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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在沙场上绽放的芳华 (完)
   

撤军

 

    核心阵地被袭事件引起了上级的高度关注,三小时内来四封电报,询问情况,指导方略。队长在没有经过支部讨论的情况下,主动向上级承担了责任,此事在业务单位的党员和支委中引发了议论,主要意见是:既然上级给我们派出了警卫部队,发生警戒漏洞主要责任应由警卫负责人承担,队长主要责任是对业务工作的指挥、组织和实施,在事件发生时如果不是队长带领人员堵住了敌人,发生重大损失是不可避免的,因此,队长不但无过,应该有功,至少不应负主要责任,他个人未经过支部讨论擅自向上级做出的汇报是错误的,应通过支部决议向上级更正。

 

    队长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召开了业务部门全体党员大会,在听取了大家的意见后,对我们说:“我谢谢同志们的好意,但同志们呀,不要这样做,参战前上级任命我为支部书记、队长兼指导员,就是把这一百多号人交给了我,我对这支部队的所有事情都要负全责……

 

    “不要埋怨警卫部队,行军时他们背设备,扛给养;有情况他们打冲锋、流鲜血;到了驻地他们要挖工事、放警戒,找水做饭,到了战后,他们提干、入学,升迁的机会绝对大大少于我们,就是转业复员,在座的同志也要比人家安排的好得多,起码你还有技术嘛!为什么老要攀比人家呢?遇胜就争功夺利,遇败则推诿攀掾,这可是兵家大忌。国民党就是这样失败的呀!……

 

    “咱这里如果造成重大损失,我和同志们牺牲了,也就无所谓责任了。不是没有造成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希望同志们从现在开始,专心工作,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说,不利于团结的事不做,好不好?武锋牺牲了,我心里很乱,求同志们不要再给我添乱了,行不行?”

 

    唉!我们还能说啥呢?

 

    在战场上,我军对谅山进行了三天的包围,期待能吸引敌河内守军进行增援,消灭其有生力量。此时一些国家做出了错误判断,日本一位“战略家”宣称:中国军队由于重大伤亡和后勤问题,已无力攻打凉山。哈!什么狗屁战略家!

 

    越南人倒是很沉得住气,三天的侦察未发现敌人有增援谅山、援救“王牌师”的任何动作,于是上级发出命令攻击谅山,只一天,敌王牌师316A即被彻底打垮。

 

    谅山拿下后,由于我军已无实现战役目的的可能,加之国际形势发生不利变化,1979年3月5日,中央发出撤军命令,计划通过撤军将敌吸引至边界地区给于牵制和打击,于是,各路大军纷纷撤回,并牢固占领了老山、法卡山、扣林山有利地形,进入了为期10年的边境战争。

 

    3月5日,我分队接到命令,在撤退中隐蔽在大军后卫部队附近相机运动,侦察敌反扑部队的位置和兵力部署,于是,召开支部会详细研究了工作方法和行进路线,最后,由队长总结讲话,他着重谈了撤退中可能发生的问题:

 

    “敌前撤退,是所有军事行动中最困难的,越南军队并未被消灭,并熟知毛主席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住我扰,敌疲我打。’的十六字方针,在我军撤退中必有频繁的追击、包抄动作,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同时,很多战例表明:部队撤退时军心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进攻中的勇士在撤退时很可能变成草包!因为进攻时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牺牲,你就不怕牺牲。而撤退时每走一步,你就离家门近了一步,求生欲望就会特别强烈,为了保命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大家一定要高度注意,做好自己的思想工作,做好下属的思想工作,是好汉就要有始有终。

 

    “我们不但要完成最后的任务,还要完整的把队伍带回去,伤员和烈士的遗体一个不能丢!资料没有用的烧掉,设备挂上手榴弹,撤不出来就炸!哪个单位乱了营,那他的负责人就别回去了,只要有一个同志回不去,我也就不回去了!”

 

    整理行装,告别了驻守五天五夜的南山头,我们踏上了回家的路,越军的追击部队分成无数小股,追截我后卫部队,残留的敌人也纷纷涌出藏身之地,丛林里,到处枪声如豆。我们凭借电台和地图巧妙的在弹雨中游弋,就快到家了。

 

    可是,一件意外事件,使我们卷入了一场恶战!

 

意外

 

    自三月五日开始,我军奉命撤军,各部队迅速建立撤退通道,交替掩护向国内撤退。越军则迅速出击,积极利用各种战法,对我后卫部队进行侧击、兜击、分割、包围,其投入兵力之大、行动之迅猛,超出想象。但由于我军布置周密,行动秩序保持较好,加上我们分队和其他侦察部队及时的情报保障,至三月中旬,我军基本完好有序的撤出了战场。

 

    但有些部队由于对敌人的反扑重视不够,战场经验不足,思想不坚定,也出现了一些损失。如某团一个政委在带领后卫营撤退途中被敌切断后路,遭受一定损失后动摇绝望,派人与越军谈判,作了俘虏。从越军通报里得到消息,我们即气愤又震惊。后来此人交换战俘回国,受到了军事法庭审判,判决书曾通报全军团以上干部,想必还有不少老干部记得此事。

 

    大军撤退阶段,我部奉命在后卫部队附近隐蔽运动,侦听敌、我双方情况,并通报上级和各有关部队,身边枪炮震耳,敌军丛集,有几次四面都是敌军,情况危急复杂,但由于我们通过技术手段很容易确定敌军具体位置,利用地形、植被和夜幕的掩护从敌缝隙中溢出,未与敌发生冲突。到三月十日,我已安全到达距国境线不足30公里之地域。

 

    清晨5时左右,我们钻进一片残破的树林,一边吃早餐一边快乐的工作着,两小时前接到命令:“你部任务已完成,于今日中午以前赶到A地点,乘坐接应汽车回国。”大家好高兴呀,经过二十余天的战斗,我们在极少损失的情况下,出色的完成了任务,经历了战火洗礼,就要带着这段历史,和亲人见面,开始新的生活,能不高兴吗!

 

    西南方枪声紧一阵慢一阵的响着,队长躺在铺开的雨衣上,用钢盔盖着脸,H连长坐在他旁边,喜滋滋的看着妻子和儿子的照片,一边看,一边用手捅着队长:“嘿嘿,我有老婆,你有吗?”“嘿嘿,我有儿子,你有吗?”队长打了H连长一下:“臭美吧你!回去嫂子让你洗尿布,儿子拉你一身屎。”“嘿嘿,小光棍们懂个屁,在老婆跟前洗尿布,那叫个幸福呀!”大家全乐了。

 

    “队长,有点情况。”侦听组长余少军叫了一声。我们都围了过去。

 

    “刚才听到我军XXX团X连在用明语向上级呼救,他们昨晚完成阻击任务,替换下来回国,结果半夜迷了路,没有向北走,反而向南走了十几公里,黎明被越军发现,正处于围攻中。两个报务员全部牺牲,指导员、副连长牺牲,连长负伤后放弃指挥,现在是一个排长在组织,和上级联系不上,联系到了一个过路部队,他说不清自己所在的位置,人家就走了。”

 

    “真他妈的乱套,”队长骂了一句:“测向测一下位置,其他组看能不能搞清围攻他的敌军兵力,准备向上级报告。”

 

    经过侦察,被围部队在我部西南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使用的是3瓦报话机,也就是说根据当时的设备,能听到他呼救的友军就只有我们了。而围攻他的敌军使用的也是3瓦报话机,最多也就是一个连级单位,吃他不下,正在联系其他敌军,我们迅速将情况报告上级,同时对敌军施放同频干扰,阻断他的通信。但那个团已经入境,最近的救援部队也要两小时后才能赶到(我们的位置不在撤退甬道内),而大股敌军一个小时左右就可到达,上级命令我们迅速和被围部队建立联系,将实际情况告诉他们,要他们全力突围。并要我们马上离开,避免受损。

 

    这是自开战以来我们唯一的一次和师以下部队通话,还要用明语,十分危险,队长插上送话器,打断了被围部队的呼叫,问明了对方是山西人,改用山西话向他通报了敌情我情,并传达了让他们突围的命令,报话机里传来了对方的哭叫:

 

    “首长,首长!帮我们一下吧!连长不中用了,我们谁也看不懂地图,军心散了,各打各的,收拢不起来了,百八十条性命呀!首长,求求你了!好歹帮个忙吧,咱是老乡呀。”其实队长并不是山西人,他只要和哪个地方的人共处三个月以上,就会学一些对方的家乡话。

 

    队长沉默了,对方继续请求着,我接过送话器,请对方停止讲话,不然他的报话机电池就耗光了。

 

    通信组送来一封电报,是被围部队的师领导越系统发来的,请求我们无论如何抽出点兵力接应他们一下。

 

    队长让大家散去,支部委员留下,开了个会,队长的意思想带人去冲一下,敌人的兵力并不大,怎么也能带出点人来,H连长反对,认为上级已要求我们迅速离开,被围部队已经混乱,敌大部队即将到达,万一救不出别人,把自己陷进去,得不偿失,也负不起责任。

 

    队长看着大家说道:“虽然我们和被围部队不是一个系统的,但带着三点红的都是战友,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战友遇难不管,对不起良心。越军说是包围了他们,就那点儿兵力肯定只是在他们北面阻击,我们摸到敌人背后突然发起进攻,敌人一定慌乱,被围部队士气会大增,南北夹击,打开个口子并不难,顶上十分钟,冲出多少算多少,没时间了,投票表决吧!”

 

    投票结果:大部分同志同意打一下。

 

    队长说:“那好,我们分成两部分,309带上二排和各业务组以及设备仍按原计划到A地点等车,我带一排,再从各业务组挑选出20个人去救人,保持通信联络,战斗部队多带机枪弹药,大家快去准备吧!”

 

    “等等,我不主张打可并不是怕死,队长你带人下去,打仗是我的事!”连长激动地说。

 

    队长严厉的回绝:“打是我的主张,一切责任由我负,仗也得由我打,把同志们带下去是你的责任,这是命令,别争了!”

 

    队长打开了送话器:“呼叫,呼叫,听到请回答。”

 

    “听到!听到!首长请讲,首长请讲!”

 

    “把你的党员组织起来,用党纪、军纪约束他们,谁也不许灰球!每个党员带两三个战士,没用的东西扔掉,带上伤员、烈士。组织一个班的敢死队,死命往西北打,其他人准备,听到我们的枪声马上向我们靠拢,明白没有!”队长好一口山西话,说得我们很多同志都没听明白。

 

    “明白了,明白了,谢谢首长!同志们,快集合,大部队增援我们来了!”报话机里传来山西排长欣喜若狂的喊声。

 

    “集合!”队长一声令下,我带领挑选出来的20名业务人员,携带一部报话机,一部15W联络干扰两用机和满身的弹药列队。

 

    队长握住H连长的手:“行动吧,咱们回国见!出发!”

 

    我们成两列纵队,跟着队长向西南方向跑步前进。

 

    西南,枪声暴起!

 

恶战

 

    被围部队困在一座小山包上,上上下下的植被早已被战争的炮火撕碎,一面红旗惹眼的立在山头,山下的弹坑里时隐时现着越军的身影,敢死队向西北冲击的计策见到了效果,虽然他们只前进了100多米,但造成了被围部队突围的假象,吸引了相当部分敌人,但是,十一位敢死的共和国英雄,最后只回来了三位,其他人为了大家的突围,长眠在异国的土地上。

 

    我们利用众多的弹坑掩护,悄悄从东北方向向山包靠拢,我和通信员小张紧紧的跟着队长。百米开外,十几个警戒姿态的越军警惕的注视着山上,队长发出停止的手势,又指指点点的招过来十几个枪法好的同志,小声给我们分配了目标,要求我们争取一枪毙敌,在西面激烈的枪声掩护下,十几声枪响不会太引人注意。

 

    一阵枪声响过,同志们弯着腰像袋鼠一样顺着弹坑向山上冲去,队长截住两挺机枪,让他们就地埋伏在弹坑里,一旦发现西边的敌人冲过来,立即阻击。

 

    山上,被围部队的同志们都卧倒在弹坑里,看到我们上来了,欢呼着响我们扑来,山西排长大吼一声:“立正!报告首长:XXX团X营X连指战员104人,烈士27人集合整理完毕,请首长指挥!”

 

    队长简单问了一下情况,原来,天亮后他们发现走错了方向,军心大乱,又遭到敌人伏击,指导员当场牺牲,副连长带领部队几次向北冲锋均遭失败,力尽战死,连长头部被子弹擦伤后突然发疯,狂哭乱叫,一心想当俘虏保命,人心散乱,战士们自由结伙,向外乱冲都被打回。山西排长接替指挥后好不容易将部队带到山上,固守求援,几尽绝望。

 

    “蹲下!”听完汇报队长发出口令:“同志们!想不想冲出去?”“想!”“好!想活命就得先拼命,排以上干部前边来!”

 

    我和我们一排长、对方的一、二、三排长,司务长来到队长面前,通报职务姓名后,队长命令我们一排为前卫,对方二、三排为左右卫,一排为后卫,司务长带领勤杂人员带伤员、烈士在中间,向东北方突围,我们业务队为预备队,随时补缺口。又严厉的宣布了战场纪律,这时,小张突然指着南面喊了一声:“队长!敌人!”

 

    我们用望远镜看去,只见正南方偏西1000多米处,蝗虫一样的越军成宽大散兵线向我们压了过来,再远处,有十几门八二迫击炮正在安放布阵,队长命令:“小余,迅速叫通他们师部,要求远程炮兵十分钟后对这里进行覆盖射击。向导!”

 

    “到!”炮兵侦察兵出身的向导跑了过来,队长把地图交给他:“请你迅速计算射击诸元,通报炮兵,要求以这里为中心,打一平方公里急速射!全体突围行动开始!”

 

    大家开始行动,有人集合,有人检查武器。我们21个业务人员围着队长站成一圈,大家商量了,就跟着队长,拼了命也要保护他。

 

    司务长领着他们的炊事班、连部人员、卫生员等背着伤员、烈士从我们身边跑过,队长喊了一声:“不行!不能这样背!”说着跑到司务长跟前,突然一弯腰左肩顶住他的腹部,左手搂住他的双腿,一挺身把他扛了起来,对战士们说:“这样扛着,右手可以掌控武器自卫!”这时,队尾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叫声:“不走,俺不走!完蛋了,叫他们抓了俺吧,俺得活着,俺孩子他娘俩还等俺回呢!”一个头缠绷带的军官一边喊,一边拼命想挣脱两个搀扶他的战士。这就是那位草包连长。

 

    队长一松手把司务长仍在地上:“王八蛋!小张,打晕他!”

 

    小张窜过去一招黑虎掏心打了草包连长个胃昏迷。队长让一个战士扛上他,一挥手,部队风驰电掣的向山下冲去!

 

    山包被迫击炮弹覆盖,西北的敌军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嚎叫着向我们冲来,预先埋伏的两挺机枪拼命的扫射,但经验丰富的敌人利用弹坑掩护迂回前进,想插到我们前面,我们边跑边射击,枪声,炮声、呐喊声震耳欲聋。

 

    跑出7、8百米后,我军的大炮响了,大地颤抖,硝烟覆盖了小山包周围,看来敌人的大部队是过不来了,可还有百八十个敌人一直叮在我们身后,像一群苍蝇,给山西排长所率的后卫排带来极大的威胁,又跑了一段,仍然甩不掉他,此时我整个队形一拉长到200多米,队长率领我们业务人员和后卫排一起边打边退,一面叫小张传达命令:前卫、左右翼排停止前进就地隐蔽布防,形成扇形阵地,伤亡严重的后卫排掩护伤员、烈士继续撤退,队长和我们业务队压住阵脚,争取十分钟,把敌人吸引到我布防区域内歼灭,至少让他失去追击能力!

 

    我们替代了后卫排的位置,子弹在耳边啾啾飞过,手榴弹不时在身边炸响,队长指挥我们和三挺机枪,利用地形地物的掩护,时而用密集火力压制敌人,时而停止开火让敌人前进几米。当敌人离我们2、30米的时候,我们便交替掩护撤退十几米,就这样一步一步把敌人带进了我们的火力圈。

 

    队长突然从弹坑中跳上一个高坎,双手像音乐指挥家一样向上一挥,顿时,我预伏的各排同时向敌人开火,暴风骤雨般的子弹、手榴弹扑向敌人,就在这时,两三棵手榴弹落在队长脚下,侦听组组长余少军大喊一声:“队长!”扑上前去,一脚把队长踹进弹坑,手榴弹爆炸了,我们的战友少军同志壮烈牺牲。

 

    把仇恨和悲痛压进枪膛,把复仇的子弹射向敌人,暴雨般的枪声中,冲锋的敌人成片到下,机灵一点的敌人逃进弹坑、土坎中,被压的抬不起头来,队长再一次跳出弹坑,挥舞着冲锋枪喊道:“冲呀!”大家纷纷冲了出去,一串子弹,撂倒一个敌人,一个突刺,穿透敌人的胸腹,好一场甘畅淋漓的搏战!每一个人都把勇气发挥到了极至,战场上飞扬着中国军人的气势!

 

    大鹏振翅九万里,神爪电目慑雕狼!

 

    敌人垮了,从精神上垮了,四散奔逃,机枪班的几个老兵把机枪架在土坎上,打出了令步兵销魂的一长两短,逃跑的敌人一个一个倒下,终于,战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我们胜利了!

 

    队长!队长呢?我跳起来喊叫着,同志们马上跟着呼唤寻找,终于,在一个大弹坑里,我看到了浑身鲜血的队长,身边躺着两个越军,是被枪打死的,身下还压着一个,喉咙上插着队长的伞兵刀。从现场看,是一个越军机枪组。

 

    我急忙跳下去,抱起队长仔细检查,啊!谢天谢地!他只是昏迷,没有“光荣”!卫生员、小张跑过来,我们撕开队长的衣服,寻找伤口。

 

    后脑部,一片被弹片削去的头发下,一条伤口,深可见骨;左后腰被子弹深度擦伤,左大腿正面一个弹洞,血水涓涓流出,浸湿了整条裤腿,右小腿上插着一把三角刃军刺!

 

    “快止血!”,卫生员拿出一条绷带,紧紧勒住弹洞的上方,我和小张拿出出国前发给我们的白药,倒在队长的伤口上。包扎完毕,我抱着队长喊着他,小张急得直哭,队长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看周围,对着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用微弱的声音说:“打完了?”我回答:“嗯,打完了。”队长又看着小张:“大老爷们儿,哭个屁!”小张破涕为笑:“没哭!谁哭啦!”队长又看了看地上的越军尸体:“妈的,躺这儿装死,想打我们屁股,叫我收拾了!”

 

    我对队长说:“我们走吧。”队长说道:“该走了,清点一下人数,搜集点弹药,走!你是副连级吧?接替我指挥。”我急忙说:“不,我背着你,你指挥,我传达。”“别争了,我可能伤着动脉了,失血太多,可能会再昏迷,甚至思维混乱,你指挥!”队长下了命令,时间紧迫,我马上让各排清点伤亡,从越军尸体上补充武器弹药,带上伤亡人员成品字队形出发。

 

    一路上我们轮流背着队长前进,队长几次昏迷,我们心急如焚。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两座山丘,山路从两山间穿过,过了这里不远,就是公路了。我正考虑是否派人上山侦察一下,前卫排发出了隐蔽的手势。

 

    我举起望远镜,两山上隐约有人活动,难道我们又被堵住了?我心里想:参战以来,死在我手上的敌人得有十个八个了,够本了!奶奶的,拼了吧!

 

    队长伏在小张背上,推了我一下,伸手要过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小声说道:“绿军装,自己人,快摇红旗(越军的军装发黄)。”

 

    山西排长从怀里掏出他们那面千疮百孔的红旗,跳上一块石头,向山上摇起来,山上也出现了几面红旗,向着我们,摇着,摇着,摇着。直摇得我心慌气短,泪眼模糊。

 

    接应我们的是被救部队上级派出的一个营,营长和教导员跑到我们身边,一手搂着队长,一手拉着我,激动地说:“辛苦了!受累了,谢谢你们,代表团里,师里的领导感谢你们!”

 

    接应部队带来了几十副担架,山西排长带领被救部队的战士砍来好多柔软的茅草,厚厚的铺在担架上,又脱下几件军装铺好,把队长轻轻的抱上担架。而那位草包连长早已清醒,带着一副铮亮的手铐蹲在路边。身后两个端着冲锋枪的战士。他对经过身边的每一位曾经的部下绽放着媚笑,却没有人看他一眼。他这个人在大家的心里已经不存在了(十几年后我在北京一个会议上,碰到了已经成为副团长的山西排长,他告诉我:这个人坐了几年军事监狱,开除了党籍军籍,刑满回乡后被乡人看不起,老婆也离婚携子远嫁,他最后悬梁自尽了)。

 

在一个营的照料护送下,我们踏上了公路,乘坐接我们的汽车,于傍晚时分,驶过红河的舟桥,啊!祖国,母亲居住的土地,儿子们虽然伤痕累累,但是,我们回来了!

后记

 

    我电子侦察分队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共计22昼夜,在出色的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同时,歼敌154人,解救迷路被围战友98人,全分队牺牲11人,重伤9人,至于轻伤则无法统计(最后一战全部人员都带伤)。其中:我们业务人员牺牲2人,重伤4人。

 

    在反击战中,我军减员呈哑铃型,开战前几天由于勇敢有余,经验不足,伤亡较大;后期撤军途中在越军的围追堵截下,失踪、被俘人员较多,这是事实。我看过很多参战部队的战役总结,无一例外的对撤退行动写得很少,无一例外的称部队“完整撤出”。无一例外的称“没有丢失一个伤员,一具烈士遗体”,这是不实事求是的。应该和当时的大环境有关。

 

    我分队回国后直接被空运回昆明,休整了一个多月才解散,主要是总结、评功和疗伤。评功中我们大多数人都荣立二等功,最差的也是三等功,队长最吃亏。兄弟部队给他建议特等功,我们推荐的也是特功,前指经过平衡,上报的是一等功,但他们单位给他的是二等功,原因是“未能严格执行上级命令”。我们当时很不理解,但他从没有说过什么。后来我到北京军事科学院读研究生,周日经常到他们单位去玩,才了解到原来另有隐情。

 

    队长在他们单位兼任教导队教员时(不在北京)教过一个女学员,这个女学员毕业后又分到队长手下,在共事中,她对队长由仰慕变成爱慕,两人又都是初恋,感情极好。队长包括其他人只知道她是普通军干子弟,谁知粉碎四人帮后,他父亲出来工作,竟是军队的一位高官,她母亲也出任队长单位总部的组织部部长。但队长和其他人仍不知这一情况。

 

    78年,这位贵妇人带领一群秘书、干事来到队长单位驻地秘密考察队长,结果十分满意,在队长不知情的情况下,决定将队长和她的女儿调到军委某单位工作,队长听说后找领导询问,贵妇人正好在场,挑明了情况,并及其傲慢的给队长宣布了个什么“约法八章”,伤了队长的自尊,宁可转业复员也绝不寄人篱下当什么驸马,搞的贵妇人下不来台,如此“不识抬举”,当然种下恶果。而那个女孩则是性格温顺,畏母如虎,哭着跟母亲回了北京。以后队长因业务表现突出,调到北京总部工作,也未与女孩联系,一对鸳鸯,终成遗憾!

 

    在队长单位党委讨论一等功时,政治部一些人投了反对票,在主要领导的斡旋下,还是给了个二等功。

 

    战后,队长一直在军队工作,参加过多次重大行动,行踪不定,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是85年和夫人回北京看望岳父母,队长在莫斯科餐厅为我们夫妻接风,告诉我他工作要调动,以后联系不方便了。因为他干的是那种“看在眼睛里、听在耳朵里、记在脑子里、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的工作,我也没问,就失去了联系。前些年有人看到他戴着大校的牌牌出没于北京西山一带,是我们这帮战友里最早的大校,现在恐怕该戴金星了吧。

 

    H连长战后上了参谋学院,毕业后历任营长、团参谋长,团长、副师长、师长。部队裁撤后转业到某省纪检委任调查室主任,今年年初还一起喝过酒。正好他儿子也在,现在已经是陆军学院的少校队长了。

 

    小张战后上了军事工程学院,历任通信站技师、副站长、工程师,97年转业,现在在北京某信息公司当老总,我们老战友谁去北京,他总会提供一辆奔驰为我们服务。

 

    回想二十多年前的战火硝烟,我很欣慰,毕竟我们经历了,奋斗了。它证明了我们革命军人对祖国的忠诚,也证明了和平时代走过来的我们不是八旗子弟,是响当当的军人后代。

 

    我们用我们的血涤新了父辈传给我们的军旗!

 

    我们用我们的命丰富了父辈留给我们的传统!

 

    我们用我们的胜利报答了父辈对我们的期望!

 

我们用我们的意志高扬了中国军人的军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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