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正在成为全球第一人口大国中国未来最受重视的议题之一。从先前的计划生育遏制人口增长,再到纷纷献计献策提升生育率以致引起争议,其背后在于朝野同时意识到了中国正在面临人口“雪崩”、“坍塌”的巨大危机。
计生部门预测失准
与计划生育有关的中国相关部门严重失准的预测,以及对人口规模的警惕和固执,无疑误导了中国高层决策,并且增加了中国“亡羊补牢”的难度。
例如,2000年11月中国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显示生育率只有1.22,但中国计生委、中国统计局等方面将这一数字人为调整为1.8,并推出了《人口与计划生育法》。
2012年蔡昉、王丰等十多位中国顶级人口学家在《中国人口发展报告2011/12:人口形势的变化和人口政策的调整》一书中预测,如果全面二孩,生育率将反弹到4.4(每年出生4,700万人);即便单独二孩,生育率也将反弹到2.4。
然而在放开“全面二孩”后,中国2017年仅出生1,723万人,比卫计委最低预测的2,023.2万还要少整整300万。当年人口出生率仅有12.43‰,比日本出生率还低。 中国长期坚持的“计划生育”政策,出现了大量失独家庭 普遍分析认为,由于“全面二孩”政策在2016年之初实施,从备孕到生育有约一年的延迟,所以2017应该是堆积意愿的释放高峰以及生育高峰,但随着堆积意愿的释放和生育旺盛期女性数量锐减,出生人口将自2018年开始急剧萎缩。
人口巨变的三大问题
中国人口由此将难以逆转地进入新生儿越来越少、人口数量最终也会迅速下降的阶段。而且由于出生率严重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甚至低于瑞典、日本、俄罗斯,未来人口数量下降速度之快,规模缩减幅度之剧烈,对中国的国家命运会造成近乎决定性的影响。
目前看来,这种影响至少体现在三个方面。
其一,中国继续发展动力严重不足。人口是每一个国家和社会的根本。新生人口减少,意味着各行各业所需劳动力供应的减少,成本上升,也即人口红利的消失。与此同时,人口数量特别是年轻人比例下降,也会导致竞争程度减缓,社会运营成本增高,个人追求动力减弱,社会缺少活力和动力,趋于慵懒疲态。
每出现一个老年人,同时意味着减少了一个年轻人、一个劳动力。老年人一般是占有财富,消耗财富,而不是创造财富。创造财富者,是更愿意打拼和付出的,在科技、军事、网络、知识界等领域通过个人奋斗追求财富的年轻人。
年轻人数量骤减,老年人数量骤增,中国改革开放年代四处涌动,渴望改善自身生活的年轻人潮流,已经逐渐消失不见。
其二,老年人过多既是负担,也是隐患。老年人需要社保财政的供养,这在现今已是一项巨大的财政负担,许多地区的社保已经捉襟见肘,财政入不敷出,未来更是难以支持。这次在很大程度上挤占其他方面如教育、基础建设投资、体制与社会事业方面的支出。
另外,老年人的养老与医疗,也是其所在家庭的责任。对家庭而言,这也是两项重要支出。
近年来,中国多地频繁发生老兵抗议事件。他们的主要诉求是提高自己的社保待遇水平。由于物价的持续走高,如果社保水平不能随之跟进,老人们的基本生活也将难以保障。老兵抗议事件的出现则意味着,老人们可能会采取比较激烈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见。对执政者而言,这将会非常棘手。
其三,中国民族结构巨变。中国人口大规模下降,很大程度上可以认为是中国汉族人口的大规模下降,汉族作为主体民族在中国人口比例的急剧减少,可能会导致民族之间的分化与矛盾。
1949年,中国汉族新生儿占比98%,少数民族占比2%;1980年汉族新生儿占比稍微下降,约有96%。而2005年的中国官方人口抽样调查结果显示,从2000年到2005年,汉族人口增加了2,355万人,增长了2.03%,各少数民族人口增加了1,790万人,增长了16.88%。汉族与少数民族新增人口规模大体相当。
1953年中国第一次人口普查数据,汉族人口全国人口比重为93.93%,2010年降至91.51%。尽管自中共建政至今,汉族总人口始终占据九成以上,但在本世纪末有可能减少近半,而部分人口已约千万且出生率仍然高于汉族的维吾尔族、彝族、苗族、壮族、回族、藏族人口,都将在千万至一亿之间稳步增长,相加将有数亿规模。
整体而言,占据绝对比例中国汉族人口总人口增长乏力,拉低了中国整体人口增长率,是造成中国人口规模下降的主要原因。而其人口占比的急剧萎缩,将导致人口民族结构的重构。
以近年较受关注的中国维吾尔族为例,1953年第一次人口普查时共有364万人,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数字已经约为1,007万人。1975年,当地对汉族实行计划生育,使其出生率下降幅度在15%至50%之间。直至1989年,才将计划生育政策扩展到包括维吾尔族在内的少数民族。
不过后来全面覆盖的计划生育政策并非平等对待,因为该政策允许汉族实行城市生一胎、农村生两胎,却允许少数民族城市生两胎、农村生三胎。而在现实层面,由于对少数民族地区的治理和统计相对失效,汉族与少数民族出生率差异可能更大。 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中国汉族生育率为1.152,维吾尔族生育率为1.842。可以预料,尽管随着经济发展和生活水平提高,维吾尔族生育率也会有所下降,但是仍将在很长时间内远高于汉族。
当然,中国汉族与少数民族都被划归“中华民族”,但是在现实社会中,各民族之间的差异显而易见。当主体民族占据绝对比例时,其自有的凝聚力会成为国家和社会稳定的基石。当国家和社会内部多个民族都形成庞大的规模,而主体民族人口优势不在之后,是否会扩大民族之间的差异和矛盾,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
总和生育率反映妇女一生中生育的子女总数,至少要达到2.1才能实现世代更替。2010年中国生育率是1.1811,而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人类生育率是2.51,是中国两倍以上。
当中国人口即将“雪崩”、“坍塌”之时,全球人口正处于人口膨胀的快车道。在世界人口比例的下降,又将对中国产生怎样的影响?尚未实现的“中国梦”,会不会变成一场“人口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