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潜战(10) 深山兰注:此章描写盟国个德国在反潜技术上的较量。篇幅较长,我断为两部分,贴出。 第九章 格但斯克的第五号船台1943年9月-1944年5月 在潜艇战上很明显的不景气现象,是由于敌方的一项技术发明而引起的。我们正在努力改变这种状况。我们坚信,一定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获得成功。 敌人在反潜方面已经获得胜利。我们一定要赶上敌人。我用第一流潜艇对丘吉尔作战的日子一定会到来。1943年的挫折并没有打垮我们的潜艇部队,它反而更强大了。1944年将是胜利而艰苦的一年,我们一定要用一种新式武器摧毁英国的运输线。 在1943年的春季和夏季,同盟国的反潜兵力确实得到了巨大的胜利。从5 月份的第三个星期到9 月中旬,在重要的北大西洋运输线上没有因德国潜艇的攻击而损失过一艘商船。邓尼茨元帅也承认这点,因此派出潜艇进入大西洋,以求改变这种局面。他确信,即将到来的狼群与护航运输队的搏斗将会使同盟国承认,他们虽然可以取得一次战斗的胜利,显然还没有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在8 月的最后几天和9 月的第一个星期里,22艘潜艇和1 艘潜水油船从比斯开湾的法国各港口驶出,接着又有6 艘潜艇从挪威和德国的各基地出航。这些潜艇全都刚刚改装完备:指挥室的装甲加厚了;增设了四联装的20毫米机关炮,以便抵抗飞机的攻击,每艘艇都携带有2 个新式的“鹪鹩”音响自导鱼雷用于攻击护航军舰;而且每艘艇上还都装上了完全不辐射电磁波的新式“W ·安茨”搜索接收机( 虽然有没有都一样) 。邓尼茨对他的水兵说:“打一场胜仗所需要的一切都具备了。” 起初,这22艘驶离比斯开湾的德国潜艇紧靠着西班牙海岸航行,只在夜间上浮很短的时间,极力避免被搜索飞机发现。邓尼茨相信,最近未受到攻击是由于没有了“梅托克斯”辐射波,因此他的得意洋洋是可以理解的。9 月3 日,邓尼茨注意到敌人仍然在“疯狂地搜索”。次日,他收到了一份报告,又引起他过去的疑虑。一艘潜艇报告说,在夜间受到一架带有利式探照灯的飞机的攻击,而“W ·安茨”接收机却未发出警报。这位德国海军总司令认为这份报告还不够充分,他慎重地说:“只有做进一步的观察才能断定这只是一次偶然的情况,还是飞机在使用厘米波雷达……”后来,当U-669 潜艇( 艇长克尔) 于9 月7 日凌晨在西班牙海岸附近遭到类似的夜间突然攻击时,才证实了这一点。然而,邓尼茨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前已经得知,另外的27艘潜艇已通过空中反潜巡逻的拦截,成功地进入了大西洋。 德国人意外地没有费多大劲就跨过了第一道障碍。剩下的就看潜艇能不能用新式的自导鱼雷在攻击护航军舰时获得胜利了。9 月16日晚上“拉顿”艇群已经在中大西洋进入阵位,20艘潜艇排成从前那样的一条南北走向的巡逻线横跨护航运输队的航线。邓尼茨回忆起了从前打胜仗的好日子,给他的水兵拍去一份振奋人心的电报: 元首在注视着你们的每一步战斗。 猛打。穷追。击沉。 9 月18日下午,两支西行的护航运输队,即ONS18 慢速护航运输队和它后面大约120 海里的ON202 快速护航运输队,已经驶近了德国潜艇集结的地域。第一支护航运输队中有一艘“麦卡尔平帝国”号商船航空母舰,它是当时仅有的三艘这类船只中的一艘。战斗开始时,围绕着慢速护航运输队发生了一些双方都无损失的小冲突。次日,即9 月19日,同盟国旗开得胜。新近改装的加拿大第10中队的一架“解放者”式超远程飞机从纽芬兰起飞,在ON202 护航运输队以北击沉了U-341 潜艇( 艇长埃普) 。 就在同时,德国潜艇也发现并跟踪了ON202 快速护航运输队。20日晨,战斗开始了。第一艘被德国神秘的新式自导鱼雷击中的是英国护卫舰“拉根”号。当它驶出队列对一艘跟踪的潜艇进行高频无线电测位时,一条“鹪鹩”自导鱼雷打进了它的轮机舱、炸断了船尾,并炸死29名水兵。U-238 潜艇艇长黑普海军上尉充分地利用了这场大混乱,成功地突破了护航防御,用鱼雷击沉了两艘商船。 与此同时,U-338 潜艇发现了护航运输队,它发报说:“我正在水面上,准备攻击。”这艘潜艇的艇长是曼弗雷德·金策尔海军上尉,他就是前一年3 月份在与SC122 护航运输队作战中驾驶潜艇与巡逻飞机英勇周旋的那个人。他同克瓦耶特- 法斯勒姆和卡比茨基一样,曾经在空军部队中服过役。因此,当一架从冰岛起飞的第120 中队的“解放者”式飞机出现并盘旋着准备攻击的时候,这艘潜艇坚持战斗并予以抗击。金策尔用猛烈而准确的炮火巧妙地还击,使飞机投掷的第一批深水炸弹未能命中。“解放者”式的飞行员,T ·莫法特空军中尉面对如此激烈的抵抗,只得围绕着潜艇盘旋,时而开炮射击敌人的机关炮。他耐心地等待着时机。金策尔终于决定打破这种僵局。他估计“解放者”式飞机来不及攻击的时候,迅速下潜了。但是德国艇长没有想到,这正是莫法特所盼望的。这位英国飞行员朝着逐渐消失的潜艇下潜旋涡俯冲下来,投放了一条“MK24”型自导鱼雷。鱼雷准确地击中了U-338潜艇,潜艇沉没,全体艇员葬身海底。曼弗雷德·金策尔就这样找到了他的归宿,他万万没有料到他的对手的鱼雷发射管里也装有同样先进的武器, 当天夜里,快速护航运输队赶上了慢速护航运输队,两支护航运输队共有66艘商船,在15艘护航军舰的掩护下缓缓地行驶着。随着夜幕的降临,反潜巡逻飞机离开了这个海域。“拉顿”潜艇群又偷偷地接近了护航运输队,用致命的“鹪鹩”自导鱼雷击沉了两艘护航军舰。后来由于浓密的海雾才使潜艇与护航运输队失去了接触。次日,两支护航运输队都在海上的浓雾之中航行了一整天,捉迷藏的游戏仍在继续,但无战果。 一直到9 月22日下午,海雾才开始消散。当能见度好转时,德国潜艇又开始向护航运输队集中。一时变得晴朗的天空,对空中巡逻也很有利。以纽芬兰为基地的“解放者”式飞机重创了U-270 潜艇( 艇长奥托) 和U-377 潜艇( 艇长克卢特) 。同一天,“麦卡尔平帝国”号上的“剑鱼”式飞机用火箭和深水炸弹对潜艇进行了多次不成功的攻击,但却迫使潜艇下潜了。尽管如此,到天黑的时候,仍有足够数量的潜艇与护航运输队保持着接触,能够再次发动攻击。在夜暗之中,“拉顿”艇群又击沉1 艘护航军舰和4 艘商船。 23日的拂晓,天气晴朗,“解放者”式飞机和“剑鱼”式飞机把潜艇全部赶到了水下,潜艇很快就被远远地抛在后面。邓尼茨命令潜艇停止战斗行动。在这位德国海军总司令看来,“拉顿”艇群已经获得了巨大的胜利,因为据潜艇艇长们报告,他们共击沉9 艘商船和12艘护航军舰。虽然战果的统计是有根据的,但被夸大了。德国人只能知道“鹪鹩”自导鱼雷不断地在目标的前面或后面爆炸,每一声爆炸都被认为是命中了一个目标。况且,在战斗白炽化的时候,一艘向目标逼近的潜艇完全可能认为是自己的攻击击沉了目标。实际上,同盟国只损失了6 艘商船和3 艘护航军舰,全部都是在夜间没有空中掩护的情况下被鱼雷击沉的。尽管如此,德国人还是占了“便宜”,因为只有3 艘潜艇被击沉。 在德军最高统帅部看来,“拉顿”艇群的战斗行动是对士气最好的激励。另外,这一战斗行动似乎肯定了8 月初以来所采取的各项措施是正确的。德国海军经历了长时间的不断摸索( 主要是挫折) 之后,偶然找到了不需付出重大损失即能通过比斯开湾的正确的战术。同时天气又使潜艇能够对护航运输队进行挑战和在取得一场微小的胜利之后加以吹嘘。此外,新式“W ·安茨”接收机已经过首次战斗的考验,声誉很好。在比斯开湾仅发生过两次可疑的夜间攻击,在大西洋上则完全没有发生。其原因当然不象德国情报军官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前一种情况是由于用雷达难以发现靠近海岸航行的潜艇,而后一种情况则纯粹是由于在那里作战的“解放者”式和“剑鱼”式飞机没有装备探照灯和照明弹。 邓尼茨元帅象一个赌徒一样,把一切都押在送上门来的东西上。他信心十足地重新组织了“拉顿”艇群,为下一次战斗做好了准备。按理讲,送上门的东西尽管少,总该有。可是接连三个横渡北大西洋的护航运输队却都绕过了德国潜艇的巡逻线。德国潜艇不但白等了很久,反而被飞机击沉了3 艘。 一直到10月7 日,德国潜艇才发现了东行的SC143 北大西洋护航运输队,其护航军舰中有商船航空母舰“拉帕纳”号。但这一次天气对德国潜艇不利。8 日凌晨,一艘德国潜艇用自导鱼雷击沉了一艘护航军舰。天亮之后,晴空万里,“拉帕纳”号上的“剑鱼”式飞机和冰岛基地的第86和第120 中队的“解放者”式飞机粉碎了德国潜艇接近商船的一切企图。有两艘潜艇U-419(艇长吉尔斯贝格) 和U-643(艇长斯派达尔) ,不知是没有看见还是不害怕“解放者”式飞机的进攻,未能及时下潜,结果为此付出了最高的代价。傍晚,加拿大第423 中队的一架“桑德兰”式飞机进行了一次短暂而适时的出击,击沉了U-610 潜艇( 艇长巴龙·冯·弗莱贝格尔- 埃森贝格尔- 阿尔门丁根) 。天渐渐黑了,但潜艇并没有立即摆脱飞机的骚扰。那天夜里,第一次在中大西洋使用了一架装有利式探照灯的“解放者”式超远程飞机为船队护航。但是这架“解放者”式飞机由于续航力不足,离拂晓还有一段时间就返航了。德国潜艇趁机击沉了一艘单独航行的商船。10月9 日天亮以后,护航运输队进入中程飞机的巡逻范围之内,德国潜艇便停止了攻击。邓尼茨因为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而感到困惑不解。他们潜艇仅击沉商船和护航军舰各一艘,而损失的潜艇却达3 艘。 如果德国海军总司令能稍微认识到SC143 护航运输队的失利,也许只是幸运的同盟国遇到的偶然的不幸的话,那末他很快就会回到真正的现实中来,因为一个星期之后,“施利芬”艇群卷入了与西行的ON206 护航运输队的战斗,结果潜艇被飞机击沉4 艘,被水面护航军舰击沉2 艘,而潜艇仅击沉1 艘商船。 邓尼茨逐渐明白了,他从前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潜艇从其他海区发回的消息也使他沮丧。9 月中旬,意大利投降后,这位德国海军总司令便命令7 艘潜艇通过直布罗陀海峡去增援德国在地中海的潜艇分舰队。潜艇紧靠着中立的西班牙海岸航行,一开始避开了比斯开湾的空中巡逻。但直布罗陀海峡的特点是海流复杂,航行非常困难,潜艇有时不得不偏离开安全的近岸水域。另外,驻在直布罗陀机场的第179 中队装备利式探照灯的“威灵顿”式飞机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每架飞机都装有ASV III 型雷达,德国“W ·安茨”接收机收不到这种雷达发射的厘米波。 在9 月最后一个星期里,敢于蔑视这强大防御力量的第一艘潜艇是U-223 潜艇(艇长韦希特尔)。该艇尽管在夜间浮出水面时两次被突然发现并遭到攻击,但还是安全地驶进了地中海。较为不顺利的是施勒特勒尔指挥的U-667 潜艇。它的潜艇曾经五次遭到攻击,艇体受损,被迫返回圣纳泽尔。邓尼茨得知在直布罗陀海峡附近空中巡逻频繁的消息后,决定潜艇推迟驶进地中海。 潜艇很难通过海峡的消息已经使邓尼茨感到够严重了,然而潜艇夜间遭受突然攻击的报告又象从前那样纷纷飞来,使邓尼茨更加不安,因为使用了新式的“W ·安茨”接收机后,至少不该再出现这类的报怨。既然同盟国飞机已不可能利用接收机的辐射电磁波测定出艇位,那么这次似乎就要怪罪某一种厘米波雷达了。于是邓尼茨下令,10月底再次通过海峡时,所有潜艇都携带“纳克索斯-U”警报接收机。 读者一定还记得这种不灵敏的“纳克索斯-U”接收机的缺点,了解这种装置对潜艇不会有多少用处。当然,第179 中队的飞行员并不了解德国人的困难,他们只觉得德国潜艇在该区域的活动似乎突然增多了,并认为这是很可喜的现象。10月23日夜间,一架“威灵顿”式飞机干净利落地击沉了德国的前导艇U-566 潜艇( 艇长霍恩赫尔) 。 近一个星期的平静之后,伯梅海军中尉指挥着U-450 潜艇进行了挑战。这场随之而来的小型战斗由于有人写了一段非常生动的描述而引起了特别注意。10月29日,当第179 中队霍金森空军少校驾驶一架装有利式探照灯的“威灵顿-P”式飞机从直布罗陀机场跑道上起飞的时候,机上载有一名乘客。这位乘客是一名陆军军官,以前从未乘过飞机,也完全没有受过专门的反潜训练,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随着作战过程的展开,极为精确地描述他的“感受”: 没有月光,星星却很明亮。俯视海面,到处闪动着白色的斑点。远处,几个灯塔有规律地闪耀着亮光。除了你不注意的发动机的轰鸣声和你不懂得的从机内通话设备偶而传出的谈话声外,万籁俱寂。驾驶员躺在飞机的头部,副驾驶员在操纵飞机。我站在飞机的头部,一只脚踏在无线电室门口,另一只脚踏在驾驶台伸出来的支架上。在仪表板的刻度盘上发出一缕微弱的荧光。我们已经飞行了大约四个半小时,我不晓得他们什么时候该喝咖啡。 那个小个子苏格兰人通过机内通话设备讲了几句话,但是我没有听懂。正驾驶员开始往回爬,我把身体紧贴着后面的门,好让他挤过去操纵飞机,同时让副驾驶员慢慢地挤出来,走进飞机机头部平躺下来。正驾驶员在闪光灯微弱光线的照射下,检查了仪表。我心里想,要记住下次一定带一个手电筒来。事先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我们投入战斗,我在机首机枪就位,可我现在不想进去,因为我不想显得太激动。但是副驾驶员拉了拉我的腿,我只好向前爬去在机枪后面就了位,大概这只是一次例行的交接班吧。我一只脚靠着他蹲了下来,双手紧握着机枪,大拇指顶住按钮。我看不见前方有什么,只见一个灯塔从右边滑过。我们正在加速,我不晓得我们以后要干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我该不该射击呢?我不想通过机内通话设备去问,因为他们也许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用到它。所以我拉掉副驾驶员左耳上的耳机,尽量大声地喊:“要我射击时,请碰一下我的腿。”我这么喊了两次,但他一直向前方注视着没有理我,所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又回到了机枪边。我们飞行的速度好象更快了,我凝视着外面,试图透过前方的黑色墙壁看见东西。我们将要遇到什么呢?是一艘航行中的船只,还是一架飞机?我想无论是什么,一定都是己方的,但我怎么能知道是己方的呢?下一次我一定要在起飞之前弄清楚这个问题。 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估计他们已打开了探照灯。我们周围全是一片浓密的白雾,我只能看见机头上连接玻璃的铆钉。他妈的!外面连个鬼也看不见!啊,我看见了是艘潜艇。可能是英国的。我听到有人在机内通话设备里大叫起来,于是我的拇指按了下去,一溜红色的高尔夫球向那艘潜艇飞去。我事先应该弄清他们喊的这个信号的意思。如果打错了,有人会因此要挨骂的,说不定就是我闯的祸。我们在继续俯冲,头几个高尔夫球现在变成烟头大小了。距离太远了,这些子弹飞到那里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飞机飞得更快了,我看见有几个烟头打到指挥室的右边,还有一些打到了左边。这些子弹都与我射出去的混在一块了。它们越来越大,暗红色的网球也开始在我们旁边飞过,子弹向我们射来了。是一艘德国潜艇!真是谢天谢地!我用尽力气紧按枪机,尽量保持我打出去的高尔夫球的方向。那些网球正要打进我们机头的时候,却没有命中,擦了过去,慢速移动的红色网球正向我们飞机集中,形成了一个漏斗状的火力网。我从来没有想到,原来是这个样子,我无法看到它们是否命中。我们就要击中指挥室了,我真希望敲掉它,但是没有命中,我们飞过去了,探照灯也熄灭了。我向左下方看去,除了星星什么也看不见。 右边的空中突然一闪。是否又来了一架飞机?不,是一个灯塔。驾驶员用机内通话设备叫喊着:“真倒霉,真倒霉!”我觉得周围好象充满了许多新鲜空气,还夹杂了一点汽油味。驾驶员呼叫机组每一个人员的名字。“比尔!平安无事吗?”“平安,先生。”“威尔逊,你在吗?”“在,先生,但是灯被打灭了。”“汤米,你好吗?”“好,先生。”“斯科蒂?”他连喊了三声,声音一次比一次急促。后来斯科蒂回话了。我们大家都安全。 副驾驶员从我两腿之间爬出来,查看驾驶台的下面。他有一盏小灯,我从他的肩上看过去,看到乱成一团,发亮的管道有的在渗油,有的在喷油,乱七八糟。在飞机的一侧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过了一会儿,我们开始返航飞回基地。 实际上,霍金森空军少校并没有象他想的那样投下了6 个深水炸弹。伯梅操纵着U-450 潜艇安全无损地驶入了地中海。那架受了伤的“威灵顿”式飞机载着那位有了点经验的陆军军官,一摇一摆地飞回了直布罗陀。 虽然U-450 潜艇成功地通过了海峡,可是后两艘却不象它那样走运。海军舰艇部队于10月31日夜间击毁了U-732 潜艇( 艇长卡尔森) 。次日夜间,第179 中队的“威灵顿”式飞机在水面舰艇的协同下,把U-340 潜艇追赶得筋疲力尽。艇长克劳斯用高速潜航摆脱了追击,但是耗尽了电力。由于飞机和军舰随时都可能发现潜艇的踪迹,克劳斯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将潜艇浮出水面,打开海底门弃艇逃生。西班牙几艘渔船把他们救上了船。这些德国人还没来得及脱下容易被辨认出的救生衣,英国护卫舰“弗利特伍德”号就赶到了现场。接着发生了一个插曲,它可能使有的读者高兴,有的不满,这就要看他的国籍和他对国际法的看法了。一位当代的编史家挖苦地写道: 对“弗利特伍德”号舰长来说,这样做是出于明确而强烈的人道主义精神。被召来开会的军医也同样觉得,带走那些筋疲力尽的人并尽军舰的可能予以照顾和款待是他们的责任。德国人则不这样看待这个问题,不过当他们真的被带走的时候,却没有人反抗“弗利特伍德”号的人道主义原则。 就在围绕着U-340 潜艇而忙碌的时候,布吕宁海军上尉驾驶着U-642 潜艇偷偷地溜过了海峡。这样,5 艘企图突破封锁的德国潜艇,只有2 艘通过了海峡,其余3艘都被击沉了。 这是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但德国人的损失并不小。这个事实似乎也在反驳德国关于同盟国侦察手段的推论。“W ·安茨”和“纳克索斯”接收机本应能够侦察到在它们波段范围内的那部分雷达发射波,而且通过试验已经证明,这两种装置都不会辐射出足以暴露自己的强大电磁波。到底是同盟国在使用一种前所未闻的新波长的雷达,还是在使用一种全新的探测潜艇的方法呢?实际上,都不是。德国之所以遭受失败,是因为同盟国使用了装备有厘米波雷达的飞机配合大量的军舰,对狭长的水域进行了封锁。我们又一次看到,德国的情报军官们在难以摆脱的迷宫里多么费尽心机地寻找一条可以走得通的路。 从更远一些水域传来的消息也没有减轻10月份笼罩着邓尼茨作战司令部的沮丧的阴影,因为德国企图再次打击通过亚速尔群岛附近的护航运输队,同样遭到了失败。4 日晨,一架“复仇者”式飞机从美国护航航空母舰“卡德”号上起飞,对正在进行加油作业的德国潜艇实施攻击。当时,U-460 潜水油船刚给U-264 潜艇加完油,U-422 和U-455 潜艇还正在等着加油。由于敌方防御炮火猛烈,“复仇者”式的深水炸弹攻击未能奏效。R ·斯特恩海军上尉使用无线电申请增援兵之后,便在潜艇的火力射程之外盘旋。他要等到德国潜艇被迫下潜时,才能投放炸弹舱中剩下的致命的自导鱼雷。不久,沙伊贝海军上尉谨慎地将U-455 潜艇下潜到安全深度。但英国飞机未敢马上对它进行攻击,怕高度机密的“MK24”型自导鱼雷在投放时可能会被依然留在水面的3 艘潜艇中的某一艘发现。“卡德”号派出了由两架“野猫”式和一架“复仇者”式飞机组成的突击兵力,及时赶到了现场。猛烈的高射炮火又一次阻止了飞机的攻击。德国水兵一边祝贺着他们的胜利,一边下潜,对于其中一艘潜艇来说,却是最后一次下潜了。这正是斯特恩所期待的机会,他向那艘最大的潜艇下潜旋涡左前方投下自导鱼雷。两分钟之后,涌起一小股水柱,接着U-460 潜水油船( 艇长施诺尔) 的燃油和碎片开始上浮到水面上。后来艇长珀舍尔海军中尉又莫名其妙地将U-422 潜艇上浮到距离早晨战斗地点仅3 海里的地方。由于这一鲁莽的行动该艇几乎立即受到了飞机的攻击。当他下潜时,飞机用自导鱼雷在后面进行了攻击,结果又是无一人生还。 刚过一个星期,即在10月12日那天,“卡德”号上的一架飞机又一次测定了海上加油作业的核心U-488 潜水油船的位置。施图特海军上尉驾艇与4 架“复仇者”式飞机奋战了一个多小时。在他下潜逃走的时候,照例遭到自导鱼雷的猛烈追击,但这次似乎是勇敢者自有天助,自导鱼雷爆炸早了点。斯图特驾驶着受了伤的潜水油船回到了波尔多。第二天早晨,巴龙·冯·福斯特纳海军少校指挥着U-402 潜艇找到加油船的时候,运气可没有那么好。“卡德”号上的一架飞机投放了一条“MK24”型自导鱼雷,击中了潜艇,把它送到了海底。 同日,即10月13日,发生了一场战斗,暴露了舰载机容易受到战斗损伤的严重缺陷,这是从前没有充分考虑到的。弗里亚特海军中尉在攻击一艘潜艇未遂后,准备在“卡德”号上降落时,才发现德国炮火打坏了他那架“复仇者”式飞机的液压系统,他想尽办法也放不下右翼下边的起落架。飞行员在母舰上空盘旋了近一个小时,这时母舰已收回了所有其他的飞机。夜幕已降临,海上涌浪更大了。最后,弗里亚特只好用左翼下的起落架支脚强行降落。但在最后一分钟又出了差错,“复仇者”式的制动钩没有钩住停机网,飞机从甲板上弹起来,越过挡板,右翼撞到舰桥上。这架迷路的飞机往前甲板猛冲过去,把停在舰首的一架飞机撞到了海里,才突然停下来。弗里亚特和他的机组人员还算幸运,从飞机残骸里被救出来时没有发现受伤。 在10月下半月,“科尔”号护航航空母舰替换了“卡德”号,在亚速尔群岛以北的水域执行掩护任务。“科尔”号在10月底驶离该水域前,共击沉、击伤潜艇各一艘。 10月份临近结束时,谨慎的德国人在9 月初表现出的那种乐观情绪已经彻底消失了,因为在这两个月内,德国在战斗中损失了33艘潜艇( 其中飞机击沉24艘,飞机和军舰配合击沉2 艘) 。但另一方面,德国潜艇在此期间击沉商船约40艘,计20余万吨,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同时,潜艇部队还胜利地达到了它的第二个目的,即牵制同盟国的大量兵力。德国方面对未来还是充满了信心,因为邓尼茨元帅手中仍握有王牌。 到1943年夏季,飞机已经发展成为德国潜艇最致命的对手。但那时,飞机除了攻击水面上的或刚刚下潜的潜艇之外,对水下的潜艇依然无能为力。也就是说,通常只有当德国潜艇为了充电或者为了迅速占领截击护航运输队的阵位而浮出水面( 或刚刚离开水面) 时,才最易遭受攻击。如果能减少暴露于水面的时间,或者甚至不需要上浮到水面,那末潜艇受到飞机攻击的机会就会大大减少。邓尼茨所梦寐以求的解决办法是建造一种真正的潜艇。这种潜艇要比当时服役潜艇的潜航速度更高,潜航时间更长。为了满足这一要求,瓦尔特教授一直在努力改进他的以过氧化氢做燃料的动力系统。 第一批使用瓦尔特系统的作战潜艇是小型的近岸潜艇,叫做XVII型艇。为了能使瓦尔特远洋潜艇尽快装备部队,德国海军在1943年6 月份订购了180 艘XXVI型大型潜艇。但在生产计划制定之后,才发现瓦尔特动力系统还不能普遍使用,只得在9月份取消了这批订货。从停止使用当时在役的旧式潜艇到投入使用具有高度水下性能的瓦尔特动力潜艇为止,显然这中间还有一段青黄不接的时间。为了填补这个空白,德国造船工程师正致力于研制工作。 首先需要解决的是,必须采取措施使大量的现役潜艇能够继续使用而且充电时不必浮出水面。德国人正好已经有了这种装置,战前就曾在荷兰潜艇上使用过。这种装置叫“施内克尔”通气管( “鼻子”的意思) ,它能在潜艇处于潜望深度时伸出水面,在通气管的顶端装有一个浮球活栓( 与厕所水箱里用的相似) ,以防波浪淹过进气口时海水灌进艇内。使用这种装置,即使潜艇位于水下时也能保持艇内空气清新。更重要的是,潜艇实际上可以无限期地使用柴油机进行潜航,无需消耗蓄电池的宝贵电能。必须强调指出,使用通气管完全是一项防御措施,它减少了飞机发现潜艇的机会,不过潜艇在攻击护航运输队的过程中却不能使用,因为柴油机的噪声会暴露潜艇的位置,同时也妨碍艇员使用听测装置。使用通气管也限制了潜艇的航速,最大航速只有6 节左右,这就是说潜艇的机动能力比在水面上大为降低。此外,如海浪太大或深度保持得不好,海浪淹过通气管使浮球活栓堵住进气口时,潜艇艇员会感到很不舒适,因为柴油机继续吸进艇内有限的空气,而且在柴油机熄火和阀门打开之前的短暂时间内,艇内压力显著降低,艇员眼胀耳痛极为痛苦,甚至有窒息的感觉。 通气管虽然有这么多局限性,但对德国海军来说,还是在正确的方向上迈出了一大步。当然,伸出水面的通气管仍能被目视和雷达发现,不过发现的距离要比整个潜艇浮在水面时小得多。在1943年夏秋两季,曾对一种试制的通气管进行过试验,大大改进了最初的设计。试验的结果使德国海军对这种装置充满了信心,开始对全部作战潜艇进行了大规模的改装。然而,即使用这种短期解决问题的办法,要改装好急需数量的潜艇,也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这种简单的装置本来早应在战争中使用,但在飞机反潜构成严重的威胁之前,没有任何压力促使德国海军去研究它。 邓尼茨要求德国潜艇设计师用较长的时间设计出一种完全新型的潜艇方案,这种新型潜艇应采用已经研究出来的技术,并尽可能具有最良好的水下性能。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可以充分利用瓦尔特的某些设想,因为这个德国发明家为了他的具有革命意义的动力系统已设计了一种理想的、能有最好水下性能的艇形。德国海军提出,能否重新设计一种新的艇形来安装传统的柴油发电机。如果能把蓄电池的能量提高两倍,那末这种“传统”的潜艇即使不使用有爆炸危险的过氧化氢,也能在性能上接近于瓦尔特潜艇。1943年初夏,德国的设计思想开始沿着这一方向有了具体的发展。6 月末,这种潜艇( 被命名为XXI 型潜艇) 的“重要数据”最后落定下来:在水下以18节的最大航速能航行1.5 小时,以12节到14节航速能航行10小时,以6节航速能航行48 小时,即将近300 海里。使用经过改进的通气管,这种潜艇将以12节的航速赶赴作战海域。从技术上来说,制造这种高性能的“传统”的潜艇,与制造通气管一样,早在战争的初期阶段就有可能,但是德国人当时有更急迫的问题,而且直到1943年春季,他们似乎还认为老式潜艇完全能够扼杀同盟国的交通线。 蓄电池能量的大大提高,意味着XXI 型潜艇要比从前攻击护航运输队的潜艇略大一些。这种潜艇的水面排水量可为1,500 吨左右,初期的VIIC型潜艇则为770 吨。具体的设计任务由科德斯经理领导的一个专门小组负责,科德斯原为德国基尔工厂的海军总设计师。 德国阿尔贝特·施佩尔部长在1943年6 月指定奥托·默克尔担任造船总委员会的领导,该委员会是一个负责船舶建造的办公机构。到1943年中,德国的造船力量几乎全部都被用于建造潜艇。从前,默克尔当过马基鲁斯的总经理,以给德国政府制造重型车辆而颇有名气。他不是一个潜艇建造家,确实象他的前任鲁道夫·布洛姆是有势力的布洛姆- 福斯康采恩的合股人。曾经尖刻说他的那样,默克尔“从来没有见过船,更不用说潜艇了”。尽管如此,这位新官还是提出了不少新颖而聪明的见解。 如果采用正常的方法,试制XXI 型潜艇所需的时间( 即从提出技术要求到交付第一个样艇所需的时间) ,要两年半左右。这就是说,邓尼茨到1946年初才能得到第一艘新式潜艇。当时德国正在为其生存而奋战,这么长的时间显然是不能接受的。不管费多少力量,不管花多少钱,必须缩短试制的时间。 第一步最为明显。为了节省宝贵的时间,要在这艘新潜艇取得试验结果之前便进行大量生产。新潜艇“刚离开设计图板便定货了”,而第一艘新潜艇还没有下水便开始了大规模生产。 德国海军总共订购了290 艘XXI 型潜艇,全部要求在1945年2 月底以前交货。为了适应这个死期限,默克尔准备做大的变动。老式的造艇方法存在的主要问题是,每艘潜艇下水前在船台上花费的时间太长。造一艘老式的VII 型潜艇,一般总要花36到50个星期的时间。默克尔决定由全国各工厂预制潜艇部件来减少在船台上停留的时间。XXI 型潜艇计划分为八个部件。各种部件( 包括发动机和电池组) 送交遍布全国的大约60几个装配厂进行生产。各部件生产出来之后,经运河运往汉堡、但泽( 现名格但斯克) 和不来梅的三家大装配总厂。由于潜艇部件体积大,由运河运输是计划很关键的一个问题。以第3 号部件为例,其全部部件是两部柴油发动机,重150 吨,长27英尺,高25英尺,大小相当于两层楼的别墅。这些部件安全到达总装配点后,即被安装并就地焊接起来。然后接通空气、润滑油,水和燃料等管道系统,再安装好其他设备,潜艇即可下水。用这些办法能把潜艇在船台上的时间缩减到12个星期。全国各地分散进行生产也能减轻空中轰炸对执行这项新规划的破坏。同时,由于现在能够从任意一端进入潜艇圆柱形艇体内进行工作,又能够在白天用事先准备好的起重机进行工作,所以能节省大量的工时。 如同在设计新式潜艇时必须考虑到同盟国反潜巡逻飞机的新效能一样,默克尔在计划生产这种新潜艇时也不得不考虑到同盟国对德国国内进行战略轰炸的日益增长的威力。好象是为了强调这种新的威力,确切地说是为了提醒德国人,英国夜航轰炸机在1943年7 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和8 月的第一个星期连续四次对汉堡进行了有高度破坏性的轰炸。这几次空袭炸毁了整个市区,严重地破坏了设在那里的布洛姆-福斯潜艇制造厂。估计该厂4-6个星期不能进行生产。1 艘老式潜艇被炸沉,2 艘未完工的潜艇被炸毁,约15艘潜艇由于全面生产已停顿而遭受损失( 美国战略轰炸统计数字) 。 为了确保三个装配总厂在遭到同样空袭的情况下不致中断生产XXI 型潜艇的规划,默克尔命令建造一个防轰炸的潜艇装配厂。德国人是无与伦比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大师,能够轻而易举地建造出这样的工厂。这个厂有10-15 英尺厚的防护墙,占地面积为1350×320 平方英尺,约是伦敦议会大厦的两倍,室内净空高度达60英尺,整个厂房用22英尺厚的钢筋混凝土加固。为了能在这个洞库厂房内试验潜艇的通气管,外端水深须达60英尺。XXI 型潜艇规划开始执行后,托特组织的人员便立即开始建筑装配洞库,地点在不来梅附近,代号是“发伦丁”。默克尔希望到1945年8 月能达到预期的最高产量——月产14艘潜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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