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获得超常原创力,在中国接受高等教育后的学子尽量争取去发达国家留学吧;不要把中学生送到国外,从文化基因链角度评估,那是“两头不到岸”的冤大头;互联网创造了在虚拟世界留学的新法门,尽量少封杀互联网,为提高民族整体原创力而积德吧 老高按:“他乡遇故知”。昨晚与三十多年前就结识的湖北作家、建筑设计师祖慰邂逅于新泽西一好友的饭局。上一次见到他,是近十三年前(2006年)初冬的一天,在武昌一个饭局,那次武大前校长刘道玉、写出《将军,不能这样做》的诗人叶文福、写出《举起森林一般的手,制止!》的诗人熊召政一起吃饭,刚从法国流亡中归国的祖慰适逢其宴。 时过十三年,我已经忘了那次是谁做东?很可能是熊召政,他经营实业赚了些钱,又因四卷本长篇小说《张居正》获第六届茅盾文学奖,得了些银子,湖北省领导和有关部门主管也觉得脸上有光,于是也慷慨解囊,颁以重金,好像就是他以这个名义宴请、感谢刘校长,并邀请从北京、从法国、从美国回武汉的几位,我便有机会叨陪末座。他们几位都善谈,祖慰也极擅表达,让我长了很多见识! 作家野夫有长篇文章、并接受专访,揭露熊召政告密往事,不过那时尚未问世,是2009年才引起轩然大波,这是后话了。 现在的读者,可能不会太知道祖慰这个名字了。因为他去国17年,与国内音信基本断绝,回国后,他虽然关注文化课题,但主要从事建筑设计。昨晚听祖慰比较详细地讲述了他“六四”后流亡法国的故事、回国的故事、回国后再短期出国的故事……虽然是82岁高龄,但他行动和思维依然敏捷,尤其是他染了一头黑发,说其刚届“天命之年”,绝对让人相信(我拍了他的特写并合影,但未得应允,我就不在这里刊出了)。交换了微信号后,他当即给我发来几篇文章,下面就是其中的一篇。 祖慰姓张,1937年5月21日出生于上海,南京建筑工程学院毕业,曾任中国作协理事、湖北省作协副主席。八十年代他的多篇报告文学作品轰动一时——当时《中国青年报》和《当代》双月刊等都以突出篇幅发表他的《啊,父老兄弟》、《线》《快乐学院》《审丑者》《刘道玉晶核》,每两年一次全国报告文学评奖,祖慰的作品一届不拉地榜上有名,连获四次。尤其是他的《啊,父老兄弟》,写的是文革后期发生在湖北省天门县的一件骇人听闻的大冤案,《人民日报》发表后,被到处转载——但很快就在反自由化运动中遭到整肃。 祖慰1989年一点不让人感到意外地出逃,流亡法国巴黎。他告诉我,在当时法国流亡者中,他与刘再复是仅有的两位没有参加民运组织的学者作家,“我们想保持自己作为知识分子的精神独立性,既与自己所反对的政治划清界限,也与自己所认同的政治保持距离。”他1991年成为欧洲华文作家协会的创始会员,曾任副会长。2002年应台湾交通大学邀请,任该校驻校艺术家和兼任副教授。 2006年应邀回中国大陆,被邀请加入电视台《名家讲坛》,主讲了“从世界三大移民群说到智慧的双螺旋”、“寻求类生存和个体生存规则的平衡点——从大熊猫和蜜蜂两种生存模型说起”等多个话题。后任上海同济大学教授,“好玩的是,我参与中国上海世博园设计。担任2010年世博会主题馆的城市足迹馆的总设计师!”据维基百科介绍,他还先后完成了贵阳、武汉等多个城市规划馆总设计,并主导设计了多个文化创意产业的文化旅游项目,“现在我挣了点钱了!”他这样的人回国,被重点监控是不言而喻的。他还经历了很多趣事,包括与湖北省委前书记关广富的单独会见,或许他自己今后有机会会写出来。 到底话长光阴短。临别之际,颇有“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的感慨。下一次见面,又在多少年之后,在哪个遥远的地方? 移民文化超常原创力的解码
祖慰 巴黎三空间 在巴黎,可看到三个很有意味的空间。 巴黎旺多姆广场,那里有英国王妃戴安娜在车祸前吃最后晚餐的丽池饭店。她的情人小法伊德送了她在饭店旁边的珠宝店买的20多万美元的珠宝。这些大珠宝店是犹太移民开的。大多数犹太移民居住在巴黎16区等所谓的高尚区。 在熙熙攘攘的巴黎19区,那里有很多一个挨一个的中餐馆和充满中国货的小超级市场,店主是中国移民。 在大巴黎郊区,某个树林边的空旷地上,有十多辆汽车拉着的“大篷车”进驻,来者不是自助旅游的游客,而是居无定处的吉普赛移民。 巴黎郊区吉普赛人的大篷车与巴黎街头卖艺的吉普赛舞者 在欧洲,犹太移民史约有两千多年,吉普赛移民约有一千多年,中国移民近一百年。同是天涯沦落人,三大移民群刚到侨居国时的状况相似,所拥有的硬件(物质财富)都近乎零,每个人只带来源自故国保存在大脑记忆库中的不同软件(精神文化和制度文化),为何在侨居地的地位如此之悬殊? 犹太移民独一无二的智能结构 面对巴黎犹太移民的显赫空间,我萌生出了一个怪问题:为什么犹太人散居列国当移民时天才辈出可谓了不得,而在犹太复国之后的以色列国民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得了? 被世称为改变二十世纪世界秩序的三个伟人--爱因斯坦、弗洛伊德、马克思--都是犹太移民。犹太血统的世界级人文学家、艺术家的名字有一长串:奥地利哲学家维特根斯坦;法国社会学家杜尔克姆;提出“后工业社会论”的美国未来学家D·贝尔;世界级的犹太移民音乐家有现代音乐之父的勋伯格;大作曲家马勒;俄国大钢琴家鲁宾斯坦;世界小提琴之王大卫·奥宜斯特拉哈、梅纽因;被誉为二十世纪艺术领路人的大画家毕加索…… 还有一份有点过时的1980年的统计资料称:“从1968年瑞典中央银行设立经济学诺贝尔纪念奖、并由诺贝尔基金会主持颁奖以来,授奖十二次,其中三分之一(33%)以上授给了犹太人或有犹太血统的人。犹太人在所有诺贝尔的获奖者中都占了很大的比例,自1901年以来,共颁发诺贝尔奖513人次,犹太人获奖88人,占17%。可是,犹太人只占世界总人口的千分之二左右﹗”( Gerald KREFETZ:《犹太人和钱--神话和现实》,第38页,上海三联书店1991年4月版。)。 然而奇怪,为什么犹太人复国之后,以色列人却不再是“世界级大才的孵化器”了呢?以色列国的犹太人,其原创力不再超常,充其量位于世界的中上而已。 为了回答这个空前一问,我走访了巴黎的一些犹太移民,还读了一些研究犹太移民的著作。我发现,犹太移民和别的移民相比,他们具有一份其他移民所没有的“手提式希伯莱文明”:63卷《犹太法典》(Talmud)。《犹太法典》是由两千多位历代的犹太拉比(Rabbi,犹太教神父,犹太人中最有学问的人),在1200年的时间里,对犹太教义、犹太法律、哲学、道德等人文学科进行讨论的会议记录。犹太法典是数千年犹太文化的积淀和结晶,内容包罗万象,是犹太人文智慧的大集成者。 犹太移民的孩童教育从3岁就在家庭开始了。首先由父母教授犹太国语--希伯莱文。父母这时会做一些希伯莱文的字母形的饼干给孩子们吃,加强兴趣。在7岁以前必须读完希伯来文的旧约《圣经》中的5卷书:《创世纪》、《出埃及记》、《民数记》、《利未记》、《申命记》。。7岁后到13岁,开始熟读最经典的犹太法典。(孟佑政︰《犹太人纵横世界的奇迹》,第17页,台北大展出版社,1988年12月版。)这就是说,犹太移民的孩子,在13岁时就通过手提式的《旧约圣经》和《犹太法典》,继承了犹太传统的人文精华,拥有了一条蕴含着几千年文明结晶的“基因链”。 此外,《犹太法典》特别教导犹太人说,“学者比国王更伟大”,“要造就高耸得不亚于故乡每一座山的人才”,因此,犹太移民无论穷和富,都会竭尽所能地争取让孩子上侨居国最好的学校、取得最高的学位。这样刻意追求的结果是,从统计学意义上看,犹太移民的孩子比其它移民的孩子,在接受所在国教育的程度方面要高得多,由此获得侨居国最优秀的文化“基因链”。 由此,犹太移民独此一家的智能结构模型出来了:犹太移民的孩子,接受了两个民族的最高智能资源,拥有两个异质的智能库。这不仅比其它移民的孩子多,而且也比侨居国本土的孩子丰厚。 从生命大爆发联想到智慧大爆发 地球上的生命,大约有38亿年的历史。通过化石翻阅这部生命史,会有一个迷人的发现。前30亿年,生命的品种、样式极其贫乏。到了6亿多年前的寒武纪,地层中突然涌现出千姿万态的生命样式,几乎包括了动物的所有“门”,例如海绵动物、腔肠动物、环节动物、软件动物、节肢动物、腕足动物、棘皮动物以及原始的脊索动物等等。奥妙在哪里?因为,前30亿年的生命是无性繁殖,其“子代”DNA的两条基因链是来自同一个“母代”复制而成的。生命样式的变化,完全靠在复制过程中出现概率极小极小的变异,所以30亿年大同小异。到了寒武纪之前,生命的繁殖方式变了,变成了有性繁殖。子代的DNA,是由父母两条不同质的基因链组合而成的,可以随机组合出天文数字的变异,因此出现了“生命大爆发”。 不同质的基因组合就是生命无穷创造活力的机制。 这是一幅38亿年的生命发展历程图。前面三十多亿年的生命世代系列样式,是那样的简陋和大同小异。突然,在六亿多年前的寒武纪,出现了“寒武纪生命大爆发”(Cambrian Life’s Explosion),几乎所有动物的“门”(Phylum)同时在地层中出现,包括海绵动物、腔肠动物、环节动物、软件动物、节肢动物、腕足动物、棘皮动物以及原始的脊索动物等。 那么可否这样解码,犹太移民(不是以色列国民)天才辈出的奥秘是:像生命进化到有性繁殖一样,犹太移民在侨居国对孩子的双螺旋式的培育,获得了不同质的两条都是高端的智慧基因链,因此具有了“智慧大爆发”的可能? 吉普赛移民的大篷车自闭症 千年前从印度北部出来的吉普赛移民,他们没有自己的文字,没有可以发展和保存文明的健全宗教。因此,它自身拥有的“文化基因链”很短,与中华文明和希伯来文明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 在他们西行到侨居国后,又千年自闭于颠簸流荡的大篷车里,极少吸纳侨居国的“文化基因”。自闭使他们拒绝建立起“异质双螺旋智慧基因结构”。 因此,吉普赛移民是三大移民群最弱势的,在世界文明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出类拔萃的人才,连黑人那样的杰出运动员人才也没有,更不用说是世界级的大人才了。他们的基本技能是跳舞、算命和做“梁上君子”。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国纳粹不仅杀了数百万犹太移民,也同时杀了数百万吉普赛移民。战后,犹太移民发出了让世界震惊的控诉,获得了精神和物质的巨大赔偿,并把迫害他们的逃匿在世界各个角落的纳粹罪犯不断挖出来送上法庭,至今还在延续着。吉普赛移民中幸存下来的后代却完全无声无息,数百万冤魂依然在冥冥中默默游荡。 华侨的“狗窝情结” 中国人安土重迁,与其他移民相比,中国移民有着一个“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狗窝”的“狗窝情结”。 “狗窝情结”,迫使第一代中国移民夜以继日、节衣缩食在异邦拼搏,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树高千丈”(积累一笔财富),然后“叶落归根”而去,即回到“狗窝”去,雅称为“衣锦还乡”。 急功近利的紧迫感,使中国移民急中生智。他们针对新环境把记忆中储着的中国文化“软件”快速地筛选出来,与当地的制度文化结合,建立起简易可行的“双螺旋结构”。 我多年在巴黎一家报纸当记者与专栏作家,采访过许多从越棉寮、港澳台以及大陆来的华侨。其中的浙江温州移民,最具有草根性活力,落地就能生根,生根就能共生出一大片芳草绿茵。他们在中国都是处在最底层的农民或小城市的市民,所受教育在中学以下。偷渡到法国要负债两万欧元左右。他们就在这个负起点上起步。可是,在经济正常情况下,不出三、五年就有几十万欧元的资产,成为小业主。其中奥妙主要是靠迅速建立起“异质基因组合的双螺旋结构”。他们知道,在法国开个中国餐馆最难的是要积累起约10万欧元的第一笔启动资本。若靠打工储蓄这笔钱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如果向法国银行贷款,因为无抵押,甚至拘留都是非法的,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急中生智,应用中国传统的亲情文化,拉上五、六十位亲戚朋友搭起了个“月兰会”,立即就能筹集到开个小店当老板的本钱。这个“月兰会”的附加标款设计得非常巧妙,对于受亲情文化之惠的会头来说,他得到的是没有任何风险的无息“亲情贷款”,可是,对于搭会者之间来说却仍然是有利息的。这个集资方式,便是法国制度文化和中国亲情文化的简易双螺旋文化结构的产物。温州移民还感受到法国是高福利国家,人工成本极高,于是他们又建立了一个“夫妻店”双螺旋结构来应对。共命运、共钱财的中国夫妻,共同管理法国制度下的小饭店或其它小商店,其管理效率最佳,聘用的人工就最少(只相当于法国同类餐馆的三分之一)。当他们经营的企业扩大时,他们又应用中国血缘文化,实行家族联营,以作为西方契约联营的同位替代方式。进入法国前二百家排行榜的巴黎巴黎陈氏兄弟商场,就是家族联营取得成功的例子。 当然,中国移民的狗窝情结,也不可避免地产生着平庸化的作用。 第一代华侨,他们总想着尽快地“混出个人样来回老家”,不会像犹太移民那样全身心地融入与吸纳侨居国文明,自甘边缘化,只求快速发财。人是存在在语言中的,连侨居国的语言都是不合语法的单词组合式表达还遑论其他?他们在经济方面的“双螺旋”,也是立竿见影的简易结构,所定目标是“母鸡的理想不过一把米而已”。 倘若第一代华侨由于种种原因没能“衣锦还乡”,他们对于下一代的培育就就完全不同于犹太移民了。他们没有像犹太移民那样对下一代从小全面传授祖国文化“基因链”,更没有像犹太教那样的强制机制。中国移民最多让孩子到中文学校认几个中文字(一般都不会书写)和学几句常用汉语,动机是为了不让孩子“数典忘祖”。至于孩子上侨居国什么学校、获得多高的学位,完全随缘,一切看孩子本人的造化。如此这般,华侨的孩子没有传承中国数千年的长长的“智慧基因链”, 是所谓的“香蕉人”(黄皮肤包着“白文化”)。而这个“白文化”又由于受父辈传给的中庸、随缘的价值观所驱使,绝大多数中国移民孩子在侨居国所获得的又是一个陋而短的“基因链”。中国移民孩子如此“山寨版双螺旋”,其原创力岂能与犹太移民的孩子相提并论? 诚然,华人移民中也出现过杨振宁、丁肇中、李政道等荣获诺贝尔奖金的世界级杰出人才。但是他们在5000万中国移民中的比例太小了,更不用说在中国14亿中的比例是微乎其微。此外,还要特别指出,这些杰出移民不是出自唐人街,而是他们在中国接受了高等教育,即获得了完整的“中国文化基因链”,然后又到侨居国接受最高端的教育,匹配上了侨居国的最佳基因链,因而具有了与犹太移民佼佼者相似的双螺旋智慧结构,才可能造就出了他们。 移民原创力解码后的三句话 一、如果想获得超常的原创力,在中国接受高等教育后的学子们尽量争取去发达国家留学吧。 二、不要把中学生就送到国外去,从文化基因链DNA的角度来评估那是“两头不到岸”的冤大头。 三、互联网营造了一个在虚拟世界“留学”的新法门,是任何人不出国门也能建立起双螺旋文化基因链的代偿机制,为此,请尽量少封杀互联网为提高民族整体原创力而积德吧。 近期图文: 自由主义从“套餐”变为“自助餐” “六四”——非暴力·暴力·抗击暴力 文人跟监狱的距离想必要比其他人近 个人权利与政府权力的博弈:重温哈耶克 还五四真相,也应还北洋外交真相 五四当事人的说法也未必都靠谱 光脚与穿鞋:两个阶段应有两种文化思维 北京女学者每年这一天重走“427游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