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樑把车停在院外,随父母走进客厅,父亲一屁股坐到单人沙发上,拿起遥控开电视,看“春晚”的重播。母亲满脸喜庆,拉着国樑坐到桌子边上,抓起一把瓜子放到他面前,自己再抓一把慢慢地磕起来。吃过早餐,母亲就催着父亲和国樑陪她一起去给亲戚朋友们拜年,从乡里到县里,最后还去了邻市的二姨家。在二姨家吃了午饭才转回来,已经是下午。母亲一路上喜滋滋地说,幸亏有自家的车子,要不然几天也走不完这些个亲戚。每次母亲这样说,父亲就翻白眼,一脸的不屑,母亲也不理他,反而说得更起劲。国樑见惯父母之间的耍花枪,总是微微一笑,埋头开车。国樑像大部分年轻人一样,对于拜年这种旧习俗并不热衷,但是他知道母亲喜欢籍着这样的机会明里暗里向亲朋好友夸耀自己的儿子。为了让母亲开心,他愿意像小时候拉着妈妈的衣襟,在过年的时候到处串门。母亲完全有理由感到骄傲,国樑从乡里到县里,一直都是优等生,然后考进了省上的大学,毕业以后还在旱涝保收的事业单位找到了一份工作。让国樑难堪的是,几乎每位见面的长辈都会问到他的“个人问题”,时刻提醒他已经是个“大龄青年”。国樑本来不把单身当回事,可是吃年夜饭的时候,大嫂提起的话头,却触动了他深埋心底的旧患,这几天一直在发酵,带来一阵阵的痛。为了不影响家里的节日气氛,他只好竭力把自己这种不协调的情绪掩埋。 母亲边嗑瓜子边看电视,嘴里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国樑说着话,一会儿工夫,桌面上就出现一座瓜子壳堆起的小山。母亲感觉到国樑的情绪不高,以为他开车累了,叫他进屋睡一会,国樑说不累,只是想出去找找同学。母亲说大白天在家里呆着是没意思,出去转转也好,国樑跟父亲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这几年龙乡的经济发展势头很猛,龙乡大道上车辆增加了许多,过了中心区段,车子的数量才少了。国樑轻踩一脚油门,引擎低吼一声,车子向前一窜,欢快地跑了起来。过去一年,龙乡的中心地段变化不大,近郊却多了不少大型的楼盘。不知不觉间,车子驶进了县城的地界,随着路标的指引,国樑把车开到了“龙湖华庭”的大门外。这是前几年县里引以为傲的一个房产项目,在龙湖周边兴建的这个小区包括了两幢20层高的住宅楼和 28 栋别墅。小区有很气派的大拱顶,保安也很严密。拱顶之下的进出车道都设有电动升降栏杆,住户车辆凭卡进出,外来车辆要在保安亭登记。车道两边各有供步行者使用的雕花小铁门,凭密码开门。国樑把车子停在离大门不远的路边,呆呆地望着大拱顶之下进进出出的人,希望能看到高丽丽的身影。虽然知道机会率很低,他还是心存侥幸地等待着。 高丽丽是国樑的忌讳,家里人都清楚。大嫂从外地嫁过来,不知道个中原委,所以才会在吃年夜饭的时候把关于高丽丽的事当八卦来讲。大嫂刚一提起话头,就被大哥叉开了,大嫂拿眼睃了一遍大家,心里有点明白,也适时地住了口。高丽丽也是龙乡人,小学和国樑是同班同学,后来随父母搬到县城住。国樑到县里念中学,两人又被编在一个班,从小培养起来的友谊得到了延续。高丽丽人长得漂亮又活泼,而且能歌善舞,是学校文工团的主要演员之一。国樑能编会写,两人常常一起搞创作,感情越来越好。高三上学期开学没多久,高丽丽忽然退了学,国樑去她家找了解情况,见到她的父亲卧病在床,高妈妈要日夜看顾,工作也辞了。高妈妈说丽丽去了东莞打工,给国樑留下了一句话,叫国樑忘了她。国樑回家之后大病一场,病好之后连学校也不愿去,爸爸妈妈天天苦劝,在外地工作的大哥也请假回家开导他。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消沉,国樑终于重新振作,回到了校园并更加刻苦的学习。 这些年高丽丽很少回家,关于她的传言很多,有人说在东莞的洗浴中心见过她,也有人说她在夜总会坐台。前年听说她嫁了一个煤老板,还在“龙湖华庭”买了一幢别墅,把父母接到那里住。可是,过年之前又有传闻说她丈夫的矿场发生了矿难,她的丈夫走了路。由于家里人绝口不提高丽丽,所有关于她的信息都是国樑的同学和朋友所提供。国樑希望能在这个时间和丽丽见上一面,至于为什么,他自己心里也不清楚。 by 蜂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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