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操場,指的是復旦運動場。“大操場”是復旦孩子對它的稱呼。那時大操場座落於復旦正校門對過,隔邯鄲路與復旦校園相望。校門後面茵茵草坪上,老人家雕象幾十年如一日聳立着,抬起胳膊的他,象是每天對操場上的年青人重複着那句話: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但歸根結底是你們的。。。。。。 復旦大操揚伴隨着我們的成長,目睹着復旦地區的變化。它見證歷史,也承載回憶。雖然,大操場現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在它之上豎起了一幢幢亮麗的高樓。但是,大操場在復旦地區許許多多孩子心中的位置,是不可替代的。它是我們的集體記憶,之一。 記得一次,聽大人說,一顆我國自主研發生產的新人造衛星,將於當天晚上某一鐘點掠過大操場上空,屆時可以聽到衛星上傳來的《東方紅》樂曲聲。於是,晚飯後便隨家長和鄰居興沖衝到了大操場,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操場上聚集了不少大人孩子,都仰着頭,雙眼緊張興奮地在夜空中掃來掃去,間或大人低頭看下腕錶,嘴裡嘟囔着“快來了快來了。”隨即又將注意力投向空中,翹首以待,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天上,顆顆璀璨的星星,靜靜地懸掛在深遂的夜空中。能擁有這麼透澈純朗的夜空,如今看來真是奢侈,可惜的是當年一點不覺得。 等了半天,忽然有人興奮地手指着天幕說高聲說:“看到了,是不是那個啊?在動的那個?”一陣騷動,人們再次睜大雙眼,屏息凝望,努力搜尋,可惜那個亮點隨即又消失無蹤。。。。。我也似是而非跟着張望,映入眼帘的:星星還是那些星星,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記得那天興沖沖的去,但最終麼也沒看見,麼也嘸聽着。稀里糊塗望了一晚星空,又帶着倦意懵懵懂懂的回了家。 記得小學時,就讀的復旦附小在大操場搞過幾次運動會。小學的運動會,從形式到內容都很簡單,就幾項百米徑賽,分男女組,中長跑自然是沒有的,田賽則更是無。為不影響上課,比賽設在早上七點到八點間。幾組跑完,就呼啦啦收隊回校。沒輪上的項目第二天再進行,來如雨去如風,匆匆忙忙,有點草台班子臨時搭台唱戲的感覺。 運動會的目的是為了體現 “增強人民體質”的號召得到了貫徹執行,老師們沒打算在娃娃中發現運動苗頭,因此,可說是形式大於內容,重在參乎和過程。 說是走過場,但該有的還是有的,比如,參加運動會裁判工作的李謀宏、童長根、支連保等男老師還是很認真很全情的投入到組織安排和實施工作中,一早上就在大操場上忙碌開來,每個人的脖上掛着從復旦體教組借來的秒表,站在百米終點線後面,有模有樣的掐表讀表。但畢竟一年才當一次裁判,難免手生出錯。有時選手都跑完了,老師低頭一看手中的秒表,驚異得趕緊招呼同事:哎哎,儂快點幫吾看看呀,吾個只表哪能一點啊麼動啦(我這隻表怎麼一點也沒動啊)? 起跑線上,老師也舉着發令槍,神情嚴肅地“各就各位,預備——呯”,蠻象回事。 記得本人曾參加過一次百米小組賽跑。那時物力維艱,沒有專門的運動服運動鞋,參賽的行頭和平時一樣。——好象那時所有孩子都差不多,除了睡覺,跌爬滾打就一身,沒啥可換的衣服。平時也很少添置新衣,除非過春節。 比賽前,我將上衣外套脫下,塞到同伴手中,隨後豪情萬丈躊躇滿志地步到起跑線後,曲膝彎腰張開架式,準備開跑。“呯”,隨着發令槍響,我第一時間邁開大步向前躥去,兩條尚未長開的腿一路撒丫子狂奔。跑程過半,明顯感到雙腿發沉呼吸急促胸口發堵,“堅持住堅持住!”看到終點線後,着急揮動着手臂嘴裡向我嚷嚷着什麼的老師,我似乎受到了巨大鼓舞,憋足氣奮力向目標衝去。。。。。。 “第一名哎!”在同伴興奮的話語聲中,我氣喘如牛差點暈厥過去。 疲累感迅速被榮獲“第一名”興奮所代替。但“第一名”的光環沒在頭上罩兩分鐘,隨即又墮入沮喪之中。 ——“你犯規了,成績不算。”握着秒表的老師匆匆跑來對我拋下這幾字。 “我?犯規?”我被說的莫妙其妙,心想我又沒偷跑,犯的哪門子規? “你在第二跑道,但最後跑到第八道去了。你越道犯規不算,還攪得人家沒法跑了。” 。。。。。天吶,我這才明白老師着急揮動手臂的意思——感情不是為我加油,是糾正我的錯誤路線吶。 “錯把馮京當馬涼!” 鬱悶! 打那刻起,鄭重做出不再參加運動會的重要決定。 打那刻起,潛在的跨世紀田徑新星就這般隕落了。 和附小簡陋的運動會相比,那時復旦大學每年一次在大操場召開的運動會,則無論在形式、規模和賽制的設定上,可是要正規和隆重得多了。運動會開幕式的氣勢那更可用“宏偉壯觀”形容。套用宋丹丹扮演的“白雲”的話來說:那可是——相當的氣派。那可是——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那可是——銀山銀海,紅旗招展,鑼鼓喧天。 運動會期間,大操場上那個平日冷清清光禿禿的灰白粗糙的一米半高的水泥台被布置一新,台後用一根根毛竹搭起了巨大幕牆,幕牆上掛着橫幅:“復旦大學XXXX年第X屆運動會”。主席台四周旌旗飄揚紅旗招展,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一派歡樂祥和景象。 主席台一側設立了臨時醫療站,平日深藏不露的保健科大夫們也出現了,穿着白大褂,二手背在身後,煞有介事地東張張西望望。 工作人員運來了大水壺,擱在主席台下面,壺裡裝滿了灶頭大師傅王金龍同志親自為運動會烹燒的熱騰騰的大白開水。美中不足的是那水壺的嘴,出水很不暢,這磨磨嘰嘰出來的滴滴細流可是令人着急:這是讓人喝水,還是數水?——怎麼就沒人想到給它服用前列康! 而主席台上更是熱鬧,儼然成了嘉年華會的主戰場,除了設有領導嘉賓們的席次,座位上坐滿擺出繞有興趣觀看比賽表情的領導們;台上還有播音席,端莊大方的女播音員坐在桌後,對着麥克風為選手加油鼓勁,她不斷照着手中的紙條發出指令:請參加X項目比賽的選手馬上到主席台左側集合。間或,女播音員就放膠木密紋唱片或老式大盤磁帶,讓喇叭傳出鏗鏘有力的革命歌聲和嘹亮樂曲始終在大操場上空迴蕩。 不能冷場,不能讓喇叭安靜,這是播音員的主要職責。 女播音員身後不時會出現一二個男青年身影,都是一付感覺良好的嘴臉。他們咸一句淡一句的和播音員搭幾句閒話。能感覺出來,於此於景,能和女播音員交談,哪怕是簡單的一兩句,也是很有面很給力的事兒。女播音員待也是待着,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所以顯得格外矜持和善解人意,給足了那幾個小子臉面。 復旦運動會的開幕式通常都是旗幟飄揚列隊入場,並無甚特別新意。惟有二次給人留下深刻印象,那是因為陳阿五。陳阿五是復旦體教組的老師,當時年約三十餘歲,他體格健壯,肌肉發達,很有點肌肉達人的意思。 陳阿五是個愛出風頭的傢伙,開幕式這種隆重場合,如果不採取行動亮肌肉,是絕對浪費了大好時機,對不起革命對不起黨,更對不起自己一身腱子肉。所以,陳阿五抓住機會,竭力向體教組領導主張要“推陳出新,要讓開幕式有創新有看點有高潮,要讓它成為下幾屆運動會的樣版和典範。更重要的是要充分利用這次機會,展示我們體教組在您領導下的嶄新面貌,突顯我們工作水平和組織能力,從而改變、甚至提高我們體教組地位。。。。” 領導被陳阿五的如簧巧舌忽悠得雲裡霧裡放光彩,稀里糊塗點了頭。於是,陳阿五為自己和其它幾位剛加入體教組的年青男女老師找到了一個堂而煌之軋台型(出風頭)的機會。 經過緊張的彩排,終於到了開幕式時刻。行進的手持紅旗方陣列隊後進入會場後,終於輪到陳阿五和他的表演團隊閃亮登場:操場跑道上徐徐出現了三四輛綠色三輪摩托車,每輛摩托車拖斗上鋪了塊方木板,木板上站着一個青年男體育教師和一個女伴。打頭的第一輛摩托車拖斗上,站着的正是陳阿五和他的一個女同事。 站在木板上陳阿五當然不能只是那麼干立着,他的任務是:拗造型。 拗的造型自然和體育有關。陳阿五是下了番苦功的,肯定參閱了大量古希臘雕塑資料,所以他拗的姿態很標準:臉微揚起,堅定的目光仰視前方,左手45°抬起,向前伸直指蒼穹,右手向後曲臂,雙腿弓步拉開,上身後傾——地球人都明白,這絕對是是標準的投擲標槍動作。 而女伴則擺了個和他充滿陽剛身姿相配的柔軟的體操動作。一男一女,二個活體雕塑,美輪美奐得一塌糊塗。每輛摩托車上的造型各不相同,都是一男一女搭配。這種前所未有的組合和構思確實令人眼前一亮,讓所有人雙眼冒光。 美中不足的是,要讓摩托車在低速情況下勻速前行是較為困難的事。遇有小顛跛,站立在拖斗木板上的“雕塑”們就重心不穩,身體晃動,這使陳阿五和夥伴們有小小狼狽:得先保穩定,不讓自己從車上栽下來,然後才能接着拗造形。 還好,它摩托車只是偶爾顛一下,或是頓一下,即便如此,也足使得陳阿五和夥伴們難以維持固定身姿。雖說維 穩的動作幅度不算太大,但破壞了雕塑肢體動作的一致性,充滿美感的人體構圖看着讓人揪心,總感馬上要松垮崩懈似的。看着他們努力保持身體平衡,同時又硬拗造型,臉上卻還故做平靜的樣子,最後竟有了幾分滑稽感,讓人禁不住想笑。 從此,人們記住了這個拗造形拗得如此辛苦的體育老師,不知道阿五哥內心感受如何,但我們一幫孩子看他一臉嚴肅的拗造型,都感覺很“雞”(冒傻氣之意)。 令人意外的是,在幾個月後召開的下屆運動會開幕式上,陳阿五竟又一次站在摩托車拖斗上,又嚴重拗了次造型。那次運動會開幕式前,我們在大操場玩時,正碰上陳阿五和體教組的同事們商議再次拗造型事,我們知道陳阿五又要軋台型了,於是圍上去聽他們說什麼。只聽陳阿五在一群人中堅定地說:摩託過主席台一百米就停下,人都從摩托上撤下來。沒必要硬勁站着繞一圈,格能介忒契力了(那樣太吃力了)! ——恩,想必前一次把陳阿五折騰得夠嗆,他才提出及早撤離方案的,他終於明白了,軋台型也是要有代價的。 “拗造型”是目前網絡時代的新生詞,就當年陳阿五就生動形象地詮釋演繹了一把,應該說,他是“拗造型”的天元鼻祖。 熱熱鬧鬧的復旦運動會比廟會還有勁,一般持續二天,下午沒課時我們就混在運動場裡看各項比賽,同時觀看形形色色的人,充滿樂趣。 記得上世紀七十年代後期,運動會上出現了幾張金髮碧眼的外國臉,這使得運動會的觀賞性更上了一個層次。 其中,一位來自法國的女留學生皮爾干特別引人注目,倒不是因為她漂亮——坦白說她和靚真掛不上一點勾。皮爾干似乎陰柔不足而陽剛有餘,她少了點女性嫵媚,多了些男性硬氣,這可能和她愛好體育熱衷鍛煉有關。人們應該至今還會記得皮爾干的樣子:戴着黑框圓眼鏡,小小的臉,金白色短髮,二條又長又直的腿。皮爾干似乎擅長短跑,一二百米短賽及接力是她的強項。夾雜在黑頭髮黃皮膚的中國人中,她很搶眼。 那次運動會,皮爾干參加完百米比賽,氣喘未平,就拎着運動衣,匆匆來到靠近中灶的跳高場地,觀看跳高比賽。跳高歷來是運動會的關注焦點之一,場地周圍密密匝匝站了一圈觀眾。參與跳高比賽的選手中,有一位來自中國北方的男性選手,名叫田力。他是工農兵大學生。田力長的高高大大,即有北方男人的高大威猛,因為皮膚較白,又兼具了一定南方男人的斯文濡雅。在那個年代,那身條那長相那皮膚,田力絕對夠得上“復旦一哥”稱號,是工農兵學員中明星的明星。 跳高場上,田力身穿挎欄背心,下着運動型寬鬆短褲,二條光溜豐腴的腿裸露着,白不刺啦直晃人眼。雖說是黃種人,但田力的皮膚怎麼看都比歐羅巴人皮爾干還白。 皮爾干來到跳高賽場後,就圍繞在田力身邊緊忙乎:她一會兒在場地左站會兒,一會兒又到場地右邊停留片刻,手裡的相機,一直對着田力“咔嚓咔嚓”照個不停。當田力助跑或起跳時,在沙坑後蹲低的皮爾干更是“咔嚓嚓”拍個沒完,敢情田力劈腿起跳全套動作皆被皮爾幹完整地定格在了膠片上,留待回去慢慢欣賞;不一會兒,皮爾干又繞到田力身邊,和田力低語幾句,似乎是鼓勁,要他放鬆。從他們對話的姿態看,兩人已相當熟稔。不用多說,連我們一幫學生都看出來,皮爾干是被吾伲工農兵學員田大明星給迷住啦。 來自法蘭西的女流之輩果然見多識廣眼力了得,不遠萬里來到中國,沒多久就學會了“搶答”,一舉撥得頭籌,搶先手把田力——這隻公雞中的戰鬥機,逮到了手。眼光不錯,加十分! 果然,運動會結束後沒多久,即傳出了皮爾干和田力同志故事的下文:據說,校方對田皮戀持不支持不贊同意見,於是,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橫亙在了中法男女青年之間;據說,為保證田力的身心健康,校方還特別把他安置到一個隱秘地點“休假式療養”,一方面靜心反省,一方面免受皮爾干的騷擾,集中精力學習,把拉下的課補上,以報效國家。 皮爾干不是省油的燈,更不是吃素的主兒。不知是誰為她支了損招,不見了愛郎的她,據說居然採用了俺們中國銀民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時的絕殺技——上訪,寫投訴信!您別說還真管用!據說皮爾干的信被轉到了不是鄧奶奶就是康奶奶手中,這二位奶奶中的一個奶奶委實被皮爾干字字血聲聲淚的泣求信打動了,撩起衣服揩拭了下眼角,輕嘆一聲,低聲說了句當年他老人家說過的話,算是表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們去吧。 於是,愛情的那扇大門被重新開啟,田力不久就“嫁”到了法國,在巴黎當上了倒插門。然而沒幾年,卻又有了皮爾干另結新歡、田先生恢復了自由身的傳聞。再以後他們二人究竟如何,就無人提起,不得而知了。 大操場洋鬼子頻繁出現的鼎盛期,應該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 那時,每逢周末,美國駐滬領館的一幫人就會開着車,到大操場打棒球。每次他們總有十幾廿多號人,穿着五顏六色花里呼哨的運動服,嘴裡嚼着口香糖擺開陣式,舉着大棒在操場裡追打那個比乒乓球大不了多少的小皮球,大呼小叫忙得不亦樂乎。外行人實在看不出,這玩藝兒的樂趣在哪兒,也想不出玩得這麼投入的理由是什麼。 說來也怪,復旦人這時似乎全沒了好奇心,沒人圍着觀看,操場上只有那十幾個領事官員自得其樂,叫喝聲迴響在空蕩蕩的大操場上空,這和復旦運動會那趕墟埯般的熱鬧場面形成鮮明對比。其實不是沒有了好奇心,也不是失去了看熱鬧的心情,而是一種看不見的什麼東西,讓復旦人覺得比好奇心和看熱鬧更重要。 只有一個人除外。 他是復旦外文系的年輕老師,當時約三十歲左右,不知其姓氏名誰,只知他已成婚,家在一舍近工農里那片後蓋的樓房內。他夫人亦為復旦老師,育一有女。夫妻兩均戴眼鏡,衣着得體利索,文持彬彬,常見他夫人用自行車帶着女兒出入於宿舍。 這麼一個斯文先生,不知怎麼和這幫打球老外搭腔混到了一塊,每次鬼子打球,他都現身其中。他即不持棒,也未穿運動服,還是一身平時利索打扮,所以在一幫花花綠綠的“鬼子”中,這唯一的“偽軍”肅穆得扎眼球。年輕教師在鬼子群中充當的是裁判角色。他站在接球手後面,每當投手投出球,他就用洋文吆喝一句 “有效”或“無效”,手還那麼“唰”地揮一下。 本來是一幫業餘選手的閒暇玩樂,不知怎麼給年輕教師分配了這麼個正規正經的角色。雖說是裁判,但他的吆喝似乎無人理會,崩管投手扔出的球多爛,也不管裁判喊了啥,銀家老外只當沒聽見,不受約束的照玩,一幅“你喊你的我打我的”架式。 當老外休息圍成一圈說笑時,老師則一個人靜靜地在老外圈子外踱着方步,手裡攥着鬼子遞來的啤酒罐頭,低下頭,開始獨自思考人生。 沒見過什麼老外走過去要和他交談,他也好象也沒有強烈的進到圈子裡和老外融為一體的欲望——更有可能是根本融不進去。不知他文靜的夫人是否看過他在球場上的模樣,如果看過,也許會拉着老公的胳膊說:親,家裡去!就算在屋裡廂舉墩布跳忠字舞,也比尷里尷尬的在這強! 那時,在復旦宿舍還有一個愛思考人生的夥計,他是憨模子。 憨模子是綽號,他本姓邱,住第六宿舍。 憨模子和年青老師都愛思考人生,二者不同之處在於:年輕老師喜歡在運動間歇時思考。而憨模子的思考則總在跨自行車時開始。 憨模子和馬歸是親戚,有事沒事的經常騎車到馬歸家玩,久而久之,和馬歸一起玩耍的我們,和他也交往密切起來。 有次閒聊,同伴突然說,你們有木有注意過,憨模子上自行車的表情? 我們說木有,怎麼啦? 同伴說憨模子的上車表情和動作,值得你們觀摹研究。看着我們似是而非惘然不解的神態,同伴裝得象部隊首長,賣老資格般樂呵着說,先觀察觀察吧同志們,蠻有趣的。 於是當憨模子再次出現時,我們開始了暗中留意。通過幾次觀察我們發現,確實,憨模子的上車是有點與眾不同。他好象是一個標準路數:幾秒種前還是嘻嘻哈哈的他,在開鎖時就忽然陷入沉思,動作緩慢起來。在思索狀態中,憨模子慢慢的把腿邁過車,騎上,在自行車座上再沉呤片刻,然後,突然間他的思索象靈魂開竅般有了答案,又或是做出了什麼斷然決定,於是,他“唰”地果斷抬腿蹬車,“吱溜”着鼠躥而去。。。。。! 憨模子上車次次如此,就象一個是安裝了程序的機器人,各環節絲絲入扣,分毫不差。 我們好奇地交流,帶着疑惑和不解:幹麼要這樣?是真在想事? 同伴樂了,說狗屁,才不是想事!這麼做的原因是憨模子不會活上車,他思考是掩飾不會活上車的尷尬,他怕別人發現他只會死上車,有點癱召屎(丟面子),所以用這法掩護。 原因居然在此!好笑有趣。 憨模子不知道,他的秘密早已被洞察一切的群眾識破,所以依然一如既往扮思考,繼續玩以沉呤掩飾不會活上車的把戲。憨模子當然更不知道,每當他思考人生時,總有幾個傢伙盯着他的背影,彼此擠眉弄眼壞壞地偷樂。 其實何必吶,死上車就死上車,有什麼丟臉,又有什麼可樂的?外國人都是死上車,也沒見誰笑話誰。 但少年就是少年,那個年紀的心理,不能用常理來論道。不是嗎?(玉米沖沖沖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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