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狗

（10）望君归

天安门城楼前面有两根龙柱，又叫华表。华表上坐着个兽，叫“望君归”。据说是提醒皇帝的，提醒皇帝外出别贪恋外边的花花世界，要记得回家读文件刷题干正事，不要老在外边今天一个夏雨荷，明天一个李师师的。按现在的话说，那个坐在龙柱上的“望君归”，其实就是提醒皇帝：“喂！你老婆叫你回家睡觉”，或“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我们家也有个“望君归”，就是我的狗，咪咪牳牳。只要门外一有风吹草动，他就像照片上的样子，趴在门上向外观看，“望君归”般的盼着家人回来。如果确实是自家人，他就会在门里面又蹦又跳，哗啦哗啦地挠着门高声欢呼雀跃。也正是这个毛茸茸的小可爱，对我确实起到了牵肠挂肚、惦记回家的作用。

某天下班，得先去牧师家接儿子，牧师一家热情留客吃饭，但我推辞。师母看出缘由，说：你是不是惦记着家里的干儿子？我先是一惊，接着会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国外文化不像中国文化那样对狗狗贬义负面，而是当人类的忠实朋友看待，师母言之无忌。我想想挺搞笑的，连连称是。于是，没有在牧师家吃晚饭就赶紧回家了。

有了这个“干儿子”，出门就不像原来那么简单了。如果出远门，要么找朋友过来照顾狗狗，如果实在找不到朋友帮忙，只能送狗“托儿所”，花钱不说，手续繁琐，要事先预约。遇上节假日，要提前很早就得预约，而且要出具狗狗的免疫证明，填表什么的。

据说，华盛顿州是美国唯一一个法律允许可以带狗上班的州，西雅图又是美国对宠物最友好的城市。很多商店门口都有一个盛水的不锈钢狗碗，供过路狗渴饮。亚马逊是可以带狗上班的，附近街上也有狗“托儿所”，上班的时候可以把狗送到“托儿所”，下班的时候再从“托儿所”领出来回家。从外边看上去，狗狗的“托儿所”还挺高大上，据说价格也不菲，反正主人也都是做IT的，挣钱就是为了花。更有甚者，附近的黄金地段，还有一家狗餐厅，专门为狗狗定制各种营养饭菜！一天路过，发现餐厅与众不同，没有供人坐下吃饭的餐桌等设施，仔细观察发现，不是为人服务的，是专门为狗狗提供饭食的地方，还有穿制服的厨师，挺忙。有需才有供，既然在黄金地段有此高大上的狗狗餐厅，必然生意可观。可见，现代人的供需以经到了职业化，专业化的细致水平。

好朋友家养了个宠物猫，全家人也是爱的不行，给猫买玩具，拍照片，上传晒猫，处处显出其爱融融的和谐气氛，不亦乐乎。朋友的儿子离家上大学去了，朋友两口想儿子，一个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给儿子传宠物猫的照片，儿子想猫比想老两口更甚，就被引诱着回家来看看。有人传授经验说，孩子上大学，就是永远离家的开始。为了留住孩子的心，事先养个宠物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一个猫、狗就能把全家人拴在一起。

我儿子也快要去大学了，一旦上学，将来回家的时间会越来越少。这只风筝能不能常常收回，就看我的咪咪牳牳这根风筝线管用不管用了。到时候，如果想儿子，我们会如法炮制，疯狂给儿子发咪咪牳牳的照片。

这个暑假，儿子回国一趟，陪同的老妻说，儿子在国内这几个星期，念叨最多的就是咪咪牳牳。我听后心里说，有戏！好苗头，儿子将来去了大学，只要我们老两口想儿子了，就用这个手段。

时代变了，人也要跟着变，跟上形势的发展，这叫与时共进。国外文化不同，孩子独立性强，孩子上大学就是离开家门独立的第一步，趁孩子还没有上大学，赶快养个宠物狗，让孩子出门在外有个想头，用这个“望君归”把风筝线做实一点。

陶器，2019年8月，写于西雅图