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纪念六四三十年 作者:Liucarl
我叫华喜悲,今年三十岁。我爸爸不姓华,可是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要姓华。我生在一个特殊的时间,1989年6月4号凌晨4点。妈妈说我的第一声啼哭和一片枪声响在一起,说那天北京各个医院都满员,遍地是鲜血。
我爷爷说我出生的时间不好,杀气重。他说他生的时候好,5月4号,生我那年他整70。每到新年的时候,就带我去雍和宫祈福。这个习惯直到10年前他去世。他死的时候说,死了也没啥,无非是去另一个地狱。
我8岁那年一个矮个子的大人物死了,全国哀悼,哀乐响了几天。很多报纸电视歌颂他的功绩,说他是总设计师。我爸说,屁,总射击师。
我16岁那年,另一个寂寂无闻好些年的人物死了。报纸说他的那消息很短,说他还是同志。我看过他在我出生前的一小段录像,跑到一个公共汽车里拿个喇叭给学生们说话,戴个大框子的眼镜,花白的头发,河南口音,说自己无所谓了。
每年我的生日,北京都很古怪。尤其是六部口、木樨地、当然还有那个广场,很多便衣紧张地走来走去。他们好像在防一些老太太,说是什么门母亲的,怕她们在那里烧纸钱。那些老太太越来越老,越来越少了,近年渐渐看不到了。
我出生那天究竟发生些什么,我并不清楚。说实话,我也不想去弄清楚。我只是个平常的人,有平常的生活。比如我18岁那年北京闹SARS,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希望我的生日是别的日子。夜晚里偶尔会有奇怪的梦,那些压碎的帐篷,轰隆隆的坦克,七扭八歪的隔离墩。那些奇怪的影像,哪里来?我希望我能忘了它们。
今年6月4号,我30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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