公共汽车上更惹人儿注意了,戴着手铐我被押回了学习班儿。

        连夜对我进行了审问,我一口咬定是早上在西四碰上蓝平的。他见我还穿着蓝制服就说带我去商场买衣服,买完衣服他说让我拿着,不知为什么就被抓了。

        “你这二十块钱是哪儿来的?”仇头气势汹汹地边抽边问。

        二十?我忽然想起在商场小屋里翻我身上时那个警察当时就说过“二十”,可明明有一百二十也不止啊。没买衣服时我们一共有二百还多点儿呢------

        “问你呢,这二十块钱是哪儿来的?”仇头儿只顾狠命的抽我后背,问都不问了,赵警察问我。

        “拣的。”二十更好,越多了越没法儿说。

        他们有负责打的有负责问的,两不耽误。问我这几个月吃什么,睡哪儿,我说在饭馆儿里等人吃剩下的我就过去吃,晚上在医院里,火车站,公园儿等公共场所过夜。他们根本不相信,连我自己听着也不信。可我早想好了,爱信不信,就这么说。后背烂了,屁股开了花儿,血流出来,溅的他们身上斑斑点点。干脆不说话了,他们打累了,把家伙儿一扔说:“你他妈人儿不大,嘴还挺硬,告诉你,小凤,小路儿,濮老二早抓回来了,已升级送了海淀分局。你不好好儿交待跟他们一个下场!”

        第二天早上集合全学习班儿的人拿我示众,可我却趴在床上起不来了。从夜里挨完打到仇头儿来叫我示众,我一直是爬着。我没办法用别的姿势躺着,身子后边儿没一块好地儿,只有前面儿是好的。要是躺着就得粘床上,只能趴着。

        仇头儿叫我时我听他说话是嗡嗡的,耳朵里像是塞着东西,浑身热辣辣又麻又涨,骨节儿都僵了似的,不敢伸屈。我索性连动都不动,也不说话,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心里早想好了,我就是“打不死的吴清华”,只要好点儿我还跑。

        不知仇头儿怎么发了善心,不斗我了。他对坐好等着批判我的学员儿们喊:“全体学员儿继续去挖防空洞,章盈,你留下来看着他!他要想吃东西喝水你帮他拿一下儿。”

        哪知这章盈就是“死人骨头”,她大声答“道”时我都没听出是她。我已处于半昏半醒状态,耳朵内老有鸣响,根本辨不出声调儿。直到学员儿们都去挖防空洞后有人儿摸我的脸,看我睁开眼喂我水时,我才知道章盈就是“死人骨头”。

        这时的她非常温存体贴,喂我水喝,喂我吃饭。用湿毛巾轻轻的沾去我身上的血渍,还拿自己的糖和水果儿给我吃。看我不想说话就一句不问我,只是尽力的照顾着我。她往日那放荡的笑声没有了,而且在给我擦洗伤痕时眼里闪着泪花。这使我很感动,想起蓝平说的话,觉得还真是这样儿,如果她不那么嗲嗲地放荡荡还真是挺好的。我不像以前那样讨厌她了。

        随着我伤势的好转她逐渐地话多了,我也一一回答着她。

        “你家住哪儿?”她一勺一勺地喂我吃着饭。

        “小西天儿文慧北园儿二十号。”我不但回答了她还很详细。

       “噢,离我家不远啊,我就住在电影儿学院后边儿。”她笑了。不是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很自然:“嘿,咱们还算是邻居呢,起码都算是住小西天儿吧。”

        “是。”

        “你家都什么人啊?”她又问。我告诉她我家人很多,并一一给她说了一遍。

        “呵,真是个大家族。那你爸你妈是干什么的?”她像个查户口的,最重要是问到我最不愿提及的事儿了,我没回答。她一看我沉了脸,忙说:“看我,又着你不高兴了吧?得得,我错了。哼,人儿不大脾气不小,我可不是怕你。”

        她说着还在我脑门儿上用食指轻轻杵了一下儿。我知道她又要发嗲了,可这样儿的嗲我能接受,觉得有亲近感。我微微一笑说:“对不起,我没发脾气。就是我从不喜欢别人儿问我爸爸是做什么的。”

        “噢,我不知道,好,”她抬头儿四下看了看,嗞儿——她猛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儿说:“宝贝儿,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了啊。”

        我吓了一跳,她胆儿太大了,这是在学习班儿啊,还大白天的。对她的吻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只是觉得她太疯狂了。这一生可能没有什么值得她着迷、付出的,只有这一样儿,真不可理解。

        “涨(章)银(盈)儿!”顾头儿那山东口音又喊着她。只见她一皱眉头捋了下儿头发去了,近几天顾头儿老在这会儿喊她。

        在毛主席“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指示下,各单位都在挖防空洞。学习班儿的防空洞在我被抓回时已快挖好了。仇头儿又叫学员儿们去西直门城墙拆城砖。他要用那大块的城砖砌在防空洞内,又结实又好看,做一个“深挖洞”的好典型儿。“广积粮”他已走在前边儿了,去年学习班儿就在小树林儿边儿上的荒地里种了很多白薯,玉米和各种蔬菜。做这些活儿是让高头儿带着干,他也是山东人。他要求干这些能活儿时每个人都必须照他的方法严格去做。他最恨那些干活不卖力的学员儿,说这些都是资产阶级的表现。有一次他看二狗逼干活不卖劲儿,还一边儿干一边儿聊外边儿拍婆子的事儿很生气。他叫全体学员排队站好,他要教育大家了。平时大家从没听他训过话,只听他操着浓重的山东腔儿说:“你们他妈的就知道玩儿、玩儿、玩儿。在社会上整天骑着‘没汽儿车’举着切菜刀,还他妈什么---什么--- 他用手拍着自己脖子说:“扒脖子?”

         听他把“锰钢车”说成“没气儿车”把“拍婆子”当成“扒脖子”大家想笑又不敢笑,都尽力憋着。二狗逼憋过了头儿,终于捂着肚子笑起来。高头儿转圈儿找着什么没找到,脱下自己的包头儿塑料凉鞋攥着前脸儿,用后根儿猛抽二狗逼刚剃的光头。嘴里说:“俺说的就是你。你他妈还敢笑,打死你!”

        二狗逼光头上立时起了一溜大包,疼得他用手去捂。一鞋跟儿正打在指关节儿上,他“哎哟”一声儿蹦了起来,转身跑进菜地,拔起菜苗儿来。一开始高头儿光着一只脚没去追他,一看他拔菜苗立刻扑了上去。没头没脸的照着二狗逼脸上胡抡,嘴里骂道“你他妈还敢破坏,叫你破坏”

        二狗逼鼻子流着血,一只眼睛睁不开,带着哭腔儿边躲边说:“您不是爱让我们干活儿吗?我这儿紧着干活儿您就别打啦。”

       原来二狗逼想高头儿除了管种地别的基本上不管,所以他想一干活儿高头儿也许就不打他了,便窜到菜地里去拔草。结果慌乱中拔的大部分是菜苗儿,惹得高头儿更火儿了,反而招来一顿暴捋。

        这一时期又进来许多新学员儿。仇头儿看着去年收获的玉米,白薯堆成了山,直到现在还好几大堆,得意地对他们说:“这洞咱挖好了,再在里面儿砌上一层砖,把白薯玉米储藏好,这‘深挖洞,广积粮’咱算走在前头了。毛主席就是伟大,想到咱们心儿里去了,这不称霸是肯定的,咱们无产阶级决不会做地主恶霸的。”

        “仇师傅,毛主席说的不称霸是不像苏修、美帝似的在世界上称霸,不是地主恶霸。”一个新学员儿说。

        “你懂个屁!你学过毛主席的书吗?学过还能进学习班儿?这苏修、美帝就是地主恶霸。毛主席说我们‘无产阶级不但要解放自己,而且要解放全人类’。毛主席那胸怀,那战略,只有我们工人阶级才能理解。深挖洞,广积粮为的是什么?为打仗。不积蓄实力怎么打仗,不彻底消灭苏修、美帝怎么解放全人类?目前我们还没有强大的实力,这叫战略防御。一旦我们真正强大起来,能眼看着世界上那么多的工人阶级,贫下中农受剥削受压迫吗?我们共产党人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让红旗插遍全球,让毛泽东思想统一世界,让全人类实现共产主义。靠什么实现?‘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是唯一的真理。”

        仇头儿激动得站了起来,就好像他马上要拿着枪奔向世界战场了。

        你还别说,那会儿也就是中国太穷,除了趁人别的什么都不趁。要真是富裕喽,还不用太富,就像现在这程度,毛老爷子真敢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一展他那天才的军事风采,把世界打个稀巴烂。你别看他不懂建设,要说破坏,没挑儿。

        而那时的国人,个个儿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还真不是穷叫唤,光会喊“毛主席万岁”。只要他老人家一声令下,那真是全民皆兵,孕妇都争着上前线,敢带着肚里的准娃娃去为老人家拼命。无论多大岁数,什么人,只要能听懂“冲啊,杀呀”这俩字儿,但分搂得动枪机儿的,保证全去。包括在下及本人全家。

        现在想起来,这世界人民真得感谢中国在毛泽东时代时的贫困,否则这世界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儿。

        这“广积粮”我是参加了,“深挖洞”却不让我去。因为洞已挖好,只差运砖,让我去西直门城楼儿等于放虎归山。把我留下来为大家蒸玉米白薯,还让章盈帮着我。

        这些人一去西直门后,就只剩我们俩和顾头儿。顾头儿老在自己宿舍里听半导体,很少出屋儿。我们俩把卫生搞完后就去洗白薯剥玉米。

        “涨(章)银(盈)儿,你赖(来)一下儿!”顾头儿又叫她了。她看了我一眼撇着嘴嘀咕道 “讨厌” ,无可奈何地去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了,章盈还没回来。我已将白薯洗干净,玉米也剥好了。正要去烧火,看到赵警察从前排仇头儿和杨头儿的办公室出来东张西望地找人。我对他说:“仇师傅不在,顾师傅在。”

        他问我:“在哪儿?”

        “我给你叫去。”我跑到后排顾头儿屋前喊:“顾师傅,赵警察找你。在仇师傅那屋门口儿呢!”

        “好,让他在仇师傅那屋等一下儿,我这就来!”顾头儿慌忙地在屋里喊道。

        我告诉赵警察后要去后边儿烧火,看见顾头儿向前边儿走来。边走还边系着裤扣儿,章盈却没出来。我想起锅里还没放水,就又回伙房去加水。刚加一半儿水章盈回来了,她头发挺乱,也没理我穿过伙房进了储藏室,也就是女学员儿宿舍。

        “沈猛,你来!”我刚把水加好她开个门缝儿露出半个脑袋叫我。我过去正要问她什么事儿她一把把我拽进去关上了门儿。

        “干吗?”我站在她屋里问。

        “没事儿,想和你聊天儿。”她推着我坐在了床上,顺势坐在了我旁边儿。

        “一会儿顾头儿看我没烧火该找我了。”我刚要站起来她一下儿抱住我说:“别走,那老色鬼跟赵警察办事儿去了。幸亏赵警察把他叫走了,要不得烦死我。逮着点儿空儿他就来占便宜,半天也不硬,趴在人身上乱啃,那臭嘴恶心死了,连这儿都让他给熏味儿了。”

        说着她裂开上衣,里边儿连小背心儿都没穿,两个硕大的奶子乱晃着。她捧着对我说:“你闻闻,是不是?”

        “真的很味儿,你快洗洗吧,我去烧火了。”说着我向外走去。她从后边儿搂住我,晃着身子说:“这会儿还早呢,这么早蒸出来等他们回来就凉了,你急什么呀。我进来都没和你说话先进屋洗干净才叫的你。我早就看上你了,今儿这机会多好啊。”

       说着她在我肩上背上吻了起来,双手还摩挲着。她猛一使劲儿把我推到床上,嘴里说:“我的小宝贝儿,你放心,没人儿能知道。就是知道了也没事儿,那老色鬼是队长,为他自己也不敢把咱怎么样。我的心肝儿肝儿------

        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骑在我身上迅速的脱光了本来就没穿内衣的衣裤,然后用她的乳房捂在我的脸上来回蹭着。突然她又调转过身儿,趴在我身上,掏出我那玩意儿一口叼在了嘴里,舌头裹着我那儿来回吮吸着。嘬的我有一种痒又不是痒像粘我心的感觉,难受得不行。我连忙说:“你别吃,脏,哎------慢点儿---

        她根本不理我,我越说她越使劲儿,难受的我直鼓恿身子。忽然我吻到一股异味儿,哦,她的那儿就贴在我的下巴上还使劲儿蹭着,粘糊糊滑了吧唧的。我差点儿吐出来,趁她松口时我猛地把她翻在地上跑了出去。

        我跑到柴灶间,胡乱的往灶里塞着柴火,却不知道点燃,脑子里乱哄哄的。想起刚才她母狗般的举动,又愤又羞。我气愤她为什么不管别人乐不乐意就这么疯狂的强弄人家,羞得是她把我那儿含在嘴里,怎么还把她那儿往我嘴上蹭?我脸红得快把炉灶点燃了------

        “我告诉你,今儿我和你完了事儿我就帮你逃跑。我还给你准备了五块钱,不信你看!”她气急败坏地站在我后边儿,手里拿着五块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跑啊?只不过你伤还没好,怕夏天容易让人看见。你第一次跑时我亲眼看见你从墙上掉下来的。”

        “好啊,原来是你告的密!”

        “不是,我们是俩人儿,我和老色鬼。要不是他没穿好裤子当时就抓你了。你过来,站这儿往厕所看。”

        我过去站在那里一看,可不,厕所那一段儿墙看得清清楚楚。

        “我对你这么好,你一点儿都不领情儿,别人儿想我还来不及呢。今儿这么好时候儿你竟然躲着我。那好吧,我帮你躲着我,躲得远远儿的,你跑吧!”

        听她这么说我以为她是在发泄,便不理她想去点火。她一把攥住我的手声音缓和地说:“我说的是真的,你快跑吧。等你伤再好一点儿就把你送海淀分局学习班儿了。到那儿就不好跑了,老色鬼跟我说的。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的喜欢你,为你好。虽然你这么让我失望,使我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可我还是喜欢你。你还小,以后你对这些就会明白了,但愿你明白时能说我章盈不是坏女人就行了。”

        看着她恳切的眼神,我相信她是真的,她从没有过这种眼神儿。

        “好,我现在就走。”我向院墙奔去。

        “等一下儿,拿着这点儿钱,刚出去一定用得上!”

        不知为什么,我接过了这五块钱的同时突然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儿说:“你像我姐姐。再见!”

        翻上墙头儿那一霎那,我又回头儿看了她一眼,她一只手捂着我亲过的那边儿脸,眼中似乎闪着泪花,目送着我跳进了犯罪的深渊。

        现在是中午,这五块钱使我能坐在翠微路一个小饭馆儿内先填饱肚子。我吃着包子想,怎么才能弄到钱。我没偷过钱包儿,可在学习班儿这一段儿和与蓝平在外边儿飘着这几个月中也算是耳濡目染了。一个钱包儿往往就几块,十几块,这钱包儿得天天偷。还是应该搬大闸,找那些当官儿的住的地儿去搬肯定有钱。我决定吃完饭去买一把大改锥一块塑料垫板,但我想不出具体应该怎么个搬法儿。只是在学习班儿听人家讲过,可没见过实际的。这四块多钱买了改锥垫板剩下的也就凑合维持两天,干脆再买一把菜刀,撬不开就用菜刀把门劈开。这第一次一定要成功,一旦失败了,我会失去下一次的勇气。

        人第一次的成功的模式会导致一生中反复的使用它,只不过会根据事情的不同变换一下儿手法儿罢了。

        我找到一家儿五金店,买好改锥、菜刀,又到文具店买了塑料垫板。沿着翠微路向西走去,到了海军大院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门卫连问都没问我。我一直走到尽里面儿一个楼,看看没人儿注意,闪身进了一个楼门儿。想了想还是顶层来回过的人少,安全一些,就一直跑到了顶层。

        共有三家儿,我向中间那家儿走去,想起柳云家就是中间儿又走到了左边儿那家儿。拿出改锥插向门缝儿时一想如果有人呢?便敲了敲门儿,没人儿。我用改锥向门缝使劲儿插去,只进去一点儿就进不去了,用垫板往锁口儿处插进可门没开。用改锥左右晃动着没用,急得我冒出了汗。用刀劈,我拿出菜刀照着锁眼儿处的门框用力劈去,刀深深地陷进了门框里,往上一拔竟然没拔出来。用力向右一掰“咔嚓”门框掉下来一大块,断木的斜碴儿直至门角儿。一道直直的门缝儿出现,锁舌清晰可见,将菜刀插进门缝儿一掰“砰”门儿开了。

        进去一看共三间屋先奔了主卧房,翻箱倒柜,快速地找着。在一个抽屉里翻到了钱,一个信封里装着整整齐齐一沓儿十元的钞票。还有一个小铁盒儿里装着很多全国粮票儿,满满的。我看到墙上挂着一个军用挎包儿就摘了下来,将所有东西装在里边儿,连菜刀改锥也不用再揶怀里了。往外走时一看刚才慌得连大门都没关,如果隔壁两家儿有人看到的话早已被当场抓住了。出来后赶快关上门,看到门框被劈掉的那段儿木头还躺在门外,咳,关上也一样,谁看到不会大叫“有贼”呢!便飞也似的奔下楼去,直跑到离大门不远处儿才收住脚步。定定神儿,故作镇定地向大门外走去。经过门卫面前时,心跳得自己都能听到。走出一米以外就出这院儿了,出去就成功。谢天谢地,正好从外面走进一个人和门卫说着什么,我快步走了出去,向旁边儿一拐狂奔起来。

        不知跑了多远,直跑得我口干舌燥,不知怎么就到了白石桥儿。我收住脚步慢慢溜达到紫竹院,钻进低矮的灌木丛中。四顾一下儿无人,赶快拿出钱来一数,正好三百元。天啊,这么多钱!够我随便吃喝四五个月,这比妈妈半年工资还多呀。这家儿肯定是个大官儿,真有钱。把钱收好拿出那小铁盒儿,往外一倒。咦,又一个小硬纸盒儿,好漂亮的纸盒儿。打开看到一个雪白乌润的玉雕成的像鹿又像龙的怪兽,还有角,炯炯有神,栩栩如生。盒儿底下一张小硬纸片儿上写着:羊脂玉麒麟   抄家留念    一九六六年八月。

       原来他们炒家不是为破四旧,而是据为己有啊!嘿,这才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心安理得地把东西全部收好,找了个河边儿的椅子坐了下来。

        看着静静的湖水,想起了儿时的时光,理想。小时候每一天过的都是那么快乐,根本不知道世间会有这么多的烦恼、忧伤、艰辛、屈辱、污垢、无耻。过去自己不齿的事儿现在却是自己正做着的,今后还会继续。实际上自第一次抓起那一个苹果和那一把挂了枣儿时自己就已经在变了。

现在有钱了,而且还有这么多,可并没感到快乐。心里反倒更加沉重了,好像自己丢了什么似的,这么坐立不安。到底是缺少了什么使自己这样不安呢?我仔细地寻找着。是的,是丢掉了许多东西。丢掉了正直、纯洁、善良、忠厚。我变了,变得完全与小时不一样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现在的我像一只狡诈、污浊、凶狠、恶毒的狼,时时在为了自己而舔噬着他人的血汗。

        “你记住,不义之财是不可取的。不然你会受到加倍的惩罚,甚至会毁了一生。”妈妈的话响在了耳边。

        我觉得有两只手在拉我,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我现在已经犯法了,回头吗?可回过头去又能怎样呢?我在这个社会里已不能做正常的人了,甭说已经作出违法的事儿了,就是没做时不也是被社会排斥在外,还得让“正常的人”踩着走过吗?

        去他妈的,想这些干吗?还是想想眼前吧!如今吃饭是没问题了,睡觉怎么办?最近各街道都把退休人员和街道那些老娘们儿组织起来维持治安。你可别小看了这帮小脚儿侦缉队,晚上戴着“治保委员会”的袖章查问的可严了。有多少玩主不是都折在她们手里了吗?像过去那样在公共场所过夜是不可能了。到哪儿去呢?到郊外去,农村是不会有人查的。现在庄稼都长起来了,庄稼地里就能过夜。可就是蚊虫太多了,没关系,把全身都涂上防蚊子的药水儿就行了。

        我想先上中关村去,把这些东西买好然后再吃点儿饭。吃完饭慢慢儿的往颐和园、温泉那一带的农村溜达,晚上在那边儿过夜,明儿白天再进城吃饭洗澡。看看太阳已西斜了,就向332路公共汽车站走去,想坐车到中关村。

        原创作品  谢绝转载  版权属:zhangcy319@hotmail.com   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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