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短暂的威尼斯之行已经整一个月了。 因为行程匆促, 在威尼斯只呆了两天, 没有来得及欣赏歌剧, 也没有进圣玛丽亚的教堂静坐, 连晚餐都是在来不及挑选的情况下随便找既昂贵又虚有声名的狠宰游客的运河码头餐馆。 然而, 徒步穿行于崎岖回旋于纵横交错的运河之间的小巷的快乐, 是什么遗憾缺陷都无法将之掩埋的。 更何况是戴着一张艳丽无比的面具信步而游。几 年前朋友从新奥尔良带回几张手掌大的面具, 眼角滴着钻石的泪珠那种, 心生一种奇妙的感觉。 那是我第一次从面具下看到自己往外注视的眼睛。后来看STANLY KUBRIK 的“EYES WILD SHUT”, 里面有假面舞会的浮华神秘场景。 在现实中等级分明的人们, 到了那里, 面具一带, 尊贵消失, 贫贱隐去; 而内心的情绪没有顾忌的探头, 展示, 挥霍那些平时只能以压抑和扼杀告终的欲望或幻想。
后来又迷了一阵子歌剧, 幻想自己在舞台上以不同的身份感受和解析人世, 从而可以借此暂时而彻底地忘掉自己。 为什么要那么大声的长时间的咏叹? 不过是一种自我催眠的手段而已, 为的是让台下的和台上的都在这种诵经式的分贝里进入虚构而忘记自我。一切自我, 不管在他人眼里有多华丽, 其内在往往分享同一个秘密: 感伤。Melancholy. ----- 感伤, 一个攘括最狂野最迷人最浪漫情绪的词汇。 在威尼斯的两天,眼睛被商店和街头的绚丽的面具刺得发疼。 当我终于忍不住买下一个戴上并沿河踱步的那一瞬间, 忽然有种超脱的感觉袭来, 身体陡然失重, 自己的存在变成了两只眼睛。几米之外, 我看到自己在面具下往外探视的眼睛。 仿佛欲想将一切尽收眼里的眼睛。 纯如吸收一切色彩的黑。 将面具摘下, 两个漆黑的大洞赫然入目, 面具上其他的一切华丽依旧, 对比之下, 只觉得这面具的凄美。 让人联想到更多的其他的面具。 都是美的让人绝望的东西。进而试想其他带过面具的人们, 是怎样演绎他们的故事。。。。。。而一旦面具摘下, 就好像精致的玻璃摔开了花, 粉碎。。。。。。想到这些, 不由得心生感伤。所以, 面具和感伤, 成了我回首威尼斯时光的主题旋律。以“感伤” 命名的柴可夫司基的小提琴协曲, 以叙述他和他的同性恋人为主题, 现实化的悲情, 催人泪下。 丢勒的版画“感伤”, 关于渺小人类创作灵感受限于时空的无奈描绘, 却让人体会到另一种超俗的凄美。 这是一种让人想愉快的放弃, 或者说, 把自己交付出去的神圣的感伤。 无可救药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