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大多数人,无论年纪大小,都被教育说中国在世界上的四大发明是极有影响力的。似乎给人的印象就是除了四大发明以外,中国就没有什么重大影响的发明。
我在有了年纪以后,才发现这个说法极有问题,等到知道所谓的“司南”其实完全是扯蛋以后,我就对这个四大发明产生了很多疑问。于是就去追究四大发明的来源,等到看到李约瑟的著述以后,我大约明白这个四大发明是如何来的了。当然把四大发明奉为国宝的其实是陈立夫先生。仔细想想,当年民国面临内战,日本入侵等灭顶之灾,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自豪的,看到英国学者如此赞扬中国的古代发明,立刻激动起来,以至于会忽视中国古代真正有价值的发现,把这个其实不太严谨的推论当成重要结果。
我想四大发明中的造纸和印刷是没有疑问的。但是,活字印刷其实极有争议的,因为活字印刷其实一直没有大量应用,因为木头活字的精度和牢度都是很有问题的,无法真正进行商业应用。但是,雕版印刷是一直用到今天的。(西藏的祠庙还是用雕版印刷来复制佛经。)而目前已知的木活字印刷的样本还是敦煌藏经洞里的一本佛经,比较幸运的是被英国人拿到英国保留下来了。如果当时被清政府收去了,可能我们就永远不知道还有一个实际用过一次的活字印刷样本。这真的很诡异,外国人反而更加珍视别国的古董,无论其最初的动机是什么,结果是对大家都有利的。
有段时间中韩为了活字印刷的发明争得面红耳赤,而韩国的金属活字其实也和中国的木活字有点类似,也没有大批量的应用,可能是金属字虽然牢度好,但是那个年代的制作成本实在太高了。和中国一样,他们唯一一本活字印刷的样本被法国人收去了。同样这本也是佛经(还是中文的)。看来除了佛教徒会不惜代价去用活字印刷,大约是出于某种信仰吧。其他商用的印刷大概是不会考虑这样活字印刷(成本实在太高了)。
因为纸和印刷有天然的相关性,而且极度相关,所以当纸发明在中国以后,印刷术的发明有点天经地义了。因为造纸技术当时是对外保密的,所以国外连纸(严格地说是现代纸)也没有的情况下,去发明印刷术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黑火药的发明是不是算得上大发明真的值得商榷,因为黑火药主要的用途就是制造炮仗或者叫鞭炮,用来驱邪或者庆祝节日的。不是所谓的生活必需品,如果这类发明可以算得上大发明,那么这个清单可能就很长了。相比之下,我不懂为什么像丝绸(严谨地说是缫丝技术和纺织技术,只是这样说可能一般人反而觉得难以理解吧)这样显而易见的极度重要的发明会被忽略掉。事实上,丝绸的发明还牵连到纺织技术的发明,这对人类生活的影响巨大到无与伦比的地步。可惜直到今天,中国大陆的教科书也没有把丝绸的发明提高到发明的最高位置上去。
指南针的发明确实很重要,在很长时间里,它其实没有实际用处,因为一个铁针吊在那里或者飘在水上,都极大影响了实际使用的环境限制。(无法用在船上或者马车上)我知道的它最大的用途就是放在风水盘里看风水。比较搞笑的是如今大陆的官方媒体还是用司南这样的假道具来标识指南针的发明,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做。按照大陆官方自己的说法,这个事情在1950年代就弄清楚了,因为当时要送一个特别的礼物给苏联,所以就选了四大发明里想象中的司南,结果被证伪了。(我看了李约瑟关于司南的推断说明,实在是靠想象力来证明的,没有任何证据的。)
相比之下,雨伞的发明大概要实际许多了,可惜这个发明也没有列入大发明,虽然我个人觉得它比黑火药要实在许多。当然,日用品的发明可能一直不太入学者的法眼。那么算盘总可以算是一个大发明了吧。它可是在一千多年里世界上最快的运算工具了,而且不用外部能源,便携,几乎所有现代的新发明的很多特征它都具有了。使用方便,只要适当背一些口诀,很多人都可以迅速上手使用。可惜今天的学校里已经再也看不到算盘了。
瓷器的发明总该是被公认的吧,连国名都是瓷器的名字,为什么这个也没有列入呢?这真的很奇怪啊。
其实,很多古代的器物,如今也没有几个人搞得清楚,我曾经花了很多时间想弄清楚古代的规和矩到底是怎么样的,看了很多人的书,但是至今没有一个人说得出古代的规和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古代的规肯定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圆规,因为根据我看到的古董,中国出品的圆形器物其实都不是完美圆的。而看到波斯或者古埃及的文物,它们里面有很圆的物品。后来我看到人们是怎么做圆器物的时候才明白其实就是靠手来转,所以没有圆规这样的概念。唯一看到类似圆规概念的是木匠画圆。但是这是现代木匠,古代木匠是如何做的,没有看到记录。
换言之,我们经常说的规矩,其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是规矩,不过两千多年下来了,大家都是这么模模糊糊的,也没有问题。想想真的让人瞠目结舌。
如果我说祖冲之算出圆周率以后,自己从来也没有用过,中国古代其他数学家也从来没有用过,它就是一个摆设,直到现代数学家才发现原来古代中国居然有人算出过这个东西。你会相信吗?信不信由你,反正另外一个可以肯定的是,到今天为止,没有人知道祖冲之是怎么算出这个数字来的。
我以为什么时候中国的历史学家和科学家是否应该重新审度一下四大发明之说,也重新审度勾股定理之说,因为按照现在的版本,那么古埃及人至少还要早上一千多年,是不是应该叫埃及定理啊。
当然,还可以梳理中国古代很多有意思的发明,例如钓鱼竿(可以伸缩放线的那种),面条等等。我想,尽可能真实地还原中国古代的发明创造还是有益于我们理解中国古代社会的一些情况,总比破绽百出的那些传言来的靠谱。(例如黄道婆的传说。)
(2019年7月15日添加) 最近看见一个新闻说现代牙刷也源于中国,网上查了一下,好像是真的(网上来源非极度可靠),只是中国古代是用猪毛,传到欧洲以后,欧洲人改用马毛(比较柔软)。以前曾经看到日本人说欧洲的贵族或者上流社会如今依然使用马毛牙刷,但他们的说法是马毛的材质更符合人体的需要。不管怎样,牙刷毕竟也是用的很广的日用品,也算是中国古人对世界的贡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