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玉约露露还在那个咖啡馆见面。雪玉将严然提出的要求和露露详详细细地讲了一边。露露听完之后, 哈哈大笑着对雪玉说：“你就是和这种人住在一起呀?”

雪玉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一声不出。露露笑着说：“好了好了，严然是个大好人，对我们雪玉特别好。”

雪玉红晕未退，低着头说：“以后不和你说了。人家也没有让你去，是你自己非要去的吗。”

露露还是笑着，说：“谁说不去了，他的条件我都答应就是了。我到底要看看你喜欢的严然怎么对待我。”

雪玉看着露露的脸，过了一会儿，慢慢地说：“你去了可不能发脾气呀，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反正他是什么样都和你说了，是你自己非要去的。”

露露笑眯眯地说：“好了，我把他当成我的‘主人’，很听话，决不会为难你。行了吧？”

雪玉放心地笑了，很甜：“谢谢你了。”

露露心里在想，雪玉总是那么甜甜的，和她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想着雪玉，露露又禁不住的问：“你真的不想结婚了，就这样和他在一起了？”

雪玉看着露露说：“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必须先找到一个合适的呀。”

露露开始认真了，头微微歪向左肩看着雪玉说：“嘿，雪玉，你说什么是合适的男人呢？”

露露看着满脸疑问的雪玉接着说：“你记得咱们班的李燕吗？她已经认真地谈了好几个了，结论是：这几个将来都肯定是花心男人。她说她一定要找一个能够一辈子不变心的。”

雪玉说：“我记得她，长得挺好看的。”

露露接着又说：“还有张孟君，刘超艳都说：要不就不找，找就找好的。可是她们好像找不到‘好’的呀。”

雪玉看着露露若有所思的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呀？”

露露好像早就想好了，马上回答：“我到没像她们，想那么多什么花心不花心的。有合适的就行，他将来变心了，就分手，自己走自己的路，他找他的，我找我的。反正我也不靠男人养活。”

雪玉脸上又出现了甜甜的笑：“那你怎么不结婚呢？”

“结婚？”露露歪着头，看着雪玉，满脸严肃地说：“我好像谁都看不上。有些还挺像男子汉的，但是总是牛得不得了，好像我什么都要听他们的，靠了他们我才能活；要不然就是那些小白脸，就是电视剧电影里那种，给我当个佣人和碎催儿什么的还行。”

雪玉笑得大了些说：“露露，你还真行，影视界的帅哥只能给你当碎催儿呀？那么多一等一美女巴结都巴结不上呢。”

露露也笑了：“好了，好了，我吹牛，反正看不上他们。真不懂那些‘粉丝’怎么会为这些小白脸发疯。那些小白脸还花心着呢。嘿，雪玉，你是不是也在找那种不花心的？”

雪玉很认真地看着露露说：“这事我说不好。你说的小白脸，我可能也不大喜欢，但是至于花不花心，严然说过好几次了，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露露做着鬼脸说：“呦，呦，又是严然，我看你真是喜欢他，嫁给他得了。”

雪玉的脸又红了：“不和你说了，你总是笑我。”

露露笑着说：“好了，好了，对不起。我还真想听听你那位严然的高论。”

雪玉撅起小嘴，轻轻地说：“不说了，一提严然，你就挖苦我。”

露露举起右手，头朝左边歪着，脸上笑眯眯的说：“我发誓再也不说了。我真是想听听他的高论，好吗？”

雪玉想了一想，看着露露说：“严然有一次带我到他的一个好朋友家，我记得姓郝。严然只带我去过这一家，也只去过这一次，他们关系很好，好像无话不说。有个女孩子，叫香雨和姓郝的在一起。好像是香雨提出的问题，严然回答。”

露露收起了笑容，很认真地在听，雪玉开始了她的回忆。

严然像往常一样坐在郝爽客厅左手的沙发上，听了坐在郝爽怀里香雨的问题就说：“我前几天出差在机场看到了一本教女孩子如何发挥自己优势的书。其中被称为专家的作者要女孩子注意不要找“花心男子”，而且说什么只要花过一次就会永远花心，改不了。又翻了几页，都是些说了好多年的老调。这位专家不懂，‘花心’是男人的本质，花心是在男人的基因里，血液里，是造物主给他们的。‘不花心’的男人是有病的男人，需要治疗。问题是社会的道德标准，认为男人花心不好，不是好男人，压制了他们的花心。归根到底是保护家庭。事情永远不能说绝对了，至少十个男人九个花心，只是有贼心没贼胆罢了。我把他们叫做‘有花心，没花胆’。我觉得现在应该把造物主赋予男人的真正面貌还给男人，给男人平反：男人就是花心，花心是正常的。”

香雨从郝爽的怀里挣脱出来，不高兴的问：“你们男人花得还不够呀？还要平反，我们女人还活不活了？”

严然并不着急，看着香雨说：“问得好。你问的问题就是现在社会上的问题：认为男人这么花心，必须治治他们。花心既然是男人的本性，那就只能强迫他们忍着，别期望男人没有花心。记得名作家王晓波描写那些整治花心男人的男人，自己也花心。他们逼着陈清扬和她的男友交代她们是如何‘花’的，就是自己也想过把‘花瘾’。”

“按你这么说，花胆呀，贼胆的，那么男人可以随意‘花’，小偷也可以随意偷了吗？”

严然笑了：“你问得真是好，至少比那些在社会上装模作样的‘专家’强。其实我刚才也还没有说完呢。既然男人花心的受害者是家庭，而且我以前和你们分析过，家庭正在灭亡。小偷不同，私有制灭亡的迹象还没有出现呢，还必须保护私有财产。马克思应该是对的，私有制是社会的暂时现象，就如家庭一样，有一天会被新的东西取代，马克思管他教“共产主义”，但是暂时还看不见罢了。所以为了保护私有制，法律还必须惩治小偷。但是咱们可以看到，以前社会惩治‘通奸’也就是婚外性欲，现在先进国家的法律都没有这一条了，也就反映了社会不如以前那样保护家庭了。”

香雨坐回到郝爽的怀里说：“你说得我也没有全懂，你就告诉我，你们男人可以随便花心了，女人怎么办呢？”

严然很喜欢别人挑战他的观点或提出问题：“首先，社会长期以来为了保护家庭，压制人的性欲，尤其是压制女人的性欲。所谓的贞节就是女人性欲的枷锁。在放纵性欲的问题上，社会给与女人的不平等，还会持续一个时期。无论人类怎么努力，想要一夜之间消除任何不平等都是不可能的。”

严然看了看大家，接着说：“要想改变这种已经不合理的现状，首先是要搞懂为什么现状是不合理的。压制性欲是社会保护家庭的需要，是问题的关键。保护家庭在历史上是必须的，但是正在失去意义。如果去掉了家庭这个长期罩在性欲上的盖子，我们就比较容易看清楚性欲的本质了。”

严然顿了一顿，继续着：“其实就如咱们讨论过的婚姻一样，人们对于‘性’和‘性欲’的看法也在变化。性欲不是人后天学来的，它是‘埋藏’在人类肉体中的，是随着人类，甚至是动物的进化和发展而变化的。这种变化是积累在人的基因中，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就如虽然‘人说话’是后天学会的，但是说话的本领不是后天的，是埋藏在基因里的。要不然你怎么教不会动物说话呢？”

郝爽说：“嘿，真他妈的有道理。有意思，有意思，接着说。”

严然喝了几口茶，又慢慢地开始了：“性欲是一种自然现象，只是为了当时社会的一些需要，社会用一些‘方式’为性欲制造了假象。所谓的社会方式就是：习俗、道德、法律等等。它们将一些自然的东西人为地分类成：好和坏，例如‘好性欲’和‘坏性欲’。我说人为的，其实是人类被动地‘人为’，这个‘人为’是受到当时社会的科学知识，生产能力的制约和限制的。 随着社会的发展，主要是人类知识的发展，这些习俗、道德、法律的标准都在变化。先举个与性欲无关的例子。伽利略的时代，说地球是圆的就要烧死，是大逆不道。今天不论你在哪，把地球说成什么都没有人在乎你。”

严然假装没有看到郝爽在表示：这个我知道，而继续说：“性欲也是一样。原来大逆不道的事儿，现在是正常的。婚前男女同床，二三十年前还是不光彩，不道德的，如今是司空见惯的。至少在西方不少地方，如果婚前没有和异性发生过关系，会被人耻笑，甚至怀疑是否有毛病。听说中国的80后，90后现在也以没有性经验为耻了。”

说道这儿，严然改了一下话题：“为了说清楚人们现在对于性欲的态度，先看看人类生活上的变化。在过去的几千年中，绝大多数人的生活是在为生存忙碌。每天劳作十几个小时，主要是为了吃饱和穿暖。原因很简单：生产能力太低。那时人的生活是一种责任：自己吃饱，让自己的后代吃饱。知道吗，这是一种‘责任’，生活的责任！后代长大了，前辈就死了，和动物的差别不大。社会相应的运作也是保证每个人和家庭遵守这个‘责任’。当时社会的习俗、道德，法律的目的，很多是为了要求人们完成这个责任。每个人都应该：勤奋，勤俭，持家。除了生活必须外，其它所有的‘消费’都被认为是浪费，是我们常常听到的所谓‘不会过日子’。只有工业革命以后，社会生产的效率成倍地提高了，人类不用分分钟工作就能生活下去。人类的平均工作时间在缩短，开始有了八小时工作制，有了一周六天，后来五天，有的地方更短。总之，人类不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类开始改变了为活着而活着。人类开始享受人生了。”

严然为了强调自己的结论，又重复了一遍：“人类生活第一次不再仅仅是‘责任’，而且也是‘享受’了。”

“随着这个变化，性欲也日益地变成了一种享受。当然，这个变化和我们以前讨论婚姻时，提到的很多社会变化有关。就是不久以前，人类社会的习俗、道德、法律只允许人的一生有一个性伴侣，现在正在变化。婚前的性生活几乎是自由的，婚后的合法离婚也造成了更加宽松的性欲环境。虽然婚姻解体的过程需要时间，但是习俗、道德、法律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婚姻，以及与之相符合的道德标准，有了几千年的历史了，它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

严然停下来喝茶，郝爽已经感到严然要讲重要的部分了。严然放下茶杯，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说：“性欲原本是自然的事，只要双方愿意，发生性关系是正常的，但是社会改变了它。每当社会要变化的时候，总是有少数先驱，布鲁诺就是日心说的先驱和烈士，而李银河是现代性欲的先驱。例如她认为换妻或者换偶是公民的权力，遭到不少人的反对，甚至是谩骂。其实这些人不过是用现在，或者是将要过去的社会道德标准，来衡量将来或者已经开始发生的变化。这些人不懂得人类自己定下的标准是变化的，其实他们看问题的标准也在变化，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罢了。例如，反对李银河的那些人，大概也不会认为伊斯兰教规定的，男人只能看到女人眼睛的那种穿戴是‘最纯洁的’吧？他们大概也不会支持结婚前男人不应当看到未来新娘的脸和包办婚姻这种过时的传统吧。但是，如果他们真的生活在穆斯林国家，或者生活在过去，他们也会认为那是最有‘道德’的服饰和传统。就是在不久以前，中国人穿牛仔裤，女人游泳穿三点式还不能为社会接受，而现在这些已经是笑谈了。总之，道德标准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是不同的。不久的将来，人们就不会再讨论男人是否花心了，因为它是一个事实，讨论和不讨论都不能改变它！”

雪玉停住了，看着露露说：“就是这些了。”

露露半天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说：“你这个严然还真能说出点儿道理来。好，我一定要见见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