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运生谈艺录(141)
别指望杰作好懂 “小巷,又弯又长,没有门,没有窗,我拿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这是顾城的诗《小巷》。单独看每一句诗,都是大白话,把这些大白话合起来,读者就会感觉恍恍惚惚,不知所云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可恶的事物,一条“又弯又长”的“小巷”就可以说是一个可恶的事物,因为走在这样的小巷里,一个人的速度快不起来,我们感觉费力又费时,而构成小巷的是“墙”,让我们感觉可恶的与其说是小巷,不如说是构成小巷的墙;更何况墙上“没有门,没有窗”,这样,我们就不能及时离开小巷,而只能沿着这又弯又长的小巷走下去,我们某种程度上其实是被小巷给囚禁了,总之,这些墙是相当可恶的,对这些墙施加暴力乃是理由充分的;其实,对可恶的事物施暴需要我们付出某种代价——“我拿把旧钥匙”,去“敲”打的却是“厚厚的墙”,我们的那把“旧钥匙”有可能因为击打那些厚厚的墙而断裂。总之,顾城此诗中,“施暴”受到了隐秘的肯定。 “难懂”是人们对一些诗常有的抱怨或指责。一些歪诗让人读不懂,但真正的问题是:所有的杰作从根本上都是难懂的。孟浩然的《春晓》和李白的《静夜思》都是千古传颂之作,人们似乎觉得这两首诗都好懂。它们只是貌似好懂。就《静夜思》来说,诗中那个人“举头”,那是因为他想要“望明月”,这的确是好懂的,但这个人因为“思故乡”而“低头”,那是因为他的故乡是在自己的脚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