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怀中的女儿,她不想让女儿跟她一样掉队,如果可能她想像女娲补天一样去填补沟壑,如果可以她想飞身一跃化作一道彩虹横跨鸿沟。 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总会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很多不相关的伤心难过的事情都不由自主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想起了一次文涛住院的时候,病房里转来了一个新病号,一个从农村来的二十刚出头、脸色蜡黄的年轻小伙子,父母陪着,沉默寡言,一看就是贫寒人家。 几天后诊断结果出来了,是胰腺癌。父亲坐在小板凳上,一言不发。儿子沉默的躺在床上,母亲坐在儿子的床边上紧紧攥着儿子的手,默默地抹着眼泪。就这样一家人一坐就是大半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父亲忽然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出院手续。 母子俩没有说话,一家人心照不宣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临出门时,父亲回过头面无表情地对病房里的病友们说:“走了,家里还有老有少。” 有人挽留着说:“明天早上再走吧!天晚了。” 父亲摇了摇头:“不啦!” 病房里的人都沉默着,默默地目送着一家人消失在病房门口,寒梅看到了有人悄悄地擦拭着眼角。有一位病人家属叹了口气说:“唉,赶在下班前办手续就是为了省一天的住院费呀!” 看着他们像一个精疲力尽的溺水者,连挣扎的勇气都放弃了,就这样沉没在黑暗冰冷的水里。寒梅的鼻子酸酸的,心里憋得难受...... 那一晚病房里安静极了。 满天星辰,满室月光,人生何如,为何如此悲凉。她想哭。 这件事在寒梅心里堵了好久,那一家人木纳的表情,无奈之下的离去让她永远难以忘却,让她心酸,像块大石头压在心里。现在想起这件事,依然泪湿了眼眶。 因为贫穷而放弃生命的希望,这件事让寒梅的心悲凉了许久,让她对生活、对生命有了更深层次的感触,这感触是什么,她说不清楚,但她心里却知道,她对生活、对生命从此有了更多的珍惜和悲悯。 当她对慧君述说这件事的时候,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又一次泪湿了双眼。她喃喃地说,“我以为我够惨了,谁知道还有比我更惨的。” 慧君心里也难过不已,看着寒梅忽然想起杨绛的话来:惟有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 慧君心有戚戚焉,寒梅的述说,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另一面。心里也感叹,这个社会怎么了?人们现在富裕了,社会富裕了,国家富裕了,可是为什么还会这样?小时候人们远远没有现在富裕,可是她却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寒梅眼睛里始终闪烁着的泪花,让她看到寒梅的心里有种东西在悄悄地涌动,是对平等的渴望?是对生命被尊重的乞求?是对生存权利的最基本的要求?慧君不清楚,但是她觉得寒梅心里有种东西被唤醒了。 惠君觉得寒梅此时就像沙漠上的一头疲惫的骆驼,在夕阳下落泪。身心疲惫不堪的她,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是压倒她这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到这些成人世界里的傲慢、偏见与势利在懵懂无知的孩子们中如此大行其道,慧君的心里也有些不安了,不由得担心起来。 心情好的时候,这些事都似乎不是事,和她不相干,可心情不好的时候感时花溅泪,这桩桩件件都变的触目惊心了,时不时去刺破她的泪腺。
寒梅的心蠢蠢欲动了。她开始频频联系小姐妹,天天爬在电脑研究美国的情况及如何申请护照? 功夫不负有心人,寒梅通过小姐妹终于辗转联系到了几个用这种渠道己顺利抵达美国的先驱者。成功者给她的鼓励和信息让寒梅信心大增。几个小姐妹互通有无,越了解越有信心。更让她惊喜的是其中一位成功者是她的远房亲戚,大她两岁拐了几道弯的表姐,正是这位表姐当年带着她从东北的小县城走了出来,去北京学习按摩。联系上了表姐,寒梅又惊又喜。 终于和表姐通上电话了,寒梅刚叫了声姐,话音未落已委屈的泪流了满面。表姐把电话按了免提,一边忙家务,一边听着寒梅的诉说。听完了,表姐拿起了电话,沉吟了片刻,说:"梅,你的情况我知道了,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和你怎么说,这样吧!你若相信我,能出来就一定要出来,我了解你,你一定可以!放心吧,有我吃得就不会饿着你,来吧!这几天我事比较多,过两天闲了我们再细聊。” 表姐的话让寒梅吃了一颗定心丸。 时间久了,寒梅的决心越来越大。她现在是上无片瓦遮头,下无立锥之地。店铺是文涛的名子承租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文涛的名下,她寒梅若离开了文涛则一分钱都拿不到。这是文涛的家人吸取了文涛的前妻的教训精心安排的。而这一切反倒让寒梅没有了后顾之忧。 一穷二白的寒梅决定破斧沉舟,赌一把。 慧君听了寒梅的想法吓了一跳,担心地问她:“这可靠吗?行的通吗?” 寒梅说:“慧君姐,行不行的通,我都想试试,看看我的运气。但是要花钱,需要十万块钱我拿不出来。我和文涛拿出所有的积蓄也只勉强凑齐了一半。” 寒梅停顿了一下,鼓足了勇气吞吞吐吐地说:“慧君姐,能不能借我一些钱,一年后我一定还你,连本带利。我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开口借钱的人了!” 慧君无不担心地说:“寒梅你可想好了?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没事慧君姐,我不怕失败,也没有什么可以输!我已经是最差了,还能差到那去?大不了被遣送回来,最终还是回老家。” 慧君又担心地问:“那你去了干什么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