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网友贾舟子的一篇有关当年俄国总统鲍里斯叶利钦悼念沙皇尼古拉二世丧礼上的讲话。感觉这个讲话应该更长一些和更深刻一些。这是一个历史人物的丧礼。他被暴力处置是一个历史悲剧,也是当年俄国社会矛盾激烈冲突的不幸结果。本应该在这个历史时刻深刻反思俄国的那场革命或灾难。悼念的意义应该不仅限于忏悔和表达悲哀,更应该探讨一些更加深刻的问题。如果不能在那个场合像哲学家那样论述,也应该有一些发人深思的语言表达。感到叶利钦的那个讲话不够给力。这里涉及到一个人们应该如何看待君主专制的问题。人们应该如何评价君主制在历史上的作用?过去,人们仅仅认为君主制是封建时代的产物,阻碍社会进步。现在看来,问题不那么简单。面对历史转型,人们应该如何对待君主制?过去,人们大多简单地认为,君主制就应该是革命的对象。怎样看待立宪君主制?如果不对此分析,很难写那个讲演稿。 比如,革命者应该如何处置已被推翻的君主?法国大革命的时候,革命者处决了国王路易十六。多少年以后,法国的一位总统佛朗索瓦密特朗曾经在一次公开的演讲里说,路易十六是个好人。实际上,路易十六与沙皇尼古拉二世一样,都是心慈手软的人。面对起义风潮,他们都没有选择武力镇压。最后,被民众推翻。自己也失去了生命。这也让我们联想到,1989年6月,邓小平面对天安门广场的学生抗议,最终选择镇压。他意识到,如果不镇压,共产党的权威很可能不久倒地。 面对那样的历史时刻,每个民族都应该反思。如果人们诉诸暴力来推行自己的主张,很可能若干年以后,人们又开始忏悔。有时,人们不得不诉诸暴力,但有多少人忏悔?有多少人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没有思想,人们很难吸取教训。 个人认为,法国总统或美国总统的演说比较具有思想性。俄国总统的演说比较逊色。德国政治家的演说赶不上法国政治家。法国是近代启蒙思想的摇篮。所以,在历史文化的影响下,法国政治家的演说经常具有一种思想力。每逢法国革命纪念日,法国总统的演讲都有一种哲学思想的魅力。俄国似乎逊色一些。或许这与俄国的历史文化有关。俄国近代出文学家,但是,甚少有哲学家。除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外,似乎就没有多少人了。 经历过共产主义兴亡历史的俄国似乎也缺乏思想的指引。全民族迷茫。这或多或少也与俄国缺少思想家有关。一方面,不情愿全盘接受西方思想。另一方面,自己没有具备足够影响力的思想和精神。只是拥抱东正教是远远不够的。东正教毕竟属于古老的文化传统。哪里提供与时俱进的新思想,恐怕是摆在俄罗斯民族面前的一个问题。目前的俄罗斯是一个失落的民族。 当然,这是我的一家之言。也许不对。 以下是1998年7月17日叶利钦在沙皇尼古拉二世一家的葬礼上发表的讲话: 亲爱的公民们: 这是历史性的一天,杀害俄罗斯帝国最后一位沙皇尼古拉二世和他家族的事件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对这个极端残酷的犯罪,我们长期以来保持沉默,现在必须说出真相。 叶卡捷林堡的屠杀,已成为我们历史上耻辱的一页。现在我们以安葬牺牲者的方式,为前人的过失赎罪,为无耻的犯罪忏悔,也为我们所有的人忏悔。因为不能为这样的犯罪辩护,再不能为政治目的与愚蠢的暴行开脱,我们再不能自我欺骗。处决罗曼诺夫皇族的事件,造成了俄国社会的分裂,后果留给今天。安葬叶卡捷林堡牺牲者的遗骸,是人类正义的审判,是民族团结的象征,也是为很多人共同参与暴行的赎罪,我们所有的人都要为民族的历史承担责任,这是我作为总统和个人今天必须在这里的原因。我在被残酷杀害的牺牲者的灵前鞠躬致敬。 建设新的俄国,我们必须依靠她的历史传统,俄国历史的许多辉煌篇章,与罗曼诺夫王朝密切相关,但是和尼古拉二世名字相联系的,也有惨痛的教训——企图仅仅依靠暴力和毁灭去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 我们必须终结这个世纪,对俄罗斯来说,这是一个血腥的世纪,俄国失去和谐的世纪。伴随这个终结的是不分种族、宗教和政治信仰的忏悔,这是我们的历史机会。在这二十一世纪的前夜,必须为我们的后代著想。让我们悼念死于暴行和仇恨的无辜牺牲者,愿他们的灵魂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