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道德经》第17章 太上,下知有之 (帝王篇之一) 太上,下知有之; 其次,亲而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主旨:上一章由“公乃王”点题,接下来的十七,十八,十九,二十章都是在讲君王的为政之道,中心意思就是君王治理结果的好与差,与他跟道的远近直接相关。 离道愈近,进道愈深,国家治理的愈好,君王也最省力;相反的话,国家愈乱,君王到处救火,甚至江山难保。 毕竟君王因素对一个社会的影响很大,所以许多经典都是用很大的篇幅讲君王的为政之道,有人说《道德经》是一部帝王之书也是这个原因。 横看犹太版道德经这个传播更广泛的经典,也是用了很大的篇幅讲君王为政之道,既有正面的如大卫,所罗门,也有反面的如亚兰,耶罗波安等。以色列以外的亚述,波斯等王的成败也写了不少,原因结果交代得比较清楚,历史事件考证相对较容易,应是各国为王的必读之书。相比较,许多的鸡汤快餐型为政治之书,与犹太版的道德经不可同日而语。 十七章的主线是,从君王的有道降为失道而后德,而后仁,其次再降为失仁而后义;直到天下'道德仁义'盡失之后,而以礼文饰太平的光景。 太上,下知有之; 最成功的君王百姓仅仅知道有此人而已。他在道的层面。因为这样的君王进道最深,凡事依道而行。他们已经在百姓的灵魂深度做足了工作。在百姓的不满,在起心动念之前做工作。他们以身作则,信仰上紧紧盯住大道,持守圣洁。大道有能力帮助他在人灵魂层次上去除人的欲望---就是原罪。这个原罪的相当于中国文化中阴阳五行中的阴五行,包括贪欲,情欲,恋物,羡慕嫉妒与憎恨刑杀。 这样的百姓他几乎不需要费心管理,自有属灵的道在百姓心中引导。君王只需要紧盯大道,持守圣洁,持守公义,百姓上行下效,天下也就无为而治了。 太上中稍低一点的也会在“不尚贤,不贵难得之货,不见可欲”的层次上处理完问题,行为上让人看不出有为。 太上层次的君王基本上除了祭天,守洁,进道之外没有什么政事可处理。多为把关国家及高层管理团队的心在不在道上。这样的国度中,他的下层机构也依道而完善,有点事情也达不到君王。 太上作到了:“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 这就是太上:无名、无誉,无英武称号。 其次,亲而誉之; 比太上低一个档次的君王,百姓对他亲近,赞誉。 在道之下的级别。这个层次的君王离道稍微远一点,没能在灵魂层次上处理好问题,社会稍有波动。但他的行为上还是依道而行,关注弱势,实行公义,平抑社会。 因为他有形的作为,使他的慈爱和公义彰显,得到百姓赞誉爱戴是必然的。有形才能被百姓看见。 有的君王喜欢这样,他觉得这样才算尽职尽责。 对大道而言,他的信靠信心不足够深,不敢完全放手。 对自我而言,心中那个我没有被“致虚极” 给完全虚掉,还有名利之心。 对百姓而言,心中有低度的贪欲,情欲等阴五行级别原罪。但程度较低,大多存在心里,外在行为少见。有少量的违法犯罪。社会基本稳定。 其次,畏之; 比“亲而誉之”更低的是百姓害怕他。在失道,失德,失仁之后,进入“义”的层次,这个层次道很弱,施仁救急也无法控制社会的动荡。欲望在人心中为大,在社会上有不少违法犯罪行为,想消停一下也办不到。不得不举起“公义”这个法律的大旗来平易社会。 这个层次就是不能够在“心”的层次上施治,只能对欲望催生的不良行为进行整治。治得了行为,却无法改善人内在的欲望。所以关了,罚了,还会再犯。 特点是君王辛苦,疲于救火补漏。百姓心中的欲望燃烧,贪婪的内心永不满足,也就不会爱戴与赞誉。 剩下的仅是害怕你手中“公义”之剑,行为有所收敛而已。 法律法制的实施是在行为阶段,离灵魂实质遥远。也达不到“不尚贤,不贵难得之货,不见可欲”---有形无形交汇的层次。人心中的原罪---“欲望”这个魔鬼已经不仅仅停留在恶劣的形而上阶段,而是转化成危害社会的具体行为。这个级别的君王的目光也达不到形而上的层次,只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借一个笑话比喻法制:一个人被箭射伤,外科医生不是把箭头拔出来施治,而是把外边的部分锯断了事。 法制也是这样,是下游处理问题,是下策。法制不能做强国之本,但法律作为维持公平正义的工具,仍然是不可少的 。 其次,侮之。 道德仁义尽失,进入以礼来文饰化妆的阶段,连最后一个行公义的底线也没有了。百姓憎恨侮骂他们。 “失义而后礼”,'义' 就是行公义。相当于法律公正,有法必依的层次。是一个社会的最后一道防线 。一旦出现法律失去公正,有法不依,执法不严的法治瘫痪状态,社会将迅速恶化。社会动荡严重,人心欲望如虎,危法犯罪普遍。在位的君王也是回天乏力,实在没有办法,就实施出了没有什么约束力的'文明规条'---礼,来文饰社会。仅对简单的行为表现进行褒贬,远未及人心。有人嗤之以鼻,有人趁机沽名钓誉。到了这一步,老子说:“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 看中国2000多年历史,几个大治年代,也叫盛世,背后都有道的影子 ;而儒家的礼教,尚无一成功案例。孔子在时没有成功,他之后的2000多年也没有。 因为孔子代表的儒家是形而下的“人”的哲学,众人多多少少都会明白一些,所以接受度较高。而老子的教导来自上天,灵魂被提到天上可以明白,在地上基本不能正确解读。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因为君王对道的信心不足,因为人的小信与不信,导致了与道的关系渐远,才有了“侮之,畏之”的结果。 人与道关系的远近,“信”是核心。信他,接受他的教导,你就进道越深,道也为你成就。 人的不信,甚至认为道是子虚乌有的不存在,那么道也不会为你开门,你就与道没有任何关系。 另一种解释是:因为君王的无信,不够信实,所以导致了天下百姓对他的不信任。这也对,但重点应当是君王与道的关系,而君王与百姓的关系在其次。“惚兮恍兮,其中有信”,信是道的一个重要特性。道创造生养着天地万物,道有能力去守信。君王不能得到道的支持,他即使想守信,怕也办不到。君王要先有道,才能有信。 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概括太上级别的君王,静如湖水,寡言少施,社会有序,鲜有新的政令。 百姓安居乐业,事情办得好,办得顺,就说:这是我自己做到的,我没有靠谁。 百姓不会去追溯君王在极上游所做的努力,是不见于行为的信仰文化,是形而上层次。这是大部分人的自然表现。正如你我很少去感谢,很少去想'风调雨顺,蓝天白云'背后的道之关爱。 --- 每一片云的来临,有道的旨意。 --- 每一丝风的拂面,有道的关爱。 总结:太上,在灵魂级别处理问题,紧盯大道,持守圣洁。其次,失道而降为德与仁,要行为配合才能较好施治。再次,失道,失德,失仁而降为义,要藉法制这面大旗来施治。最后一个是“道德仁义”尽失之后,就落到了只好用“礼”来文饰社会的不治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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