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篇文章时,我的心情极为悲愤。因为,我的同学、清华大学的吕嘉副教授,刚刚成为卑鄙小人告密的最新一名受害者!告密者是清华的学生。此人化名“毛顿”在网上发文,题为《雾霾天气可能缓解》(见https://chinadigitaltimes.net/chinese/2019/03/%E3%80%90%E7%AB%8B%E6%AD%A4%E5%AD%98%E7%85%A7%E3%80%91hi-%E7%A4%BE%E4%BC%9A-%E9%9B%BE%E9%9C%BE%E5%A4%A9%E6%B0%94%E5%8F%AF%E8%83%BD%E7%BC%93%E8%A7%A3/),宣布自己在3月25日向清华大学纪委和监察室举报了吕嘉老师的“反党违宪”言论。文中说:“我们热切盼望上级机关尽快对吕嘉老师进行监督检查,逐步扫除思政课上的牛鬼蛇神!”尽管此人在他公布的举报信中图文并茂、振振有词地驳斥吕嘉老师的言论,好像真理在胸大义凛然,我还是要称他是一个卑鄙而怯懦的小人。道理很简单:他不敢和吕老师沟通,却选择向校方密告并要求校方对老师进行查处。他既然那么理直气壮,为什么不敢公开自己的真名实姓?还不是因为自己理屈心虚,见不得阳光?有人说,老师在课堂上讲课是在公开的场合,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因此,向当局举报老师讲的话就不能算“告密”。这是装糊涂。谁不知道,“告密”还有“密告”的意思,你对老师讲的有意见,完全可以当场或课后向老师指出,让老师也有解释和反驳的机会,你为什么偏要偷偷向校方甚至国安密告,让老师挨整肃甚至丢饭碗?缺德不缺德呀?也有人说,老师既然敢公开讲,就不应该怕别人告密。这是屁话。问题根本不是老师怕不怕告密,而是我们绝不能容忍卑鄙无耻的告密行为。我不能不怀疑,那些不知羞耻地站在施害者一边指责受害者的“明白人”,还有一点起码的善恶、是非观念没有?如今被密告的老师越来越多,原来不怕的也怕了。人们终于明白,这是卑鄙无耻的当权者奖励卑鄙无耻的告密者的时代。从此老师不说真话,只按照愚蠢的“习近平思想”去批量生产没有头脑的奴才和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如此中国还有什么脸面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还有一种奇谈怪论:你拿着党给的工资,却在课堂上说党不爱听的话,不整你整谁?你现在到处诉苦,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简言之,你是吃党的饭,砸党的锅。说这话的人实在无知。首先,公立大学不是党校,教师的工资也不是来自党产,没有执行“不准妄议”这类党规的义务;其次,你如果不许学校里“妄议”,那就请修宪、修法、立校规,明确规定那些话不许说,如果说了要打多少板子,也算是有法可依么。其实,还不如干脆宣布:老子就是大王,你要是敢妄议就揍你!这样总比高喊挂羊头卖狗肉的“依法治国”来得实在。也许有人会说,告密是专制体制造成的问题,不要只责备那些告密的学生。可是问题在于,听老师讲课的同学那么多,为什么绝大多数人不去密告,而只有你去告呢?还不是说明大多数学生尚有做人的底线,而你自己心理阴暗, 个人品质很成问题?告密者既然为维持专制政权效犬马之劳,就必须为它的罪恶承担自己的责任。如果不给予批评和追究,而是轻轻放过,不仅对不起被他们陷害的人,也不利于他们自己的忏悔和改正。虽说“打狗看主人”,可是看看中共领导人那骄横的嘴脸,不多踹这些助纣为虐的奴才几脚,实在对不起他们。古今中外,告密者都没有好下场。即使可以逃脱正义的审判,也将终身面对良心的苛责。下面的几个故事,堪称告密者的悲歌,想走这条道儿的人不可不慎。第一个故事: 小李小李是我们单位的研究生。1989年5月中旬,他和大家一起去天安门广场声援绝食学生、后来还参加了游行示威和其他活动。“六四”惨案发生后,各单位都被迫进行“反思”和揭发,小李便坐不住了。他向保卫科密报了本研究室的好几位同事,使他们遭到停职和调查。可能因为保卫科有人反感小李的告密行为,他的真身被有意无意地泄露给了受害者。受害者大怒,于是一起举报小李在游行时进行“反革命煽动”,这可是吓人的罪名,弄不好要坐牢的。结果小李也成了审查对象,天天交代检讨,最后影响到毕业分配,被赶回湖南老家去了。小李先告密别人,然后又被别人告密,真是现世现报。然而,如果被告密者用同样卑鄙的手段去“惩罚”告密者,只能说明自己的人品也很不堪。有人说,我是狼,就是要报复害我的人!问题是,为什么不好好做人,而偏要当狼?如果每个人都以狼自居,不择手段冤冤相报,人类还会有今天的文明发展吗?第二个故事:张律师律师张红兵一生都在忏悔。1970年2月13日,他的母亲方忠谋在家中说,领导人不该搞个人崇拜,“我就是要为刘少奇翻案”。此言一出,16岁的张红兵和他的父亲极为震惊和愤怒。张父当即宣布和妻子“划清界限”,并要求妻子在一张纸上写下她刚说的话,拿着就去举报。怕父亲不够坚决,张红兵又自己写了一封检举信,连同自己的红卫兵胸章,塞进了军代表宿舍的门缝。张红兵的检举信是这样结尾的:“打倒现行反革命分子方忠谋!枪毙方忠谋!“ 不久,方忠谋被抓走,两个月后,她被认定为“现行反革命”而遭到枪决。这起人伦悲剧发生后,张红兵父子便不得不面对人们异样的眼光,有人更是直接指出,“你母亲在家里说的话,又没有在外面说,你和你父亲不应该这么做”。今天的张红兵,对母亲之死怀有沉重的负罪感。他几次梦见母亲并跪地道歉,但是母亲从来不答话。他觉得这是母亲对他的惩罚。张红兵希望为“将来必然要建立”的文革博物馆提供一份资料。他说:“我是凶手之一,让人们看不起我、痛骂我吧。每个人都应该看到它。我应该成为他们的一个反面教材。” (参阅新京报文章《律师忏悔文革中举报母亲:永不饶恕自己“弑母”》,http://www.chinanews.com/cul/2013/08-07/5131037.shtml) 第三个故事:共党叛徒原军统少将沈醉讲过一件事:军统局机关负责内勤的值星官有集合、调遣机关人员的权力。而这一职务,曾长期由一个共产党的叛徒担任。有一天,军统局长戴笠看到军统人员在这位叛徒的口令下出操,大为不满。他对沈醉说:这些共党叛徒不可信任。他们过去可以出卖共党,今后也可能出卖我们。不能让他们在我们内部发号施令。于是,这位叛徒被调离,沈醉接替了他的职务。1949年国民党节节败退,各界重要人物纷纷撤往台湾,唯独这些共党叛徒没有机会。表面上的理由是这些人了解共党,可以潜伏大陆进行地下活动,实际就是无情的抛弃。这些共党叛徒,有些是被捕叛变,有些是主动投靠,不论来历如何,都要通过告密出卖别人来取得当局的信任,换取自己的安全和利益。可惜,没有哪个当局会永远信任叛徒和告密者。工具就是工具,用坏了就要扔,何况这些工具还有可能出卖自己?今天在中共那里春风得意的势利小人告密者,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在中共倒台时落井下石?第四个故事:苗泽《三国演义》第五十七回中说,侍郎黄奎与西凉太守马腾密谋,欲在曹操出城点军时杀之。黄奎的小舅子苗泽与黄的妾李香春私通,正不得其便,闻知黄奎情绪激动,便唆使李春香在枕边向黄问出密谋真情,据此向曹操告密。曹操获报后,即定计将马腾父子与黄奎捕获杀掉。看来告密者苗泽还真是个情种,他对曹操说:“不愿加赏,只求李春香为妻。” 不料曹操狞笑着说:“你为了一妇人,害了你姐夫一家,留此不义之人何用!” 便下令将苗泽、李春香与黄奎一家老小尽斩于市。告密已经不堪,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苗泽算是倒了大楣了。在这个故事后面,还有一首诗写得极好,今录于此,作为对告密者的警示:苗泽因私害荩臣,春香未得反伤身。奸雄亦不相容恕,枉自图谋作小人。故事说完了,然而还有几句话不吐不快。海内外有很多人至今仍然不论是非,遇事必站在中共一边,不论中共干了何等伤天害理之事,也要百般为其洗地辩解。此次万维网上那些站在中共和告密小人一方,嘲讽和指责受害者的“智叟”们,就是这样一些不知好歹的人。这究竟是利益驱使还是鬼迷心窍,只有他们自己清楚。须知今天的中共,早已不是九十多年前建党初期的那个勇于探索真理、立志救国救民的朝气蓬勃的政党,而是蜕变成为反人民、反民主、反文明的权贵利益集团,比当年的“国民党反动派”有过之而不及。说来好笑,当年中共给刘少奇定制的三顶帽子——“叛徒”、“内奸”、“工贼”,戴在今天的中共头上,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指望这样的党来“不忘初心”、“为人民服务”,无异于痴人说梦。爱党的朋友们,你们也该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