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铁狮子的“至道无难,惟嫌拣择----话说张爱玲与胡兰成” 一文,认真读了两遍。铁狮子书读得透彻, 人也看的明白。 张爱玲与胡兰成之间的卿卿我我, 爱恨情仇, 铁狮子比张爱玲本人还要明白一些。 恋爱中的女人容易糊涂, 才高如张爱玲者也难以免俗。 在“佛是一枝花”中, 胡兰成颠来倒去反复说的两句话,“至道无难,惟嫌拣择”是禅宗名句, 颇能反应禅宗的思想。传说禅宗是一个叫达摩的老头从印度带到中国来的, 这个说法,我从来也没相信过。 禅宗是儒释道三教合一的产物, 是中国化的佛学, 哲学化的宗教。 其中有些直接来自道家的思想, 甚至连改头换面的程序都免了。 “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来自禅宗经典《信心铭》, 下面的两句是“但莫憎爱,洞然明白”。 这十六个字合起来读就很容易懂了, 意即区别善恶是非等的观念是理解大道的障碍, 没有了这些先入的观念, 就可以“洞然明白”了。 更古老的老子《道德经》有类似的说法“世人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译:世上的人都知道美是美的,那丑就自然存在了,世人都知道善是善的,那不善就相对产生了。)胡张交往虽然为人瞩目, 其实只有短短的三年, 胡的人生中还有数位别的女子。 除了铁狮子文中提到的几位, 晚年的妻子是佘爱真, 一个汉奸的遗孀。于张爱玲, 胡是刻骨铭心的一段情。 于胡兰成, 张只是数人中的一个。 感情一如世界总是很不公平。如果除去政治经历, 胡兰成和徐志摩很相似, 都是才华横溢, 风流倜傥而又有些文人无行。轻轻易易招女人爱, 也随随便便地爱了女人们, 有人说他们滥情而又真情, 是有些美化了。 “佛是一枝花”是胡兰成晚年的作品, 出版的时候胡大约有七十岁了。“至道无难,惟嫌拣择” 这种无是无非, 一切皆空的话出自一个老人之口, 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呢?是含糊的借口, 些许的留恋, 似隐似现的悔意, 还是一声叹息呢? 也许都不是, 也许都有一些。
附: 铁狮子《至道无难,惟嫌拣择----话说张爱玲与胡兰成》
看老本回顾张爱玲论述的跟贴时正好有朋友在-----“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看罢我们感叹张爱玲的才华。接着我说到“胡兰成实在是配不上张爱玲,要是没有张爱玲谁会知道还有个胡兰成啊”。朋友不太认同,说胡兰成是很有才华很有学问的,不然张爱玲也不会看上他,也不会屈尊地说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我说:“我觉得张爱玲说这话不是为了胡的才华和学问,而是为了爱。她那时在恋爱,一个人如果在爱情面前还要端着架子,那还是恋爱吗?那是自恋!她的那句话给我的感觉是----零落成泥碾作尘,依旧香如故。这份“一片冰心在玉壶”的表白,一点不跌份,这正表明了她是浪漫至极,纯情至极。在这点上胡兰成就不配”。在写【我看《色戒》】前,我对张爱玲与胡兰成的那段感情纠葛只是在不经意中听过一耳朵,而具体到胡兰成这个人几乎一无所知。后来翻看了点东西后对胡兰成这个二流文人很是看不上眼。什么是翩翩佳公子? 当然是才情兼备之好男儿!在1943年,要论才,世人公认张爱玲大过胡兰成,那时23岁的张已经是知名作家了。而胡兰成早年事业不振,为混个一官半职竟去了伪政府谋差(那时伪政府空职多多无人问津)。当然胡兰成也还是有些才的,不然也不会吸引住张爱玲。可是他那一拨儿的二流学者多了去了,又有谁让世人知道至今了呢?胡兰成后期在日、台的发展大大借助于张爱玲的声望,特别是他那本《今生今世》,以张爱玲的名气想不成为该书卖点都难。再来论情。胡兰成自幼家贫,读书谋仕自是艰辛。他经历了借贷葬发妻玉凤之磨难后变得薄情寡义,他回忆说:“我对于怎样天崩地裂的灾难,与人世的割恩难爱,要我流一滴眼泪,总也不能了。我是幼年时的啼哭,都已还给了母亲,成年的号泣,都已还给了玉凤,此心已回到了如天地之不仁”。他的那个所谓的“天地之不仁”我以为就是个幌子,私底下非儒非道的很是虚伪与自私。1944年初,在南京的胡兰成读了张爱玲的小说后对寄期刊的友人说他很想结识张爱玲,而友人回信讲该作者一贯不见读者。一个月后他回上海便要了张爱玲地址自己寻了去,张果然是不见,他便留下个条子和地址电话后离去。张看了条子的署名想起来曾为某些被汪精卫关押的人请过愿,其中便有胡兰成,于是第二天打电话过去说要见面。这一见便是5个多小时,谈到后来熟络到胡兰成已经可以开口问询张爱玲月收稿费多少的程度。并且,在胡兰成送张爱玲到弄堂口并肩走着时忽然说:“你的身材这样高,这怎么可以?”这句话的潜台词乃是从男女般配与否的角度来说事儿了。胡兰成与女子套瓷的本事由此可见一斑。次日胡兰成回访张爱玲。在《今生今世》中他回忆说,她房里华贵到竟使他不安。胡兰成还形容说,三国时刘备进孙夫人的房间就有这样的感觉。也难怪,尽管张爱玲在其父母的羽翼下生活有些坎坷,但是无论怎么说她也是李鸿章的曾外孙女,骨子里的贵族气是与生俱来的。他们结识后胡兰成每月从南京回上海来住七、八天,每次到了上海便径直赶去看望张爱玲,然后两人即每天在一起喁喁私语。1944年8月,胡兰成第二任妻子提出了离婚,这样他们的恋爱关系顺势上升为了婚姻关系,此时胡兰成38岁,张爱玲24岁。1944年11月胡兰成去湖北接编《大楚报》,在那很快认识了17岁的护士周小姐。因为周的母亲是妾,所以不能让女儿也为妾,胡兰成便与周小姐结了他的第四次婚。次年3月胡兰成从武汉回到上海才将与小周的事情告之张爱玲。胡兰成在上海住到5月 又返回武汉。1945年8月日本投降,胡兰成化名张嘉仪逃往浙江诸暨斯家。胡兰成年轻时曾在斯家客居一年,斯家的儿子是胡兰成高中同窗。此次逢难胡兰成再到斯家时同窗之父已逝,家中只有斯母与庶母持家度日。乱世中斯家人安排胡兰成去庶母范秀美温州娘家避难,并由范秀美相送。在路上,胡兰成与大他两岁的这个斯家姨太成双,待到了温州他们也就家里邻间地以夫妻相称了。而此时的张爱玲又一次被蒙在鼓里。她即便知晓了小周之事,仍在胡兰成落难之时寄钱去温州在道义上接济他,而胡兰成也就那样不吭不声地收受了。日降半年后,在1946年1月张爱玲去温州探望胡兰成并想捋顺两人关系时方知晓了他的这个第五次婚姻。1947年6月张爱玲给胡兰成发出了诀别信:“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这次的决心,是我经过一年半长时间考虑的。彼惟时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随信张爱玲还附上了自己的一张30万元稿费。 所有这一切张爱玲没有留下只言片字,都是胡兰成《今生今世》里的题材。继斯家姨太范秀美后,胡兰成又津津乐道地写下三人,一位日本女,一位歌女,一位黑帮老大的遗孀。有人说胡兰成滥情,我觉得用他自己的话说更贴切,“我与女人,与其说是爱,毋宁说是知”。张爱玲也是说他是“懂得”我的。懂得什么?懂得如何不用情便可取得女人心,他是奔着知心大哥这个角色去的。爱就是爱,它是发自本心的东西。什么是“知”?什么是“懂”?那都是揣摩出来的东西。由此可见胡兰成是个没有真情之人,所以我说他不是个翩翩佳公子! 张爱玲廿二、三岁时起,已经写出了几篇很具特色的爱情小说,做派上也很是风口浪尖上的与众不同,但是骨子里还是个满怀浪漫与理想的纯情少女,这一点在1944年4月她写的那篇散文《爱》中表露无遗。爱是什么?爱是对异性的美好期待、美好感觉与美好怀念------“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噢,你也在这里?”张爱玲与胡兰成相遇之初感觉也是十分美好的,不然她也不会与他成婚。可惜走到后来胡兰成连声“噢,你也在这里?”的话都未能给张爱玲留下。真是人生若能“只如初见”该多好啊!年初翻看胡兰成的《禅是一枝花》,在第二则《赵州至道无难》中他翻过来掉过去地单说“至道无难,惟嫌拣择”中的后半句“惟嫌拣择”,还说惟有拣择才生了是非,而他“就是爱的这是非之境”。讲毕五种拣择后笔锋一转写到 “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他与之性命相知的是黛玉,但是晴雯呢?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假使要在二人之间取一舍一。晴雯是丫头,哪里说得到这话,然而假使要为黛玉的缘故去了晴雯,宝玉如何能够?除非是天意。便是薛宝钗,宝玉亦不能够因为黛玉而疏远她。连袭人,宝玉亦不能割舍她的。宝玉后来是为父母给她拣择了宝钗为妻,黛玉死,他出家,但是翻过来,总不能想象他与黛玉结了婚来开始新生活以后宝钗等都成了外人…….所以虽黛玉每每想到终身大事上头,宝玉则是不能想,因为他不能想到要在黛玉和宝钗二人中拣择。宝玉只顾照现在这样下去,到他死了化为飞灰,化的只是一股气,无影无踪,其时他人如何他亦不知。他是以不解决为答案。至于金钏儿、晴雯的死,黛玉的死,宝玉的出家,袭人的改节,那些都是宝玉的母亲王夫人所为,然而那亦是天意。有着个天意就可豁然,所以红楼梦不比西洋的悲剧。宝玉的是无成与毁,似悲似喜。”写到这我也懒得写了,胡兰成生生把自己弄成了个假宝玉。傻不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