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日報出了這樣的事情以後,很多人就等着看我的笑話。消息也傳到我的家裡,在那麼長的時間裡面,只有我媽媽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堅定的說,我兒子是一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十六年過去了,我仍然很感謝我母親對我的信任。
我很清楚的記得,第一次找我談話的那個紀檢幹部,差不多第一句話就是,你的問題我們都掌握了,只看你老實不老實。
我心裡很不舒服。我知道他的潛台詞其實是:這世界上沒有一個好東西!當然肯定也包括了他自己。
紀檢請人“喝茶”的地方很特別,從外形看就是一個100%的居民樓,但是進去以後就有看門的人。廣州紀檢的這棟樓,和絕大多數居民樓一樣,從大門到窗戶到陽台,全是鋼筋防盜網。它緊緊的貼住一條繁忙的噪音巨大的高架橋,從外面不可能聽到裡面任何的聲音。
我第一次被請去“喝茶”的時候,紀檢的人故意把我帶到一個房間,仿佛是走錯了門。推門進去以後,就看見大帥哥廣告公司總經理正對着門坐在裡面,頭髮亂糟糟的耷拉着,臉色慘白。看見我推開門,他愣了一下,之後竟然露出了一絲絲的笑容。那種笑容很難形容,但是永遠活生生的印在我的腦海里。
後來,經過廣州市紀委與我的多次的談話,還有反覆的調查,沒有找到我任何不良的問題,更不要說是貪腐行為。最後一次,紀檢的人請我喝茶之後,一位年長的人親自送我出門,臨別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讓你受罪了”。
等着看我的笑話的人,白白等了幾個月,沒有娛樂到我,反而在無形中被打了耳光。有意思的是,之前假裝關心我,實則想從我身上搞八卦的人,竟然都像是受了我的委屈似的,再也不理我,也沒有任何興趣打探我的故事了。
從2002年到2006年,黎元江被雙規和判刑以後,上頭陸續安排了新的人員到廣州日報來擔任領導。我離開廣州的時候,剛剛新上任的社長是復旦新聞系的老學長。
有一位上海交通大學畢業來廣州日報的博士,慫恿我貼上去,我沒有理會,結果他自己忍不住貼上去了。大約是我到加拿大後的第六年,從新聞上看到,我這位復旦新聞系的老學長被雙規判刑了,而我那位上海的半個同學,也被雙規判刑了,他當時的身份已經是廣州日報的副社長。
有人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又說:“出污泥而不染”。
船走江湖,自然顛簸。人在船上,“神”在水裡。
至於人是不是一定要跳進水裡去,則全在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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