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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之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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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爱的却是海, 唯有海能以博大的胸怀容百川而不弃细流, 纳污浊而净化为碧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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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琳像一篇散文一样隽永俊美,姜士安像一部小说一样深沉广袤-也谈现实中 |
| 从自己的天方夜谭里走出来-土堆里的懵懂
山东沂蒙山的老山区里,像每个田间地头疯跑的孩子一样,郭晓冬没拘没束地长大,直到他上到高中一年级,面对33元的学费—对这个家庭来说是一笔巨大开销的时候,他才开始真正面临第一次举重若轻的选择,他主动辍了学。对无语的父母,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反正也考不上大学,不上了。”生长在并不富裕家庭里的孩子,往往过早地承担起强加给自己的、与年纪不相称的责任感,他没觉得委屈。
他跟着村里的人去潍坊城里打工,挖下水道、清理淤泥和垃圾。干了一个月的活儿后没拿到一分钱,紧接着又被拉到崂山参加“引黄济青”工程。白天是挑战身体的极限,12个小时连轴干,挖一个直径二三十米、深百米的井。晚上住在帆布大棚里,热得透不过气,旁边就是垃圾桶。超负荷的体力活儿,天天吃的是茄子和冬瓜,见不到肉。
“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给自己打气,只知道什么是生存和度日,周而复始,没有太多的梦想幻想,就这么生活。”
他没事的时候随身带着竹笛吹,那是他从小跟着乡村艺人学来的技艺;他写日记,记载青涩的成长感受和莫名的惆怅伤感。尽管现在看来有些可笑,然而那时候的迷惘和茫然,却隐隐地说明对未来有了些想法和寄托。
实在干不下去打算回家的时候,他身上只剩下5块钱,向老乡又借了5块钱,好歹凑足了回家的路费。回到家乡,郭晓冬参加村里的宣传队。他和哥哥都喜欢文艺,那是缘自小时候的经历—村村演流动样板戏、放电影的时候,小哥儿俩就在台下跑到后台掀开帘子往里看,被大人赶来赶去。他跟着乡村艺人学二胡、笛子,后来成为宣传队的骨干分子,带着村里的文艺青年吹拉弹唱,一路唱到乡里、县里。那时他几乎是个全才,唱歌、跳舞、主持,并渐渐小有名气。再后来,他竟然因为这些特长被招工到县印刷厂当上了工人,这不啻是天大的喜讯。
“乡下的孩子有他独特的道路,也许从小没有弹钢琴学乐理,可那个天然的环境和氛围给了我深厚的底蕴,那种土壤太深厚了,很多东西潜移默化地渗入我骨髓里,很有力量,浑然天成,让我慢慢寻找自己的方向。”他说。
摸进北京
清洁工、建筑工、雕刻工、邮递员、服务员、跑龙套、当过主持、唱过火锅城、走过穴……这是考上大学之前郭晓冬经历的动荡N部曲。
1992年,他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则北京电影学院举办夏令营的消息,学费500元,来回路费自理。他动心了。然而他当时一个月工资只有几十块钱,不可能再向家里要钱。他突然想起当初进印刷厂时,跟亲戚东借西借凑了1100元的风险抵押金,便背着父母从厂里把这个钱取出来去了北京。这是这么大以来他花的最大一笔“巨款”。
夏令营半个月时间,在电影学院正式学习表演,到北影厂参观,他很新奇,第二年就辞职报考北京电影学院。初试没过,就呆在北京流浪,跑龙套、当群众演员。与之前辗转各个城市打零工干体力活儿相比,这个时候的郭晓冬开始觉得苦了。
“因为人开始有理想了,开始感觉到这个东西与现实生活有落差了。我想挣钱找老师学习,钱挣不到,老师也不可能找到,那时痛苦、迷惘、惆怅,但是必须得生存下去,没有退路了。”最苦的时候,3天吃一袋方便面,住在地下室,直到考上大学以后,才终于从地下搬到地上。
1995年,在北京实在混累了,他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报考电影学院,如果能进三试,说明还有能力,如果不行,就回老家该干嘛干嘛。没想到,这一年给考上了。付出怎样的心血和努力不能量化,他只觉得不可思议:“我一直觉得我跟幸福有很远的距离,跟那些特别好的事情有距离感,但没想到幸福就来了。”
接踵而来的又是钱的问题,1万多元的学费,这对他的家庭来说是个天文数字,银行只给贷款1500元,怕没有能力偿还。又是东凑西凑,好歹凑齐了学费。
在社会上闯荡多年,一旦有了规范的学习机会,郭晓冬特别珍惜:“我花的这些钱来得太不容易,如果不好好学习对不起这个钱,哪天如果我没有去上课就特别自责,甚至觉得自己都没有资格生病请假。”
他对自己的要求无比苛刻。他是班里最后一个用手机的人。曾经也有人说他小气,他心里虽豁达坦荡却不愿接受这个说法,“如果你体会过吃饭都没钱的困境,你就知道想大方却又大方不起来的矛盾。”到最后他只好默不作声。
大学时他也想过接戏挣钱,但那时候比较土气,机会不是很多。毕业以后才知道,曾经有个广告商找班上女生拍广告时,原本不需要男生,班主任非让对方带上他,否则女生全部不让去拍。为此他得到2000元的收入。这种默默给他的帮助让他一辈子难忘。
毕业后他进了八一电影制片厂,这是八一厂这么多年来唯一点名要人的一次。在这块“宝地”里,比同龄人经历要曲折很多的郭晓冬,头一次开始慢慢体会“稳定”这两个字的含义。
《暖》像一道光
2002年,在霍建起的《暖》里饰演男主角时,郭晓冬也未曾想片子能一举夺得东京电影节的金麒麟奖。他只觉得剧本这么好,想好好演戏。“《暖》就像这个名字本身一样,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机会,给我打开了电影的大门。”
之前在霍建起导演的《蓝色爱情》里,他客串过一个小角色。当时霍导对他说:“你太适合拍电影了,将来肯定会立起来的,我们一定要好好合作一把。”两年后的一天,他果然接到霍建起的电话,于是有了这部对他来说“像一道光”似的《暖》。
几部好电影,几次好机会,对一个演员来说已经很值了,可能有的人一辈子都拍不到好电影。就这一点来说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刚毕业时有戏拍就不错了,首先得养活自己,没有想着要挑戏,因为我经济基础太薄弱了,有戏就接,当然实在不想演的也不接,我也是个较劲的人。”
拍《暖》的时候,父亲因心脏病去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父亲是地道的农民,善良得让人心痛,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的人品是郭晓冬最崇拜的。
“我这一辈子当中有一个成长期,就是我父亲去世以后,对生活的思考有了很大的不同。”人是需要成长的,可有时成长的代价也实在很大,可能就是这样,不得不坚强,不得不承担。
他对自己要求很高,他说这是因为责任感有时会让人变得艰难。
在导演霍建起看来,郭晓冬简直是个奇迹:农村的孩子考上清华北大也许并不出乎意料,考到电影学院去学表演就有些稀奇了。至于怎么就创造了这奇迹,恐怕郭晓冬本人也说不大明白。际遇到了,一切便就顺理成章。当不少人总说他幸运而不提他的努力的时候,他也从不拿自己曾经吃苦的经历来示人,他觉得自己就是挺幸运的一个演员。
“经历这么多之后,属于你的就是你的,也变得越来越坦然了,机会也就随之而来了。” 也许是成名来得太晚,他把一切早已经看得豁达。
他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朴实、真诚、细腻。在王海同名小说改编的《大校的女儿》中,他饰演一位从17岁到50岁的军人。当王海接到了制片方没有声音和过多后期处理的小样片,看后的第一感觉是“震撼”!“演一个年龄跨度如此大的角色很不容易,郭晓冬是一个偶像加演技派的好演员,他非常有潜质。”
于是《新结婚时代》她力邀郭晓冬出演男主角何建国,因为拍过几个农村题材的戏,郭晓冬不愿意再重复角色。但看过剧本后,他觉得仿佛是在写自己,他在整部剧里几乎就是本色演出,角色非常靠近自己,他很容易就把自己对婚姻生活的理解融进这个角色中。
王海对郭晓冬《新结婚时代》中的表演评价甚高:“他将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儿子演绎得如此细腻又如此大气、如此深情又如此理性。”
娄烨在找《颐和园》男主角时,看了郭晓冬主演的《暖》,感觉他的气质与表演有着“不可确定”的犹豫不决,这与《颐和园》的男主角十分吻合。娄烨说郭晓冬给人一种不坚定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介于黑色与白色之间的灰色气息,让人猜不透他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此刻,哪怕你与他坐在一起才短短三两个钟头,他身上的阳光和直率扑泻而来,让你很难认同这“灰色”两字;他健谈得根本不用你去暖场引导话题之类;他细心地跟现场每个进出的人打招呼;他还自得其乐地给你唱他的新歌,据说很快他就要准备他的专辑了(这也够快的了)。
“到了我这个年龄,飘飘然谈不上,反而有时会反问自己,真的是这样吗?我确实不会因为
几句赞扬就迷失了自己,或者因为几声尖叫就沉醉其中了,可能这就叫成熟?”
当年参加东京电影节时,他在一篇日记里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方夜谭,这次我是从自己的天方夜谭的男主人公走到了生活中来,走到了东京电影节的红地毯。”回想人生最关键的几步,从老家到县城——考上大学——《暖》——国际电影节……每个人的人生轨迹恐怕都是事先命定的,但是你得努力,同时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他说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人不怕有理想,不怕这个理想有多高多远多大,只要坚持,不过分高估自己,总会成功。
一个30多岁的男人该是什么样子?对于郭晓冬来说,他需要特别清楚自己的事业心,自己想得到什么。“每个人还是要有梦的,电影是我的一个梦想,是永远攀不到顶峰的山。”
当年他就是怀揣着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巨大的电影梦去考电影学院的,这个梦具体怎样描述起来实在太复杂了,简单地说,通往这个梦境的路也许是永无止境的,只有终点才叫作放弃。“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间正道是沧桑”, 在北美正在实现着,圆满着, 抑或调整着, 校正着, 甚至颓废着,放弃着胸中梦想的我们, 是否可以从中感悟到一种寸寸湿润, 丝丝入心的精神元素和久经积淀,不能缺或的文化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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