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王爺年畫 一到臘月的農村集市,叫“年集”。小時候趕年集,目標就是畫攤,畫攤上不只有戲曲年畫,還有關爺、菩薩、門神、灶王。唯獨灶王爺,人們議論紛紛,挑挑揀揀。 “幾口人的灶王爺?” “二十二口的。” “不對,這不明明是二十口。” “你仔細瞅瞅,這雞這狗不算是兩口。” 買灶王爺有這講究,是圖個吉祥,盼個人丁興旺。 灶王爺的神位,比土地爺還低一個檔次,連個廟兒都沒有,只能寓居在農戶的灶屋裡,按現在的說法是不脫產幹部。正惟如此,也不必官樣排場,可以拉家帶口,不僅老婆孩子,還有雞狗。辦事人員可多可少,而雞狗不可或缺。“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巔”。據說文藝復興時期的西方藝術家的最大功績是把“神”還原成了“人”,其實在我們的民間藝人的筆下,灶王爺早就大食人間煙火了。 農村的灶屋,煙熏火燎,牆上烏黑,唯獨灶火門上方的灶王爺灶王奶奶的兩個白臉特別搶眼,圍着鍋台吃飯時,我瞅他,他瞅我。 灶王爺神小能量大,可通天。“臘月二十三,灶王爺上天”,上天幹什麼?向老天爺直接打小報告去,述說這一家人在過去的一年裡幹了哪些好事和不好事。人們倒也不怕,幾塊麥芽糖就滿可對付得了。送灶王爺上天時,邊念念有詞:“多說好的,少說壞的。”邊把麥芽糖往灶王爺嘴上狠勁地抹。我問大人們:“這是幹啥哩?”大人們說:“粘住灶王爺的嘴,不讓他去天上亂說去。” 這不是捉弄灶王爺,還有更甚的哩,有出戲劇叫《打灶王》,一田姓婦女,吵鬧分家,遷怒於“一家之主”,還打罵灶王哩。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在家鄉的年集上又見到了久違了的灶王爺,花一元錢買了這“出土文物”。每逢春節,總要倒騰出來貼到牆上,我瞅他,他瞅我,心想,這才像是過年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