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亚马逊源头的渔村 因为从库斯科到利马的飞机晚点,直接飞往伊基托斯,在那里吃饭,过夜的的计划落空。秘鲁航空把我们安排到一家他们的订点旅馆,并安排了接送的车辆。在机场大厅里等待良久,终于一切都有了虒芋C我们随两名机场职员,是衣茈鲜的小伙姑娘,穿过夜色中的停车场,找到了等在那里的车子。小伙子和那个司机熟识,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显然是称兄道弟的寒暄了好一会,害的饥肠辘辘的我们在这春寒料峭的半夜有些发抖。这车并不是出租车,估计司机与航空公司的关系也是半公半私。对我们来说, 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误第二天早上七点钟的航班,于是把时间写在纸条上,与司机一再确认。他也不断地说荂Sisi”表示明白。可第二天早上,我们还是没有等到他,不得已叫了一辆一直等在旅馆门口的出租车,赶到机场。可是我们又来早了,在候机厅苦等,完全没有航班的信息。候机厅里没有电子的或其他任何形式的信息发布。航班出发前,不同航空公司的职员,扛一只写有航班号的木牌,到登机门口一站,乘坐那班航班的乘客们于是蜂拥到那个登机口。就像当年县城里的长途汽车站。我因为在抱茪@本“Lonely Planet”恶补伊基托斯和亚马孙源头的功课,倒也没有觉得等待的时间太长。 终于登机了。 飞机很快就飞越安第斯山脉,并降低了高度。我们飞在一片银光闪闪的翠绿上面,阳光下,飞机的影子缓缓滑过这片 边的绿色。绿色的是丛林,沼泽,和铺满水面的植物,闪动在绿色下面的是 数交汇缠绕在一起的河流,湖泊。看不到陆地,看不见道路,看不见任何人的活动和痕迹。 边 际的感觉甚而让人觉得压抑。芛N识里一直期盼水上的船只,而终于意识到这是 望的期盼,也使人产生难以置信的讶异。今天的地球上还有如此荒僻的绿色角落。试想,如果驾船在这望不到尽头的绿色莽苍里弯来弯去的水道,驾船人一定有 穷的耐心和信心。1541年二月, 皮佐罗的弟弟 萨罗。皮佐罗带200多西班牙士兵从安第斯山向东追寻传说中黄金和香料,走到亚马孙河上游的水系, 陆路可走了, 食可吃,牛,马甚而狗也都被杀掉吃光。大部分人也病死了。 萨罗命令他的副手法兰西斯科·德·奥瑞拉纳(Francisco de Orellana)乘船到下游寻找食物。当奥瑞拉纳从沿岸印第安人那里得到食物时,他已经 法逆流回到出发地了。于是他和五十名士兵顺流而下。从地图上看,他们应该是1542年一月在伊基托斯附近进入亚马孙河。一路上,他们袭击劫掠印第安人,取得给养,还以为自己在与希腊神话中独乳的亚马孙女武士作战。亚马孙河就此得名。1542年八月,他们驶过亚马孙河全程,到达大西洋。欧洲因此发现了世界上最大的河流。但是奥瑞拉纳不甘心于没有找到的黄金。数年後,他带300人又来到亚马孙。1546年底病死于寻找主河道的探险途中。此时,他从西班牙带来的300人马也只剩下44名幸存者。这些早期的冒险家,为了一个黄金|,吃了不少常人难以接受的苦头,也毁了别人的家。他们带回的黄金也曾确使西班牙当年在世界上风头 两,今天狶N冰冰地躺在西班牙的大教堂里(托雷多Toledo大教堂里就看到不少),反射暗淡的烛光。当然,这些早期冒险家的活动最终融入社会与文明发展进程。只能祈求我们以及我们的後代,能以少些暴烈的形式和代价,取得社会进展。 论传统利益意识及诉求的差异,始终保持底线,视对手为人类而不是异类。 伊基托斯到了。一条跑道的机场。除了不远的停机坪上两家直升机,跑道上只有我们这一架飞机。几十名乘客从跑道步入机场大楼,冷清的大楼里一下子喧嚣起来。这实在让人觉得诡异。一个人口达五十丌的城市,没有陆路与外界相通,而机场里只有寥寥乘客,那城市是如何生活的呢?燃料,食物,衣物,大概也只能是依赖于河运。从十九世纪晚期,一代代新冒险家来到这里,追逐不同年代的黄金|,橡胶,石油。由此建成了现代城市。可惜, 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一探究竟了。 立博塔德的村长,带荍们的导游和一个驾船人,租了一辆车到机场来接我们了。村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鉹l,穿的满有风度。长西装裤,衬衣。手里拿个大个头的卫星电话。只是有些沉默,也许是因为语言不通。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没有搞清楚他的名字。驾船人更是几 一语。我们的导游赖瑞是个大约三十岁的年轻人。他在一个比立博塔德更偏远的乡村长大。儿时因为一个偶然机遇,来到伊基托斯,读了书,学了英文。一直受雇于立博塔德的这个旅游组合。旅游组合是村里十二户人家共同出钱,买下了村边欧洲人遗弃的一所建诛,在一个不知因什厶原由(好像与传教有关),曾在此地生活过的比利时人的韺U下(主要是对外联系游客),合力办起来的。已经好几年,有一点名气了。村长就是组合的头。今天没有别的客人,他们专程来接我们一家三口。 出了机场,上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车里尽是油迹斑斑的杂物,满是汽油味。显然经常是人货混装。天又湿又热,没有空调。好在玻璃窗也坏了,关不上。一路吹风。村长通过导游告诉我们,他们已经在伊基托斯买了一辆车,下回就可以乘自己的车了。出来机场,上了公路。公路通往一百多公里外亚马孙河上游源头处的港口小镇瑙塔(Nauta)。我们在那里上船去立博塔德。导游说这是这个地区里唯一的公路,建成约两年。路面很不错。路上车很少。路边可以看到一些村落,和庄。说这附近一个最大的庄被一个中国人买去了。也许是要建旅游中心。除了一些像是菜的地块,看不到田地,不知人们以何为生。虽说车不多,路边有一些小方便店,显然是为司机行人服务的。回程的时候,出租车司机在路边停下一招手,店主拿出一袋剥了皮的橙子。司机边开车边吃橙子,省掉剥皮之劳。在这热的人恨不得剥皮的地方,还可以看到一群群穿整齐校服的孩子们,大大小小,满脸是让人 穷回味羡慕的淳朴认真和欣喜。在这个偏远的角落,孩子们心中一顶装满对世界的美好期盼。 瑙塔是大河前最後一站。过了瑙塔,就是滔滔大河,自然保护区和雨林。尽管瑙塔的街道相当宽阔安静,汽车只能停在镇口的路旁。我们换乘三轮摩的,直驶码头。码头前的街道狭小拥挤,因为道路两旁尽是饭摊,菜摊水果摊。长条桌子上摆茪L只巨大的盘子,成堆的米饭和炖鸡,上面盘绕茼邪s的苍蝇,桌子上汤汁四溢。脚边是大堆的西瓜,有的已破。街上弥漫说不清的味道。 一对年轻的金发白人游客坐在热烈的阳光下的桌旁大嚼,男人瘦骨嶙峋的後背上大汗淋漓。瑙塔是这个地区的商业和交通枢纽,所以码头上摊贩众多。大河上下两岸的大姑娘小媳妇买个针头线脑,逛街都要到这里来。以後我们曾看到大河上穿红戴绿的女人们打阳伞,坐在小船上,来往瑙塔。尽管这里的人口密度是每平方公里只有2个人,可因地域辽阔,瑙塔就 可替代地成为商业中心。赖瑞带我们到路旁一家阴═z净的小饭馆,因为只有这里有}水厕所。饭馆里的录音机放腻腻的流行歌曲,里面坐茪@家老小,喝茪@种浑浊的饮料。在他们的注视下,我们轮流用厕所。赖瑞说他们和饭馆安排好,让他们的客人可以用厕所。村长和驾船人都没有来,他们买了一些蔬菜和柴油,搬到船上。等我们走过颤巍巍长长的跳板,从高高的岸上下到水泥码头,再跳到船上,船就出发了。 对我们这几个人来说,船相当大。有五六米长,宽两米左右。顶上有草蓬遮阳,两边有木板座。船一开起来,爽人的河风迎面而来,一扫燥热。瑙塔很快就不见了。只有宽阔的水面,和两岸的丛林。丛林翠绿,看起来像是些低矮连绵的灌木林。可仔细看,知道那是椰子树般高大的密密层层树林。有时可见孤零零的绿树倒在裸露黄色泥土的河滩上。河面太宽了,那些岸边的树显得火柴棍细小。 图1. 船上。村长,赖瑞,驾船人
图2. 岸边的雨林
我们先是行驶在马拉尼翁河里。右手是国家自然保护区。渺 人蝖C大约两小时後,我们到了马拉尼翁与乌卡亚利河的汇合处。这是赖瑞告诉我们的。除了水面更宽,我们看不出差别。赖瑞指前方告诉我们那里就是亚马孙河。然後我们的船逐渐右转,逆流进入乌卡亚利河。河水x涌,非常浑浊。赖瑞一直在给我们讲故事,可是船上挂机的噪音太大,他的故事也听得断断续续的。他说上学的时候,当回到他的村落去看家人,要乘坐一种公交客船。买一张船票,背上干粮和一只吊床。找一角落系上吊床。因为在河上要漂上几天才能到家。赖瑞成长的村落,一定是在一个难以想象的僻静角落。 当水上旅途变得沉闷,我们也都在挂机的单调噪音中昏昏沉沉。忽然间,我们靠近河边,看到了停泊的小木船,更多的木船,然後看到丛林里露出的房顶,立博塔德村到了。船靠上了码头。其实只是一群小船聚集之地。通过木踏板,就是泥泞的河滩。几个光膀子的鉹l围茪@条已经成型的独木船打磨凿刻,旁边还生拣氋漱鶠C大概是用来烤木板或加热涂料。篝火冒荈鞣蝖A在烈日之下显得很惨淡,狺斯M是灼人的热。沿蚨长的一条小路向村子的方向走。小路从齐腰高金黄的草丛中穿过。仔细看看,那不是草,是已经成熟的稻子。稻子长得很密,根部分蘖多,稻杆粗壮,稻穗硕大饱满。这里的稻谷一定高产。稻子长满河滩,完全没有田间管理的迹象,但几乎看不到野草。赖瑞说这里的人们在旱季到来时,把稻种撒到齐腰深的水里,然後就坐等在雨季来临之前收获。河滩在雨季时完全被淹没,村里的人们出家门就上船。靠捕鱼为生。我立刻想到的是,安第斯高原上人们吃的大米,多半就来自这亚马孙盆地。可雨季人们的渔获又如何卖出去呢?这里没有电力供应,没有冷藏设备。鲜鱼又 法远送。 图3. 利伯塔德村口
图4. 村舍 图5. 旅舍 在河滩上泥泞稻地里走了很久。进村前穿过一片小空场,空场的後面就是一排排高脚木屋的民居。村子的尽头有一片高大的木屋。这就是游客的食堂和驻地。我们先到住房放下行李。住房是十几座小木屋,被木栈桥联在一起。屋里的除了两把椅子和床,余下的地方就很小了。床上有蚊帐,床单干净。可能因为地板架离地面,屋里虫蛇之类的小动物不多见。屋里还有个简陋的浴室,可以}╮C在这个又湿又热,每天都要穿长筒雨靴走来走去的地方,能}绝对是个享受。但赖瑞叮嘱我们,千丌不能喝水管里流出来的水。因为那是从後面湖里接来的“黑水”。相对于大河里水,所谓黑水是从水流平静的地方接来相对干净的水。赖瑞说他和村民都喝黑水,给游客喝的是从瑙塔运来的桶装水。已经有过食物中毒经验的我们不敢去尝试那清◥熄瞻禲A只能喝食堂里供应的温吞吞的桶装水。屋子中间吊了个电灯泡。赖瑞告诉我们,每天晚上村里的柴油机发电三小时,那是光明的三小时,以後就靠头灯手电。 村里的发电和其他的公共事务靠村委会经营。当然,自家发电村里是不管的。晚上村里的柴油机停了以後,有的人家里用小柴油机发电,继续看电视,放流行音乐,喝喝啤酒。也许还会跳舞聚会。村里没有医生,但有个像是个小仓库帚漱胶@药房。平时锁门,人们有个头疼脑热,大概找村委会的人来开锁拿药。旅游组合挣了钱,也会拿来补贴药房。重病或受伤的人,至少要送到瑙塔。这里没有电话, 对外的联系要靠卫星电话。村里的秩序有警察维持。一共八个警察,由村里的男人轮流恭禲C 任期三个月。要是有人喝醉酒打了老婆,就要关到监狱里。监狱是个路边的小屋子,光地板,有个半人高的木门,大概为方便人打个招呼,家里人送饭之类。村里有两百人,有许多孩子。我想这里应该有学校,因为以後的几天里,我们在大河不同支流里穿行,只看到零星住户,再没有看到别的村庄。有一天傍晚我们回村的时候,村里的男孩子们正在村前的空场上踢足球。空场两端是木条钉起来白色球门,孩子们穿白色红色的球衣球袜球鞋,在场上跑来跑去。看到这些平时整天赤脚光茪W身的孩子忽然一本正经的踢球,尽管球衣新旧不齐,心里颇有触动。真是些心怀世界的孩子们哪。 午饭时间已过。但食堂还是为我们准备了食物,炸鸡排,一点蔬菜沙拉,面包和果汁。食物粗糙,果汁温吞吞的,有一点奇诡的味道。说是用野果榨出来的。因为没有冰箱,食物只能按每餐的人头准备。面包显然是买来的,大概是觉得游客更习惯面包。饭後,赖瑞和我们讨论时间安排。因为在这里,游览的项目和时间安排是游客自己的选择。不管一组游客是几个人,即使是只有一个人,也会有一个专门制定的导游带领,按照游客的时间安排,去游客希望观览的地方和项目。还真是没有经验过这帚澈搮J。所有的项目都列在白板上。我们的首选是去看王莲,河豚,捕鸟蛛(Tarantula)和树獭(Sloth)。然後是猴子苍鹰鳄鱼。女儿要钓鱼。我对钓鱼没兴趣,因为在我的经验里,除了脑门上被蚊子叮出几个大包外,没有任何收获。事後的遗憾是没有选择去看村民的家。我们的时间紧迫,可是去看村民生活的机会独一 二,非常可惜。赖瑞介绍了他的助手。因为助手完全不说英文,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後来发现,这个助手的主要工作是替我们驾船。因为只有众多的大河支流是雨林中的通途,每天出门就要坐船。此外,这个助手赖瑞在林子里找动物,在我们钓鱼时烧火煮饭炸鱼,绝对是个多面手。 图6。 赖瑞的英俊助手
换上组合为每个游客准备的高统雨靴,我们就出发了。两组游客已经在我们前面跟导游走了,还有的游客留在房里睡觉,大概是天气炎热,要睡个午觉後傍晚出门。我们先去看王莲。船又窄又小,将将容下我们五个人,甚至难以伸直腿。小船在大河里顺流而下,很快转入一个支流。树木茂密,支流入口相当隐蔽。直到眼前,我才看到。河口附近还可以看到人家,孩子们在嬉水,妇女在洗衣物。孩子们非常友好,老远就招手。很遗憾没能给他们带些糖果。这条小河的两岸,相对後来我们去过的其他支流河道,比较开阔,树林比较稀疏。时间不太长,我们就到了看王莲的地方。那是一个非常平静的池塘。好像与河道并不相连。王莲是一种非常较嫩脆弱的植物。它们只能生长在平静的水面,且生命周期很短。小莲禫B出水面,长大,到颓败大约三个月。我们看到莲大部分已经开始颓败。只有极少数新生小莲磼M莲花。水面上躺茪@只孤独的独木舟。远处的池塘边,隐隐看到一户人家,鸡犬可闻。赖瑞说那家人守护者这些王莲。下午的晴空,灼热的阳光遍洒大地。应该是在冬天的我狳处这夏日的下午,让我有些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太听懂赖瑞说的为什厶那户人家要守护这池塘,这王莲。 图7.王莲 我们回到大河上去找河豚。这是一种亚马孙流域特有的粉色河豚(Doughen)。数千米宽的乌卡亚利河依然是浊浪滚滚。近岸处有渔民在下围网捕鱼。远处什厶地方好像在下雨,两道宏大的彩虹横跨河面。河面上还可看到另一只载荋憳 满A大概也在寻找河豚。河面上不时有小鱼飞过,有一条落在我们的船上。然後我们就看到了河豚的背鳍,鲜艳的粉红色在混黄的水中起伏。这里的水不像夏威夷的透明海水,我们也不敢下水追逐它们。只是静静地坐在船上看茈们在夕阳中嘻戏。 图8. 渔夫 图9. 河上 图10. 粉色河豚
晚上我们去看捕鸟蛛。赖瑞带我们穿过村子,向另一头走。每一栋房子里都透出黄色的灯光,人们坐在地板上或门口的木阶上。几个少男少女站在路口灯下,录音机里放茩乐。一出村,立刻漆黑一片,关掉头灯,看不见眼前的手指。黑暗中,头灯是如此刺眼,可也只是勉L照亮脚前的泥泞。赖瑞用一只大号手电带路,带我们走入丛林。穿荞劓A衣,头罩,雨靴,丛林闷热的窒息。赖瑞突然停在一颗大树前,用手轻轻拨动枯黄的树皮,一只像手掌大毛茸茸的捕鸟蛛一动不动地蹲伏在手电的光圈里。赖瑞向前走了几步,在另一颗树上又找到一只体型较小的母蛛。难道这些捕鸟蛛是他圈养的嘛?赖瑞说他有时曾被这些家伙咬过,浑身烧灼,三四个小时内痛不欲生。说话之间,一只飞蛾落在树干上的光圈里,那只捕鸟蛛蹑手蹑脚缓缓的爬动过来,到了离蛾子很近的地方,又不动了。蛾子爬动了一下,一瞬间,捕鸟蛛发动了袭击。就在我们眼前。可在我们看清过程之前,捕鸟蛛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而蛾子在它的身下短暂挣扎,然後被生吞了。 图11. 捕鸟蛛
第二天天亮之前,我们已经来到河边。路上看到一位老渔民在检视船舱里的渔获。大大小小十几条鱼,大的一条有两三尺长,其余的也都有尺八长短。赖瑞说他是钓了一夜的鱼。上了船,水天都是灰蒙蒙的。远处岸边泊茪@条大型游轮。两三点红色绿色的灯光闪荂A看不到走动的人影。水面上如此安静,好像可以听到杯盘细碎的磕击声,甚而闻到咖啡的香味。直到小船驶入之前,我还是没有看到入口。这大河上有多少支流,多少入口。这条支流比较窄,两岸树林看去密不透风。可以听到各种鸟叫,树顶上有鹤岸j型鸟的活动。小船驶过处,不时有大大小小颜色鲜艳的热带鸟,扑棱荅芼H,拖长长的尾巴,顶鲜艳头冠,飞过河面。他们总是出现得非常突然,一瞬即过,又飞入对岸的密林,根本 法用相机追踪。我们是来看猴子的。赖瑞坐在船头,说已经听到了猴子的叫声,并看到树顶上的猴群。他警告我们,如果有猴子跳到怀里,千丌不要试图抓住它,而要尽快把它推出去。搞得我们颇为紧张。可事实上,这一整天,除了看到树顶上窜过的黑影和一两只松鼠猴的屁股,基本上没有看到其他的猴子。猴子以前在动物里见多了,这次不见也罢。找猴子的时候,我们也会不时上岸在林子里走一走。草木繁茂。赖瑞手里举茪@把大砍刀,不时用来开路。有的树上长刺,奇怪的是有的草矰W也长刺。赖瑞特别警告我们,避开在一些小树,绝对不能碰,因为那是火蚂蚁的家。一旦招惹了那些家伙,那我们这一天都不得安生。树林里看不到任何大型陆地动物。兔子,鹿,羊这些北美常见的动物都没有。我问赖瑞为什厶,他爬到一颗大树身上,用砍刀指头顶上一条鲜明的痕迹线,说那是雨季时的水面。那线际离地面足有三米高。显然,在这底Q水淹没的地方,只有树顶上的动物才能生存。 图12. 船头的赖瑞
图13. 长刺的草 图14. 雨季的水线
在这条支流的某个地方,有个大型的游客营地。我们在路上遇到过他们的船。船很大很高,船上一排排的座椅,每一排都坐四五个穿荓洏穻蝒欧美游客,俯视我们可怜的小船。可我也替那些游客可惜,来一趟亚马孙丛林,珗陶Q关在动物笼子里,不能随时随地自由走动。失去了大半的乐趣。我只是羡慕他们船上椅子,有靠背可倚。我们在船上坐一天,腰腿都真的很累。非常想能靠一靠。可是连我的小女儿都没有抱怨,我也只能挺住。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从两岸绵密高大的丛林间射到河上,河面上热了起来。我们的船进入了一个黑水湖,湖边小船上一个黑衣老人一动不动的在垂钓。赖瑞说过了这个湖就没有人蝷F。找了一个阴处,赖瑞的助手上岸去烧饭,我们钓鱼。船上有几根一米来长的树枝,枝头上栓了一米来长的鱼线,鱼线另一头栓了个鱼钩。赖瑞用他的大砍刀把牛肉切成小块,挂在鱼钩上。我们每人拿了一只鱼杆,让鱼钩沉到水里。只几分钟,水面平静就被打破了。鱼线不断地被拽入水中。拉起来一看,只余空钩。也有贪吃的鱼被拉上来。于是把鱼按在船底板上,小心翼翼把鱼钩摘下来,因为鱼嘴里满是利齿。都是巴掌大的食人鱼(Piranha)。上钩的速度太快,赖瑞根本忙不过来,我只能放下鱼竿,也去韺U摘鱼,换鱼食。女儿兴奋地站了起来,笑茈s茩n我们摘鱼换食。大部分鱼被扔回河里,留下几条尝鲜。 图15. 食人鱼的利齿
最後一天的早上,赖瑞领我们去看树獭。出乎意料,我们没有上船。而是直接走到屋子後面的丛林。没想到这个离我们的屋子只有十分钟的地方也满是高大绵密的树木,不见天日,也是闷热难耐。没有赖瑞领路,我们走不进去,进去了也出不来。走了大约十几分钟,赖瑞说他听到了树獭在树顶活动的声音。我有点怀疑,因为我们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动静。赖瑞要我们在原地不动,等他去找。我还是没有信心。树顶很高,仰头也看不清,且树木顶部几乎都联在一起。在明亮天光的背景下,看到的只是黑乎乎的一团。又过了十几分钟,也许更长的时间,赖瑞回来了,还扛了一段树枝。一只树獭紧紧地抓茈L肩头的树枝。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赖瑞把树枝插在地上,树獭一手抓树枝转来转去,另一只手挥来挥去,好像在表示它的不满。可女儿很开心,在赖瑞的鼓励下,抱树獭合影。後来根照片辨认,这是一只三趾褐喉树獭。在这一带比较常见。照完相,把它放回树上,它立刻爬了上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一点也不像它在DMV里的那些同事。 图16.生气的树獭
从林子里出来,我们扛上行李上了船,又一次来到瑙塔。还是那条狭窄的码头街,还是那个播放茞腻音乐的饭馆。换上出租汽车,一路飚到伊基托斯机场。一步步回到有冰箱,冰激凌,咖啡的现代文明社会,人觉得开始放松了。飞机来了,一个白肤金发,衣蚨諨P,踩拣疙翽c的年轻女人出现在柜台前,登记旅客。显然,秘鲁是一个社会阶层分明的社会,在机场的工作人员中, 看到的都是高大的白人,看不到深肤色体型矮小的原著民。 到了利马,又是长时间的等待。四个小时的晚点之後,终于排队登机了。不知何故,登机前有经历了第二次安检。午夜以後,终于起飞了。又是帅哥美女的乘务员,又是精致的刀叉瓷器。早上九点,到了纽约。又一次错失衔接的航班。当一切都终于安排好,在一个角落里坐下来,吃点东西喝点水放松一下的时候,看到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新闻:巴黎音乐会恐袭。我想到那个渔村静静的早晨,那个检视渔获的渔民,那些嬉水的孩子们。他们还不会听到这帚渔灡均C那个他们的世界,这个我们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