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正慢慢变成伊拉克 (首发于《观察者网》,这里是扩展版)法国又发生恐怖袭击了!在旅游胜地蓝色海岸尼斯著名的英格兰散步大道上。一辆卡车冲进人群,在2000米的疯狂行程中,至少已经碾死84人!法国总统又宣布了三天的哀悼,把紧急状态再延三个月。政要们都纷纷发言悼唁、谴责。法国人又会敬献鲜花和蜡烛,当然还会捐出鲜血。然後大概又能安静数月,再等著下一波恐怖来袭。 总统、总理、内政部长、卫生部长等相干官员,和无计其数的警察、医务人员肯定通宵未眠。除了上面的例行公事,人们不禁要问:这样的惨剧,什麽时候是个头?难道真是“你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而且“我们的天灵盖,还是比你们的狼牙棒多得多。”“不等我们的天灵盖碎完,你的狼牙棒就会先碎的。”吗? 这里先来看看,在连番不断的恐怖袭击下,法国已经采取了那些措施? 最显眼的是,许多大商场入口处都增加了保安,一个个地检查携带箱包进入的顾客的箱包内容。大家都很配合,因为都明白,这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自1995年巴黎一个垃圾箱炸弹爆炸伤及17人以来,法国街头垃圾桶几乎都仅是一个透明口袋,让内容物直视无余,而且不能承重。(见右照) 普通地铁站是完全没有安检的。而且法国巴黎的地铁检票口任君翻越,旁边站里卖票人员熟视无睹。票都可以不检,何况箱包。 倒是有一条措施可能比较管用但又很碍事,就是在任何公共地段,比如地铁站,商业中心,一旦发现有无主的箱包,立刻报警,行人拦到数十米以外,旁边的商铺立即关闭。若是地铁站,地铁就会立刻停驶。专业人员会尽快赶来,躲在安全屏障後面,用机器人远程透视设备靠近检查。一通折腾,通常耗时两三个小时。而且也是所幸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虚惊。然後行人才能重新通过,商店才能重新开门,地铁才能重新开通。巴黎偌大城市,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是无日无之。大家已经司空见惯,安之若素。 今年上半年,本人在希腊旅游时在一个小机场就亲自发现过一个无主包裹,超过10分钟,周遭数十米,没有看见主人。报告检票员後,不一会儿叫来一个专职保安,他并没有带来专用设备,大概也不相信这麽偏僻的地方会成为恐袭目标,只是大喝了一声:“这是谁的包?”候机室另一端一个旅客匆匆跑过来说:“不好意思,忘记了。”这样一场虚惊结束。如果真无人应答,那上面说的更严肃的程序就会展开,这个小机场的小小检票处,恐怕就要完全停摆,飞机也就要停飞若干个小时了。 更复杂的反恐措施,公众看不到。但广为人知的是政府有一个潜在恐怖分子的监督名单。据法国发行量最大的费加罗报今年三月引用官方数据报道,单在法国,这个名单已有8250人之长。尤其是那些近几年到过叙利亚又回来的人,基本都在这个名单之上。对法国政府的难题是,上了这个单子的人,的确都有重大恐怖嫌疑,但在他们没有具体犯行之前,你并无法剥夺他们的人身自由。依法政府最多只能暗中监控他们。问题是不间断暗中监控一个人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简单地说,要10个警员轮班,才能把一个嫌疑人一天24小时一年365天无休止地监控起来。那麽8250个嫌疑人,单这一项,就要耗去超过八万警员和无数开支。去年8月在法国北部火车上意图行凶有幸被美国大兵缴械的阿尤布·卡扎尼,就是这个八千人名单上的人物。由于他近期没有犯行,警方限于人力物力,暂时放弃了监控,他就找到机会准备行凶了。
【图解:4848个被封闭的网站、推特或脸书账户;275个人被禁止离境;78人被禁止入境;112个从土耳其归来的法国侨民被遣返。】 而这次在尼斯作案的人,则不在这个千人名单之上。他名叫默罕默德·拉胡埃·布勒尔 Mohamed Lahouaiej Bouhlel,摩洛哥籍,31岁,长居尼斯,有三个孩子,刚离婚。他有卡车行车执照,职业应是单干的冷藏大卡车送货司机。他的卡车是几天前租来的。他以前有一些小的刑事过失,但绝无极端言论或行为记录在案。 这种情况当然比上段阿尤布·卡扎尼的情形更可怕。因为这就像一块布料过于老旧,随处都可能穿破。你重点监督无论多少地方,打多少个补丁都无济于事。要把整块布都换过,那又力不能及。 法国还有一个很吃力的反恐措施,叫做stage-inti-terroriste。怎麽翻译呢?直译就是反恐实习。译得精彩一点,就是反向洗脑学习班。已经有太多的恐怖分子,上述两个,包括美国的奥兰多和波士顿独狼,都是被IS的极端主义宣传洗脑的。于是法国政府就想反其道而行之,想把他们的脑子洗回来。 处境不好的穆斯林青年激进化(radicalisation)已经是法国反恐的最大难题。法国总理瓦尔兹今年五月宣布到2017年底,要在每一个大区都要建立一个反激进化(d radicalisation)中心,第一个今年九月就要开张。鉴于有大量的穆斯林囚犯在监狱中被诱导激进化,反激进化要把重点放在监狱中。可以想见,这种工作是何等艰难而收效甚微。那些已经被激进化的人被灌输的经典想法是这样的:“此岸的生命只有20%的价值,80%在彼岸。因此死的价值比生更大。此生的意义就是清洗这个已经被污染的世界。”从逻辑上看,让他们回头很难呀,因为尘世间可以给他们的任何东西都不再重要。 法国的老百姓当然对18个月内就发生三起大规模恐怖活动,死人超过200,伤者更多,感到极度沮丧,而又无可奈何。
我给他们说到,前些日子我到日本旅游,看到那里真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商店都没有铁栅栏,大商场里的超市,甚至可以没有墙,晚上挂一个纱帘就可以。须知旁边的众多餐馆还在营业,商场大门并未关闭。街头的自行车可以没有锁,底楼的车库可以没有墙,修车工具就放路边。 他们感慨地告诉我:“三十年前,我们这里也是这样呀!哪里有这麽多的高墙铁栅栏。就是今天,你到一些高尚社区去,还可以看到以前留下来的不超过二尺的花园矮栅栏。现在我们是出门不敢提包,夜晚不敢行路。没门的公园里一断黑,就鬼影也没有一个。有门的公园,那都是不等天黑就早早关门。这里慢慢地就要变成伊拉克了。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晚上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这里的穆斯林很多,现在当然比较尴尬。我们可以和其他任何人一起愤怒谴责恐怖分子的野蛮。但是遇到穆斯林,双方都自觉地回避这个话题。 我的太太说:“原来打算退休以後,买一个公交月票甚至年票,天天乘地铁到巴黎去看博物馆。现在看来得改主意,还是自己驾车吧。这样是不是能安全一些?” 关于如何遣返非法移民,我还听到一个更为奇葩,但似乎会有效的主意。就是把不肯回去的非法移民集中起来,给他们提供公益劳动的机会,但是把工钱帮他们存起来,只有他们离境归国时才能一次性发还给他们。如果拖上一两年,这笔工钱就会有分量,就会成为一个促使他们自愿回国的有力工具,因为他们拿上这笔以欧元计为数肯定过万的钱,回国就可以做小生意了。可惜这样的好主意,不知碍于什麽政治正确,也并没有实施呀。 在法国国内,现/前政府的反恐和移民政策受到广泛激烈批评。比如萨科齐牵头干涉利比亚,打死卡扎菲,令利比亚至今处于无政府状态,从而引起渡地中海而来的船民。(以前有卡扎菲给拦著,现在可自由了。)比如奥朗德积极追随美国,干涉叙利亚内政,导致那里发生激烈内战,大部分国土陷入无政府状态,IS伊斯兰国也乘机崛起。造成大量战争难民经土耳其和希腊流入欧洲。奥朗德又在欧洲带头直接轰炸伊斯兰国,把对方的仇恨火力直接吸引到法国。法国有欧洲最大约500万人的穆斯林群体。按照统计,其中超过千分之一,会有激进倾向,数以百计的人,会成为有行动的恐怖分子。 对于去年德国默克尔接受百万叙利亚难民,绝大多数欧洲人都很愤怒。现在回过头来想,当时最好的主意,应当是把反正也逃不掉的巨额安置费用集中起来,到叙利亚/土耳其/黎巴嫩边境去建立用国际武力保护的安全区,把难民留在那里,提供衣食住医的基本条件。这样,一但叙利亚局势好转,可以把他们就近送回国去。我们看到,过来的难民绝大多数身强力壮,很有文化的样子,他们都是那个国家的精英。把他们留在欧洲,是大负担。送回去,就能对他们自己的国家的复兴起大作用。 ************************************************************************************************ 从这里开始,本人想对极端主义恐怖主义做一些更深层的分析。 深入讨论这类问题,有太多的忌讳,先请大家原谅下面措辞和行文的拐弯抹角,实在是有太多的不得已。 首先我们应当看到,这些恐怖分子,无论是有组织的(比如去年1月8号查理周刊案、11月3号巴塔克兰剧场案,今年3月22号比利时连环案)还是独狼(上面已经说到四起,当然还有更多无法一一例举。)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他们基本都是从中亚西亚北非,那个世界过来的移民二代,都信奉一个特定的宗教。我当然很清楚,这个宗教的信徒绝大多数都是和其他人一样的善良百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麽那麽大比例的确有犯行的恐怖分子也都属于这个宗教的极端派。恐怖主义与移民有关,与特定宗教的极端派有关。奥朗德和奥巴马不一样,这次他可是说出了某教极端派这个名讳的。 我有一个折中的主意,我们不能批评整个宗教,可不可以批评其中的某些极端教派呢?基督教内部不是也有很多遭严禁的邪教派吗?比如日本的奥姆真理教,美国的人民圣殿教。把这些极端教派定性为邪教,加以禁止,是不是会符合所有正当教派包括某教主流派的利益呢? 有人说,移民第一代不作乱是因为他们的境遇无论如何比在祖居地好得多,而第二代会作乱是因为他们总是赶不上欧洲原住民的境遇,觉得受到歧视。他们承担了欧洲经济困难的大部分苦果,是他们中的一小部分走向极端主义,更小的一个部分实施极端主义,成为恐怖主义者的主要根源。 本人下面想要指出的是,其实问题的根子比上面这段话还要复杂深刻得多。极端恐怖主义,其实只是整个移民问题这座冰山露出水面的很小的一个部分。在水面以下,其实还有至少三个大得多的移民问题存在。这三个移民问题的根深蒂固,才是西方对恐怖主义的社会基础无法进行根本性铲除的深层原因。 一、移民经济竞争力不足问题这个问题的表象是:从中东和非洲(合称南方)来的移民从事的工作多属低端,有比整个社会平均水平高得多的福利倚赖。(就是吃各种社会保障、失业、单亲、低保的人更多。) 为什麽会造成这种状况。双方各执一词。移民一方的典型说辞是他们受到歧视。当经济好,劳动力不足时,请我们来。当经济遇到困难,就巴不得我们都回去。问题是我们的子女在这里生这里长,拥有这里的国籍,你有什麽理由让他们回去?我们的失业率比欧洲面孔的人高那麽多,不是歧视是什麽? 欧洲人这边的说法是:(大体上都是私下的说法,碍于政治正确,很多话都无法拿上台面,但他们心里真的大体上就是这样认为的。)第一代移民的确是1970年代我们经济好,劳动力不足时请来的。他们那一代也是在欧洲努力工作,大家相安无事,曾是个双赢的局面。 问题是从1980年代开始,欧洲就陷入了长期的经济发展不足。劳动力开始日益严重地过剩。而移民和他们的後代竞争力明显不及欧洲人,他们的失业率更高的主要责任在他们自己一边。我们已经在防止歧视方面做了极大努力。但差距就是客观存在。比如你们也可以自办企业,优先雇佣自家人。这样不就不可能受到歧视了吗? 另外,的确有远比欧洲人比率高的移民家庭,通过大量生育等各种途径享受大量福利。这给我们欧洲国家辛苦建立起来的福利体系造成巨大压力。比如北欧国家,由于移民数量少,失业压力和福利压力就都轻得多。至少,人们不会说,那些问题是由于移民太多造成的。 现在笔者再来补充一点亚洲人的说法。大量的亚洲移民也是在印支三国变天後开始来到欧洲。而中国大陆移民来得就更晚了。但是到如今,亚洲人赢得一个“模范移民”的名声。哪怕是在整体经济如此艰困的局面下也没有大量失业,自然也没有遭到成为欧洲人福利负担的批评。承接的另一种批评则是大量华人企业“偷税漏税”。再则就是华人中小企业竞争力太强,抢去了许多欧洲类似企业的生意。而且,这个来自中国的非法移民潮现在正在急剧萎缩。合法中国移民在这里的工资行市,已经远高于西方人。 概括起来,欧洲(西方))人受到两方面移民的压力:东方人的压力来自头上,他们太过的聪明、勤劳加节俭,让欧洲人相形见绌。南方人的压力来自脚下,是欧洲人沉重的福利负担。这两个说法当然是笼统而言。笔者也的确在法国见过好些亚洲人从东南亚一来就开始,至今吃了数十年福利。也见过无数勤劳的阿拉伯人,他们的小店一周七日无休,每天夜里开到11点。而亚洲人的小店一般周日休息,晚上到8点。而撒南非洲人开的小店,就十分稀罕了。 提个问题:为什麽东方移民和南方移民带给西方人的压力的品质味道相差那麽大? 二、文化融合或变迁问题现在来说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数年以前在欧洲还是完全的禁忌,但现在已经有限度地开放讨论。笔者在这里试试看能说到什麽程度。 按照传统的标准政治正确,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这个政治正确的标准陈述是:所有的文化、所有的宗教一律平等,没有任何区别。在西方民主政体中,大家都可以在多元文化的大框架下和谐共生,共创和共享繁荣。 再说具体一点:所谓XX教的威胁完全是子虚乌有。哪一个宗教都是劝人向善。个别的极端主义也是哪一个宗教都有(过)。专门提及特定宗教就是歧视。哪一个文化的民众都有勤快的和懒惰的,守法的和不守法的。专门去统计特定族群或信众的福利倚赖率或犯罪率都是被(比如法国的)法律禁止的,因此差别也是不(合法)存在的。什麽人要有意识地去关注这些问题,那都是别有用心,唯恐天下不乱,必须依法禁止。 现在来谈笔者对于多元文化主义的总的看法。 多元文化主义就在在一个指定的地域内提倡、鼓励多种文化和谐共生的主义。这里共生是前提,和谐则是理想,但不一定是事实。 事实大体上是这样的:1、如果在该特定区域,有一个强大的主导文化,对其它的第二元第三元乃至第n元文化,这个主导文化可以取压制的态度(1.1),也可以取宽容的态度(1.2)。两种态度都可以行通。第二种态度当然更值得欣赏。 但是如果在一个特定区域,有几种不同的文化可以互相颉颃,那就比较难办了。2.1 如果其它文化迅速成长,原本的强势文化就会趋于转弱。2.2 如果曾经的强势文化已经明显趋弱,那它就有被新起的强势文化取而代之的现实风险。3.1、如果曾经的强势主导文化现在已经变得太弱,那在那里就可能是一片乱局(比如曾经的南斯拉夫)。3.2、如果新的强势文化已经足够强大,那它当然可以取过时的强势文化而代之(比如现在的南非)。 具体到欧洲,它曾经是1.1然後是1.2。现在是2.1等著向2.2状态演化。3.1或3.2的状态那倒还是没有出现。 这里牵扯到外来文化与原有的文化的同/异质性程度的大小,和不同的文化的发展程度的高低两个问题。 前一个问题举例如下:欧盟扩大到东欧以後,有大批东欧人到西欧谋生。他们的融入就非常容易。就如同中国的乡下人融入城市生活一般,实在没有大的困难。因为,这时的两种文化之间差距甚小,根底相同。比如将来中日韩建立同盟也会与欧盟类似,比较容易,因为他们同种同文。(这个文当然是汉文,在韩国还有待恢复。) 汉民族在东南亚的移居也与此相类。汉文化和马来文化在精神上和物质发展程度上显然都有差异,但这两种差异比起西方与南方之间都要小。尤其是在人种上,他们都属于蒙古人种,可以无缝融合。中国的两广人和越南人就是这种北方蒙古人种和南方马来人种融合的标本。 而西方文化与南方文化之间的异质性显然就大得多。其实西方文化与东方文化之间的异质性恐怕比西方与南方之间差异更大。但是事实证明,这两种文化的相融反而更容易。这就涉及到下一个问题,就是不同文化发展程度的高低问题。 大家都应当注意到,西方的制度(包括经济和政治两个方面)在非西方世界,只有在东方的日本、韩国和中国台湾大体移植成功。这三个政体的文明/文化发展程度,已经与西方没有实质性的差别。中国将来也应当以一种更独创的方式走上类似的路向。而中、日、韩三个民族的人民移民西方以後,融入都没有遇到巨大的困难。比东欧人是差一些,但比南方人就好太多。笔者以为,这个好太多的原因,就在于两类文化的发展程度(至少是发展潜力-中国)是相近的。 那麽南方人融入困难的两个主要原因是不是这样:第一、两类文化之间的异质性(包括宗教)太大。第二、两类文化之间发展水平的差异太高。 现在我们来讨论前述2.2状态如果出现会怎样。社会上,就是外来的族群占据人口比重达到20-30%时,两种文化能否和平、正常相处的问题。 这个问题衡诸史实,只能说相当不易。用和平的方式建立欧盟、统一欧洲,就已经是一件前无古人的伟业。要让南方文明与西方文明充分地无缝融合,那将是一桩更加伟大的业绩。要治标,首先得把IS给灭掉。然後是努力发展经济,解决南方移民发展普遍欠佳的状况。有了这个物质基础,才可能进一步地实现精神方面的融合。笔者估摸,把IS灭掉,应当是在数年内就可以完成的任务,但要把欧洲的经济发展到顺利消化大部分移民的程度,则要困难得多。至于如果外来移民人口如果在欧洲发展到占据多数会怎样,这个问题这里不敢胡乱推测太远。 西方人武力干涉中东事务,强行推行西式民主,给那里留下无数祸患。这类问题,多年以来,本人已有许多文章分析,这里从略。 笔者先提交一个衡诸大量史实,反复思考以後得出的初步结论是:迄今为止,(将来尚未可断言,)任何一个文明,必须由建立、信奉它的人民来承载。文明真的是永远跟它的人民在一起。人民就是文明。人民繁衍了,其文明也会繁衍。人民搬家,文明会跟著一起搬家。人民换了,文明就会换。人民换一半,文明的精气神也会换一半。人民没了,其文明也就没了。一个有长久传承的人民,要彻底改换精气神,全盘融入或接纳另一个文明,那是极度的困难。地理、地域,乃至周边人文环境,都次要得多。在一个给定的地域,如果原文明的承载者因为任何原因被外来的另一个文明的承载者大批取代,幻想原文明的精气神可以(依靠比如一部宪法、或一套价值观)永久存续,那很可能、很担心是图样图森破,上台拿衣服。(音译 too young too simple, sametimes naive.) 归纳一下,再提两个问题:为什麽东方和西方文明/文化之间,精神差异虽然很大,物质发展程度(潜力)却可以相差不大?为什麽西方与南方的文明/文化之间,不仅精神方面异质性相当大,物质发展程度(潜力)的差距也相当大? 三、移民来源地的发展问题一目了然,西方的移民压力,来源于落後地区人民追求富裕生活的本能。毋庸讳言,中国人直到今日依然是这种移民总潮流中重要的一个分支。不过如前所述,中国人这一个支流已经迅速地开始枯竭。肯定要不了10年,就会如同日、韩和台湾人一样,完全停止非法外流。其原因也是一目了然,中国经济发展已经很快就可以达到足以消弭全部非法移民利益的程度。 那麽,类似的前景,可能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比如一二十年内)在中部美洲地区、中东地区和非洲尤其是撒南非洲地区出现吗?实事求是地说,可能性很小。那麽,这个(非法)移民的来源就会长期存在。这个世界各地发展严重不均衡的现状和前景,才是国际(非法)移民问题无法遏制的根本原因。 关于中东和非洲地区发展落後的原因,讨论就很多了。笔者认为,还是有太多的禁区无法突破。比如,我们假设,西方国家并没有在穆斯林地区进行近年来的多次错误的武装干涉(那样当然至少战争难民就会少太多),茉莉花革命根本没有发生,甚或二战以後,根本没有一个以色列硬生生地嵌入那块地区,当然也可以假设那里(和东亚地区的许多国家一样,)并没有发现大量石油。那麽,阿拉伯地区,可能出现一个和东亚类似的经济起飞吗?按说他们条件好很多呀。比如离发达的欧洲更近,与欧洲的交往比起东亚长太多,连人种都更接近。(都是白种人,只是头发的颜色不同而已。)比如,我们还可以假设,500年前的西方殖民运动根本就没有发生,那麽撒南非洲和整个美洲,就没有受到西方殖民主义的荼毒,而是一如既往地独立发展,他们今天能发展到大体什麽程度?能不能独立发展出类似西方今天的现代文明? 诸位有没有发现,至少自近代以来,一个国家只要有族群混居,无关该国富裕程度,无关各族群的人口比重,无关哪个族群在执掌政权,也无关政体类型,始终存在一种固定不变的各族群间的发展水平阶梯。即某些族群的社会经济地位(Social Economic Status 简称SES)始终在上端,某些族群始终在下端,某些族群始终在中段。原因何在? 再说远一点,诸位有没有发现,其实整个人类的文明史的发展就是很不均衡的。那五大文明古国(都在欧亚大陆北温带)以外存在广袤地区,一直到非常晚近,都没有自行发育出农耕文明、城市文明(聚居人口千人以上)。一直到今天,我们都还可以在一些偏远地区,发现靠采集/狩猎维生的原始文明。他们的落後,不是因为西方文明的剥削压迫吧?是因为太偏僻?那麽东方的古代文明也曾经很偏僻(远离其它古代文明,被迫长期独立发展)呢! 关于第三世界国家的落後,现在大家谈论最多的原因是:缺乏教育、医疗条件,缺乏各种基础设施,缺乏有效的治理甚至民主制度。笔者认为这些都是一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原因,甚至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因为这些原因还有原因,即没有谈及它们为什麽会缺乏这些条件。 现在我要最後一次问,这个造成当代严重移民问题的最深根源,世界不同地区、不同人民的发展程度的严重不均衡,其真正的基本原因,是什麽? 我们真的是必须弄清楚这个真正的原因,才可能去寻找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正如我们必须先找到真正的病因,然後才可能找到对症的药方。如果你以为打摆子(发疟疾)是因为有鬼在作祟,去请巫师跳大神,病能治好吗? *************************************************************************************** 现在我们回到极端主义恐怖主义问题。 上述三个问题尤其是作为釜底之薪的第三个问题(南方发展不足),如果能够解决,那整个移民问题就可以根本不存在。如果第二个问题(移民融入困难)第一个问题(移民竞争力不足)能解决,那部分南方移民第二代极端化的现象就不会存在。如果这个极端化的问题能解决,恐怖主义自然就可以消弭于无形。 这个路线图真是好美妙。问题是,这三个问题,要如何才可能解决?本人可是才疏学浅,也许看得出问题,确实在无法找到解决问题的可行方法。 最後说个悲观的预言:西方的极端主义恐怖主义问题很可能就是无解,很可能会愈演愈烈。直到有一天,发生比现在的百人级规模还要大得多的恐怖事件,就是911再发甚至频发,或者类似现在的规模但每月甚至每周发生。到那时,西方人可能无法再维持现在的淡定,可能激烈反应。可能做得事情就是要修改一直坚持的某些普世价值了。那可能就是欧洲动乱模式的真正开端了。至于谁将胜出,真是未可逆料。 我实在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危言耸听,实在是不希望自己不幸而言中。让我们一起为西方,为世界祈祷,祈求这个眼下越来越不安定的世界,重新走向安宁。 想想看,如果欧洲和美国都必须划入出国旅行的不安全区域,这个八万里的世界,还有多少地方,我们可以放心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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