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弯下腰准备搬东西,身体一个部位翻出来正冲着我的脸。
个子不高,皮肤不白,五官不精致的艾米莉属于货栈中的稀缺品种。不抬眉,不搭讪,无目光交集年轻的白人女子传递出冰冷的感觉。男人们打她身边经过照例会依照棉帽后头露出的栗色短发来辨别,接着斜眉乜一眼,眼神像极电影《星猿》讶异的外星大猩猩瞅见了地球人,末了留下含含糊糊一声嗟叹。整个过程宛如上世纪初的早期电影,一帧一帧闪动的画面加上无语孰异黑白的人类。
我和艾米莉每天工作的时间超过三小时。知道她的年龄,没车没房没男友……
空调机一刻不息地轰鸣着,噪声让神经系统粘滞地像一块千年不化的死冰。
隔壁的JEFF又玩恶心的无上装游戏了,撕些包裹塑料搓起两个拳头大小的布球掖在胸前的防护棉装底下,同伴们围着搔首弄姿咿咿呀呀陀螺一般的丑胖子高兴地前仰后合,我却心头一震:该死的家伙。
渴望被人知被人爱艾米莉是一个活生生有正常需求的女性。不幸的事她患有一种罕见的内血溶病症,做爱引发的血液逆流会有生命之虞……她告诉我想回多伦多大学继续学习表演,有朝一日成为一名舞台剧演员。
巨型的升降舱门倏然而起搅起门外漫天的飞雪。望着无尽的雪片我不禁在想:今天的艾米莉不知身处何方,有没有攒够钱治好她的病,有没有稳定的男朋友,有没有实现一生追逐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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