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真奇妙,一個接着一個,失去聯繫的老朋友都連起來了。朋友的女兒要結婚,建了個群,進了群一看,有個名字怎麼那麼熟悉?不敢相信,忙讓老公去連上他,真的是多年失聯的老朋友。一個我老公念念不忘的,美國的第一個室友,吳少雄。三十年前,老公懷揣33美金,到了內布那斯加大學/林肯。是素不相識的朋友把他接到了第一個住處。室友吳少雄已經付了一個月的房租,讓他月底拿到資助再付。在群里又看到了一個個熟悉的名字,招呼一打,一個老朋友陳新說,女兒從普林斯頓大學畢業,馬上要來參加女兒的畢業典禮,問有地方住嗎?回答說:“當然有啦,只管快來吧。”
陳新,是我老公念念不忘的另一個朋友。當時給我們娘倆辦簽證是要銀行證明的。老公銀行賬號里沒有那麼多錢,找朋友借吧。那時候很多人都是沒有資助的,陳新把自己打工掙的三千塊美金一張支票轉給我老公,我們才得以辦到簽證。等見面一提這事,陳新竟是一臉茫然,“有這事嗎?”真是個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孩子啊。當年的好孩子還是個小帥哥的時候,在林肯學生圈子裡名氣就大。16歲考進北大化學系,卻除了化學幹什麼都行。二十多年後,兒女雙雙爬藤成功,自己還在感嘆被化學耽誤了一輩子。
提起了三十年前的林肯,滿滿的都是一個“窮”字。因為窮,三個人合夥買了一輛舊車,接送了不知道多少新生老友。因為窮,助教“錢大頭”收集一堆“coupon ”請人吃披薩餅。還是因為窮,每個人買車,學車都是互相幫帶着。一個窮字,聚集了多少友情,奉獻了多少的愛心。誰家要搬家了,一聲招呼,呼啦啦就是一群大小伙子來幫忙。有點好吃的,也不會忘了哥兒們。還記得一次不知道誰釣了幾大桶魚,拿着臉盆就去裝一盆回來了。有一次搬家,為了招待大家,我包了一大堆春卷,做了好些菜,巨大的春卷先上了桌,餓壞了小伙子們一個人吃倆就飽了,還沒忘了互相嘲笑:“看,兩個春卷打倒一個,又打倒了一個!”後來一桌子好菜居然都吃不動了。 最可笑的是,忘了是誰突然發現了“Old Country Buffet”這個包肥店,$4.95隨便吃,7歲以下小孩還是半價。於是一群十幾個人轟轟烈烈地開了過去,如狼似虎就開吃。男人們一盤一盤往桌子上端,都是往7,8 盤的目標奔。女人們也不甘示弱,記得我那天就吃了4大盤,真的是撐得直叫娘啊。以後好像再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包肥”了。
那時候要想出遊就得結伴,因為都是破車,怕一個車不動了,起碼有個照應。我們和朱立山師兄出遊堪薩斯就是這樣的行動。那次我們兩家六個人一起去了“World of Fun" 和“Ocean of Fun”,也算是開啟了在美國旅遊的新天地。一天玩下來都累壞了。原來計劃得很好的,就到“紅房子”開一個房間,兩家合住。結果到了旅店門口,發現是要$23.95,就捨不得花那錢了。在停車場拿出AAA地圖看了半天,發現城外30里的地方有個露營營地。商量着要開到那裡去,就在車裡睡一晚上。 等找到了營地,已經很晚了,人家都在帳篷里睡了。我們找到了一個空位子,就停了下來。在營地的洗漱間洗洗就打算睡了,當然是睡車裡。不一會兒,後面來了一輛車,在我們車後面閃燈,下來一個巡邏的,問我們有沒有預定,我們說沒有。他說那就不能在這裡停車,讓我們開走。我們表示不知道往哪裡開。他說:“跟我走”。兩輛車乖乖跟着他,七拐八拐,走了十幾分鐘,把我們帶到一塊平地,告訴我們可以在這裡過夜。我們謝過了他,兩個兒子要到前面草叢方便一下就打算睡了。沒想到兩個孩子剛剛過去,就哇哇大叫地跑了回來,我們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片墓地。 急忙頭皮發麻地離開了那墓地,又八拐七拐居然原路回到了那個營地,找到老地方停下,就睡了。過了一會兒,那個傢伙又回來了,看了看我們的車,竟自開走了。那時正是夏天,開着車窗吧,蚊子就進來造訪,關了窗戶就熱得沒辦法,總之是一夜都無法入睡。我家兒子在後座上呼呼睡了。就聽見朱光新(那年12歲)在他家車後座上嘟嘟噥噥地說:“腿都伸不直,怎麼睡呀?”
歲月無情,友情常在。當年的“小白樓”,“上海灘”里演繹了一出出動人的故事。住在“上海灘”的時候,大學同學好友朱景仰龔小萍就住在樓下,周五晚上兩個兒子對着一喊就約好了牌局。和同系的於連家一起釣魚,兩家只釣到一隻烏龜,他們沒捨得獨享,請我們到他家去一起吃飯。和彭新,小敏一起學課,一起做作業。每逢佳節倍思親,每年的春節聯歡會,是真正的聯歡,聚會。那是大人歡,孩子樂的大好時光,讓人無比懷念。還記得海霞姐在聯歡會上曼妙的舞姿,忘不了朱茅之大哥的西瓜皮餃子。林肯,我們在美國的第一故鄉,冬天冷得要死,夏天熱得要命,當時是一天也不想多呆下去。 現在回想起來,最難忘的卻都是友誼。在那裡我們開始新的生活,是朋友們的互相幫襯,才能闖過初到美國的種種難關。
感謝陳新一家人來訪,幫我們打開了塵封往事,回想起當年的樁樁件件,發現除了滿滿的“窮”,還有滿滿的“情”!感謝林肯的朋友們一路相伴!人生中能遇到你們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