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手無處不在 多年前冬天聖誕前夕，做叔叔的我帶着哈佛新鮮人凝嵐去射擊場。帶十八歲女兒去的建議，獲得她父母的許可。看上去瘦弱的她是典型學霸，今天是家知名投資公司骨幹。多數情形，帶着小女孩去靶場，會被華裔父母以各種各樣理由否決。 在靶場，第一次摸槍的她，開始時也有多數人常有的慌亂和不知所措，但很快，她就跟着上膛、下子彈，做的有模有樣，看得出孩子動手能力不錯。我原以為，第一次讓熟悉就行，哪知道十幾分種下來她就躍躍欲試，堅持來真傢伙。 室內靶場在住家附近，小型家庭店，店主經營二十年有餘。進門的百平米，柜子裡、牆上，擺、掛滿各種各樣的長短槍支，還有各具特色的弓箭，一個規模不錯的軍火庫：裝備個把營應綽綽有餘。店主的老婆、女兒和女婿都是雇員。老闆女兒三十不到，精幹壯實、豐滿、漂亮。第一次見她，很難將腰身別着的槍和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女人對上號。還曾開玩笑：真的會？不信比比？是笑答，露出女人特有的溫雅，輕聲細語：十歲就開始玩，早就是老槍客！受老爸影響。 第一把槍在她手裡買的德國造，花了我在美國買第一輛車時兩倍的價。那時對槍一點概念都沒有，只是聽說德國的好，意大利的也不錯。讓我想起兩國對製造工藝精準的固執。所有和製造相關的，都有來自德國和意大利的名牌！善於仿造的日本，製造的汽車不錯，在美國市場但見不到有品牌的槍支。不應該是日本人的工藝水準不夠，一定是有其它的原因。 哪種比較好？我問。長的，短的？還得看你拿來做什麼？她答。好奇、玩玩，做的精緻，喜歡這體現現代工業製造的美，收藏而已。我答。那就買這，物美價廉。她指着美國品牌區，那裡的手槍看樣子不錯，也都是世界馳名的品牌。 聽說，德國的更好。我假裝懂點道。德國的也分品牌有檔次，好的更貴。意大利產的也不錯，如果你願意花這樣的價。她邊說邊帶着我看擺在不同柜子裡的不同品牌：大大小小的都有，長長短短的也不少，價格差異很大，有的在一多倍。從七十美金打火機大小，只能裝一發子彈的迷你，到擁有一尺長槍管的左輪，應有盡有。個子越大威力越強，用的子彈也越大。槍管長的，準確性更好，射程更遠。使用的子彈，有普通的也有開花的，最小的是點二二，可以在短距離將人打痛，比蚊子叮咬的威力強很多。最大的是點五零，美國海豹突擊隊的標配。 十幾分鐘和她的交談，看得出以我這種動機買槍的，應不多！對於見多識廣的她，槍就是槍，好用就成，物美價廉很重要。不過，價格高很多，特別是千元上的德國手槍，卡殼的概率比美國產的小很多。只有左輪，肯定不會卡殼。普通手槍，多數是三四百美元檔次的。 我笑：還知道海豹突擊隊使用的是啥子彈？她一本正經的：老公就是昔日的隊員！她的認真勁，讓我忍不住想看看她的老公到底是何種神仙。那次他有事不在。我覺得，應該就是常在店裡晃蕩的那位年輕壯實的漢子。看不出，這傢伙還有這樣的背景。 次年我回國，看到做小警察朋友用的，就是點二二，非常小的子彈，威力有限，還有長短之分。長的火藥含量高，衝擊力自然大。雖然殺傷力有限，在近距離對準要害部位也還致命。子彈小的好處是發聲小，後座力和震動小，便於完成準確性。對於目的是玩的，也是不錯的選擇。 2017年11月11日刊出的新聞證實過。華盛頓州埃弗雷特一名36歲男子腦袋中彈三天后被警方發現時在主臥室靠牆坐着，頭部血跡已干仍然醒着，對警方提問沒做出回答。急救人員將他送進醫療中心，CT掃描發現腦袋裡有兩顆子彈。警察在他的住房臥室內發現兩個彈殼，且發現他的錢包和手槍失蹤，彈殼同他失蹤的手槍口徑不符。對他開槍的職業應召女，21歲的沃倫不久被捕，涉嫌一級謀殺、一級身份盜竊和一級搶劫罪，保釋金一百萬。他因為沒有按時上班，讓老闆覺得奇怪報警，才被發現。受害者是個高薪高科技業者，獨居，經常光顧脫衣舞夜總會，喜歡向妓女們炫耀富有，招蜂惹蝶。由於強迫她進行她認為方式不對的口交，不高興又不知該怎麼告訴，她就對着他的後腦勺開了槍，再對側面開了。隨後她捲走了他的信用卡肆意揮霍，確信他應該已在臥室地板上死亡。殺死人還敢到處用死人的信用卡買買買，也夠傻二的。她使用的估計就是迷你手槍帶着迷你小點二二子彈。他應該是清醒後爬到牆邊坐好，但卻沒力氣尋找救助。小巧玲瓏，讓對方喪失反抗力卻不至於喪命，就是這種子彈設計最大的考量。 隔牆外是靶場，被分隔為左右兩個小區，左邊的專門供職業武裝人員使用，很多附加的現役警察來這裡練習，場地應該是被承包。右邊的，供普通民眾玩。我一口氣先打光了第一個彈夾，作為演示想讓凝嵐看看射擊要領和後座力對射擊準確性影響。連發後，除了有一顆射到三環，其它的都在八九環，只有一發射到靶心：靶子是滿目瘡痍。 叔叔真厲害！是她用手勢做出的誇獎。小姑娘活潑可愛，還善於發現他人的長處並且捨得及時給予慷慨的欣賞，不僅僅只是學霸！我也用手勢回答說，快別夸，你看看人家。我邊說邊用嘴角示意她，看旁邊一個射擊窗的靶子。對方正緩慢的將打完的靶子拉回，我已經看到完好的靶子，除了靶心的一個小洞。那天，警察專用區一個人也沒。 哇，真是神槍手！她也意識到。那天靶場上只有我們四人。摘掉護耳後我輕聲說，你想不想知道，神槍手是個什麼樣子？嗯！她點點頭。 走到鄰居的窗口：莉子，給你介紹介紹，我的侄女凝嵐。這是莉子，伊麗莎白，今年十三歲。那位帥哥是她的爸爸鮑爾。你玩了幾年，這麼厲害？凝嵐來了興趣，問。三年，多練練，沒什麼難！莉子沒有覺得有多了不起。 莉子的爸爸昔日在海軍陸戰隊，幹了十幾年，三年前退役回，現在在家公司當武裝保安，只是為了多陪家人。小小年紀的莉子確實厲害，那麼遠距離依然百發百中。射擊練習的不僅僅只是准，還有心平氣和、膽識、沉着和耐力。 你，也得多陪陪你的老爸老媽，你會越來越忙，會越來越懷念和家人相處的日子。 此刻的我，好為人師的毛病復發，囉里囉嗦的說了一大堆。她卻安安靜靜的聽着。那時自己的女兒才開始牙牙學語。凝嵐從波士頓給女兒帶來個小狗熊，胸部寫着：有位哈佛人愛着你！小小的女兒不可能知道哈佛是啥，卻對愛和被愛敏感，非常喜歡那個狗熊，整天是一手抱着小狗熊，一手腋下夾着一本老爸經常給她讀的中國詩詞書。 我在想，凝嵐能走到今天，從當年六歲，離開朋友和熟悉的家鄉，來到語言不通的新天地，剛來就掙扎、反抗着着想回去，到今天的出色，最重要的恐怕還是個人素養：認真、關注、充滿好奇心，還謙虛和充滿愛心！從外表和言行，絲毫看不出天之驕子的輕狂和自以為是。四年後，她從哈佛拿着本科和碩士學位，又孤身一人為一家美國投行，去上海工作了兩年。她在高中時就能寫漂亮的中文文章，還一直在中文學校教中文，當義工。沒幾個華裔子女能在中文水平上做到這點，至少我的女兒沒有做到。兩年後，他再次回到哈佛，隨後又帶着哈佛法學博士和工商管理碩士的頭銜，繼續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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