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波斯菊時,尚年幼。從廣袤的華北平原隨父母來到塞外的工人村。 工人村的最東頭,當時住着護厂部隊,有20多棟平房充當臨時營房。 既是營房,就有美化,房前就建了一個個小花壇。波斯菊就種在花壇里。 我家就住在營房旁邊。一日跑到花壇前,就見到了隨風搖曳的枝條上開着的粉色波斯菊。 我呆住了,仰頭望着晴空下的花朵,心中似有聲音在吶喊,怎麼,怎麼,怎麼可以這麼好看?!那嬌艷的花朵在婀娜的枝條上隨風搖啊搖,我的小心臟也跟着心蕩神馳。 從此,花壇成了我每天要朝拜的地方,我仔細地看着淡粉、深粉、白色的花朵,端詳那細細弱弱的綠葉,觀察甚至還品嘗了結出的黑色針一般的果實。 波斯菊在我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無可言喻的美麗印記。 過了兩年,部隊走了,營房改回了宿舍,陸續有人家搬來,花壇撤除,波斯菊沒有了。
那竟是我與波斯菊的長別。 當年,我上了學,一年級a、o、e、i、u、ü,bpmf、dtnl之後,是日月水火山石田土,一棵樹、兩朵花、三串葡萄四個梨……,之後,哦,最後,是一篇課文:《公園裡的花不能摘》,課文是:秋天來了,弟弟和姐姐上公園。公園裡的花開了,有紅的、有白的,還有……,我眼前開滿了朵朵的波斯菊…… 光陰荏苒,我從一年級而六年級,經歷了文革開始和從北方到南方的遷移,又中學畢業當了知青、調回廠里當工人、上大學、從軍及轉業、工作,倏忽幾十年過去,人到過東西南北數地,也曾見春蘭秋菊、玫瑰牡丹萬花燦爛,但許是緣分未到,雖夢牽魂繞,卻再未曾與波斯菊謀面,以致有時懷疑,幼時記憶是否有誤。 不期然的邂逅發生在近40年後在異國的一次假日出遊。 那是一個度假勝地,遊玩間,毫無預兆,驀地,就有一片波斯菊俏生生立在路邊! 還是婀娜的身姿,還是嬌艷的花朵,不,更為嬌艷的花朵,而且還有變種。它們自在地恣意地綻放着。 我呆立原地數秒,心旌神搖,心中萬千感慨一起湧出,回神時竟覺雙眼發潮。 此時手中的相機便是最便捷的器具,上下左右,遠景特寫,足足拍了半小時,聞得呼喚聲,卻捨不得離去,一步三回頭。 自此便一發不可收。但聞哪裡有成片的波斯菊,便欲走訪,為此上過牧場、去過公園、走過河邊,但見其影無不流連。 幼時在我心中刻下了無可替代的美,波斯菊,是我一生最愛最難忘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