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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露county猎鹿记之怪哉这虫 ---- 宾铁
这次要去猎鹿的地方, 是在一个很大的湖区边上, M. T. Lake, 属于梦露县monroe county , 是Dept. of army engineering 开放给公众打猎的。在网上maps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也去实地勘察过, 早选定了一些猎点。 半夜两点开车出发,Highway一路向北两个小时,再向西,弯来转去,又花了一个多小时,到达湖边猎区。我每隔半mile 依次drop下另外两个猎伴。每个人都早已选择了自己中意的猎点,也都知道自己怎么去到点位。有地图,有GPS,也有对讲机和手机。我到最远的打猎点。 停车泊好,拿上装备,戴好橙色帽子等,我向半个 mile 外的预定猎点进发。 这一片算较平的地,我走在一条小径上。右手边是几十米到上百米深的林子, 再向右就是湖。 左手边是较稀疏林,更远就延伸到小山。左手边前面有几块草地洼地,我称之为(相对于林子的)"空地 "。我就是要走到分隔开空地的小条林地。那是所谓的funnel , 即为鹿的走廊,常走的通道。 天还不是太亮,离太阳升起还有四十分钟。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猎人有鹿猎。前一周下过小雨,看来对这湖区还是有影响的。右手边时而能望见水面了,湖水有些上涨。记得以往不容易望得见那水面的。 远处能听见水鸟,鸭啊雁啊一阵阵的叫声。近处还是很安静。空气很凉,有一种细微的腐殖质和鱼腥味在里头。地上没霜。我不快不慢地走,尽量少制造噪音。不走太快,是不想走热了流汗。我为防寒穿了好多层,最外面的大棉衣和橙色马夹是敞开的。 左边已过了两块空地了。再经过二十米的林子,左前方是一块长的(250×100米)空地。这是第三块空地了。前面还有一小块空地的。我准备去的猎伏点就是在联接第三四块空地的树林。 慢慢走,右看一下,左看一下。我看见了什么?! 前方150米,空地上,鹿正在从右向左跑过去!不是一只,是一群,有十多只。鹿早发现了我。我把枪提起来,瞄着追踪它们。开不开枪?开不开枪?我不停地问自己。现在肯定已经到了可以合法开枪猎鹿的时间了。但这是运动靶。我所受的猎德教育是,不要打运动中的鹿,因为不能保证净杀clean kill . 它们并不是我以前见过的那种疯狂逃窜,而是比较匀速比较优雅地小跑。(现在回想起,都跟慢动作似的如梦幻般的) 以我的枪法,瞄准最前头的开始打,打中它两头三头完全没问题。 可我就生生地站立着,真没有动手,放它们跑过了空地,跑到了对面的高草林子中去了。有几只在林子边缘停了几秒。不到一分钟,超过10头鹿就在我眼前出现,然后消失了。我检阅了一队白尾鹿,而仁慈地没带走一根鹿毛。它们远远地先发现了我,早于我发现它们,理该胜利脱逃。 走到它们开跑的位置看了看,右边是致密灌木丛小树林,而且这片位置稍高。看来高半米一米都起作用的。这片应当是鹿晚上睡觉的地。还有一个原因,它们原来的睡觉地应该是更靠近湖那边的,但水位上涨把它们往这边赶了赶,也更集中了。 经过这一番惊扰,这第一号猎点是不行了。只能执行计划B了。 我退回半截路,拐个弯,向另一个猎点,去向小山,在山坡上停了下来。天也透亮了。我躲在两棵树中间,踢开地上树叶坐在小折叠椅上。 枯等三小时,没有鹿过来。等待过程中要尽量一动不动,现在腿都有点发麻了。疲了,我站起来,慢慢走到30米外,依着一棵树,向一个小山坳下面望去,希望能看见什么。长枪是背在身上的。我也尽量安静。若发现谷底有鹿睡觉或憘戏,我可以试一下长程精度射击。时不时,我也回头看看折叠椅方向,我的橙红马甲还在枝头上飘着呢。 谷底似乎有什么动静似的,我定神关注。 " puff puff " , 小的声音在我身后炸响,我的心一紧,人几乎吓跳起来。是猛兽,还是坏人?我转头,身体跟不承认现实似地慢了半拍才转过来。都不是,是一头鹿,不小的一只doe , 它悄然路过我身后,它发现了我,噔着我,就十五米远。我转过去,它还用前腿在地上敲了一下,然后身子一沉,一溜烟地跑走。我的手发僵,等我费力地摘下枪,最终开始瞄向它,这鹿早已跑100米开外了,在密林中飞奔,我只好停手,不打它主意了。 我恍然大悟,鹿是会叫的呀, ''呦呦鹿鸣,食野之萍" ,不是白说的!它在那儿警告我,或者其他鹿们,然后跑了。想到战场上哨兵被“摸哨”的事,应该是真的会发生。以前认为,在战场,哨兵高度警惕,敌人怎么可能偷偷摸到身边,然后一刀要人命?这下我知道了,人再集中精力,几个小时下来,谁也会松懈,会走神,几分钟就可能出大事了。 这个鹿,号称林中精灵,它在铺满树叶的地上走也是悄无声息的,这是它生存的一个本领。本州森林里有coyote , mountain lion ,还有black bear的。我赶紧回到原来折叠椅的位置,开始耐心地等待。 秋冬的山林,静谧安祥,有它自己独特的美。有时候你会产生"天地间只我一人"的感觉。又仿佛有只身坐在自家后院的从容。
一直守到中午十二点,没见再有鹿来。吃午饭,我小心地干掉了半个三明治。再啃一个苹果。嗯,那里是什么?赶紧两大口吃完,也看清楚了,一只鹿doe从山顶过去向下走。它左前腿有点跛,比较轻微,不是特瘸的那种。腿伤的鹿,这是难得一见的新事物。应该不是最近造成的吧。距离约60米。它不是直直地往下走,是斜向有点偏我这边的。它在树与灌木中穿行,它没有发现我。 坐姿的我打开枪保险,左手臂支在左腿上当支架,瞄准镜子里罩住它的头,枪跟随它走。这个鹿有点可怜,它是怎么生存的,有郊狼追杀过它吗,这种伤病员在自然界总是先遭淘汰的。我是放过它,还是放过它,还是该结束它呢?心里在慢慢想着,手指头还在扳机上越扣越紧。它更往下走,我再不开枪就没机会了。正在此时,“呯”,我的枪响了,真是一个标准的"有意瞄准无意击发”! 鹿往坡下冲去。我继续坐着不紧不慢地退弹壳,推上另一颗子弹,准备等待一会。哇!!离我十五米的灌木丛处高速冲来一只鹿,直直地奔我而来! 啊,没中?搞报复?它往下跑了一段又昏头昏脑地斜向上跑过来了,正对着我! 我来不及举枪瞄准击发,僵直地只能把枪摆了个拼刺刀的架式,想着是对它捅,还是当棒子打过去。这鹿就在离我二米处硬一个急刹车,它这才发现了我!它向右斜窜出去,连蹦带跳,一溜烟地逃没影了。 我这才觉得有点冷汗。那鹿直撞过来,真不知道后果如何,我会不会受伤,我是该与它搏斗,还是在地上连打几个滚更好?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我当时人都还没有完全从椅子上站直起来。 重中之重是,我竟然missed ! 怪哉! 怪哉这虫!我轻轻摇了摇头。我竟然也有失手的时候,看来是谁最终都免不了这一点。在这之前的猎鹿,我都是“一带一路”(一弹一鹿)的,吹嘘自己是神枪手的, 从此之后我的“偶像包袱”就没有了(事后与猎友笑语妄言)。分析了一下原因,一是面对跛鹿,心绪不够平静,有道德压力,心中摇摆,自然失误概率就大。二是鹿往下走,不在平地,瞄准点应该下调一些才是(技术干货)。那一枪肯定是从鹿头上飞过打到地上,吓得鹿狂奔,向下跑了一段又慌不择路向上跑,致使吓我一大跳。 二个小时后,基本上是原路径,一只鹿doe 出现,停停走走,我又是"先敌发现",有刚刚的经验教训,故而轻松地如教科书似地,在啸一声口哨“咪嗷”之后,一枪击中其胸肺部,原地倒。3006口径150gr 的子弹,威力不是盖的,我的来福枪又立功了。 值得一提的是,仅仅二十分钟后,我还在休息,正小声打电话吹牛, 原路另一只鹿doe又出现了,但我己经不准备再打了。只看见它鬼鬼祟祟走到了前一只鹿倒毙的位置,对着死鹿左闻闻右看看,停在那,毫不受惊吓。然后它就走了,跟没事人似的。我用枪一直瞄着它,它是从右向左过去的,离我最近的时候,我几乎能用枪捅着它了(实际上是5米左右)。 我的隐蔽措施还是不错的对不对? 它离开我30多米之后,我收枪,准备去包里拿点喝的,这厮发现了我,它停下来,树起白尾巴,弓起身,开始打响鼻,晃脑袋,动静挺大,试图让森林里的所有动物都知道人在这要警惕似的。我挥一挥手,它”噌”地跑了。 “小样, 你发现了我?! 是我放了你一条生路, 好不好!?” ...... 返程的时候比较顺利,回到我所在城市时已晚上十点,天早黑定定了。 看着万家灯火,又从荒野回到熟悉的喧闹的城市,总是让人感慨。几个小时的距离,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我年轻的时候, 曾经有那么两年,经常坐吉普车出去跑野外, 到海滩滩涂到山区去工作, 每次完工回去总是很晚, 半夜二三点是常事。在城乡间穿行, 我总是被那温暖的灯光打动, 那时常常想,哪一盏灯是为我而留, 哪一扇门将为我而开...... 而今, 多少年已过去。 (以上图片若未署名均来自互联网谨致谢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